大林牙將禮單呈給遇折,遇折看過十分滿意,又問:“南梁使團帶來的是什麽禮物?”

杜蘅立即讓人掀開貨車蓋的油布,半車的藥材和半車的茶葉,還有一車的白琉璃酒。

裴胖子放聲大笑:“哈哈,都說南梁富庶,我看言過其實吧?出使他國,就帶了這麽點東西。”

“這茶葉和藥材看著也都是次品吧?”北齊使團一個官員上前,抓起一把茶葉和藥材,看了看,隨手又撒了回去。

宇文燾趁機道:“可汗,南梁如此怠慢貴國,顯然並不是誠心想與貴國結交。”

這時遇折臉色也有些難看了,一言不發。

幾個契丹官員,也對杜蘅等人露出了不滿的神色。

雖然契丹缺少藥材和茶葉,但你出使就帶茶葉和藥材,那顯然是有些小家子氣了。

何況,茶葉和藥材帶的也不夠多。

許安上前一步,對遇折拱手道:“可汗容稟,我們其實是潛使,在我們前麵已經出發了一支使團,一路從南梁到吐蕃,再從吐蕃過吐穀渾,他們一路被北齊的騎兵截殺,現在已經全軍覆沒,兩三百人被殺,十幾車的禮品都被劫了。”

“我們這支潛使,也帶了十幾車的貨物,準備進獻給貴國,但也在路途中遭受了截殺,貨物都被搶走了,若無吐蕃派人保護,今天我們也見不到可汗。”

大林牙便在遇折身邊解釋:“可汗,他們確實是被吐蕃士兵護送來的。”

宇文燾冷笑道:“你們憑什麽說,劫殺你們的人是北齊?”

“你們負責這次行動的主使,已經被我們拿下了,這裏有他的供狀。”杜蘅隨即就將西門獅的供狀拿了出來。

大林牙接過之後,看了一眼,又交給了遇折。

“可汗,你可別被他們蒙蔽了,供狀也是可以偽造的。”宇文燾有恃無恐的道。

“西門獅現在被押在我們的大帳,要不要將他給傳上來對峙?”

宇文燾平靜的道:“好啊,那我倒要看看,是誰膽敢作偽證陷害我北齊。”

杜蘅立即派了陳骨出去,沒一會兒,陳骨帶著怒海上來。

許安沒有看到西門獅,忙問怎麽回事。

怒海垂頭,愧疚的道:“是我看管疏忽,我已經西門獅已經瘸了一條腿,受了那麽重的傷,肯定逃不掉的,結果……”

“怎麽?證人不見了?”宇文燾放聲大笑,“那就是沒有人證了?”

遇折將手裏的供狀一扔,不悅的道:“南梁使臣,你說你們本來帶了很多重禮,路上被人給搶了,這話都是真的嗎?”

許安上前撿起供狀,說道:“千真萬確。”

“哼,這讓本汗怎麽相信呢?”

也有一個契丹大臣忍不住道:“我看你們就是戲弄我們可汗!”

“可汗,你想想,我們不遠千裏,從大梁穿過幾個部落,來到契丹,難道隻是為了戲弄你們?”杜蘅走了出來,看向幾個契丹大臣,“你們之中,也有經商的人吧?”

契丹的官員大多都是契丹貴族,那些貴族之間也經商,主要販賣牲口和奴隸,其中有幾人點頭說是。

“這麽遠的路,即便是經商,也不可能就帶這麽點東西,因為不合算啊,成本都不夠,你們想想是不是?”

“這麽說來也是啊,南梁和契丹之間,山高水遠,走一趟就賣這麽點茶葉和藥材,確實不合常理。”一個契丹官員說道。

“沒錯,一個商隊尚且不能就帶這麽一點貨物,何況我們使團呢?”

杜蘅麵對遇折,侃侃而談:“可汗,你試想一下,我大梁皇帝會這麽無聊嗎?為了戲弄你們,特意前後派了兩個使團,千裏迢迢來到你們契丹?”

“可汗,我覺得南梁使臣說的不無道理。”大林牙道,“南梁與契丹之間,雖然交往不多,但也從未結怨,南梁不會刻意派遣使臣過來羞辱。”

在邏輯上,確實如此。

因此一些契丹大臣也就無話可說了。

“不管你們如此巧言令色,但你們今天帶來的國禮,實在太寒酸了,這是事實!”宇文燾一隻手負背,優越感十足的看著南梁使團,“契丹如果因為這一車的茶葉和藥材跟你們結交,嗬嗬,隻怕會被人笑話,以為契丹沒有見過什麽好東西呢。”

北齊使團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除了要與契丹結交之外,還要破壞南梁與契丹的關係。

即便北齊不能與契丹結交,也不能讓南梁與契丹結交。

否則一南一北將北齊圍在中間,那北齊的處境就危險了。

“可汗,雖然茶葉和藥材算不上是什麽好東西,但我今天送來的酒,可是大梁最著盛名的白琉璃!”

“嗬嗬,一車的酒而已,你們南梁也真拿得出手?”裴胖子不屑的道。

其他一個大腹便便的武將,也冷笑了一聲:“我們契丹有最好的馬奶酒,你們漢人的酒,寡淡無味,不適合我們大草原的漢子!”

“這位將軍平時的酒量多少?”

武將伸出了一根手指。

陳骨笑了:“就一杯啊?”

武將搖了搖頭。

“一壺?”

“不,一直喝。”

“好,那你是該好好嚐嚐我們大梁的美酒了,你隻要能喝下這一甕,我給你當牛做馬。”

“嗬嗬,一甕又如何?你當我的酒量是吹的?”武將掃了一眼酒車上裝酒的甕,大概三十斤左右。

一般的人確實扛不住,但他極其自負,傲慢的道:“你知道我在契丹有個名號叫什麽嗎?我叫大肚酒王!”說著,他便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

陳骨也不打話,直接揭開了一隻酒甕的封泥,把一甕酒遞給了他。

“這一甕喝完,我若沒醉倒,你就給我當牛做馬,當我的奴隸!”

“行啊,倘若你醉倒了呢?”

大肚酒王仰頭一笑:“哈哈,一甕的酒也想讓我醉?好,我若醉倒了,以後供你驅使!”

裴胖子冷笑的看著陳骨:“看來你是不知道契丹人的酒量啊,就連他們的小孩兒,都能喝十斤以上的酒。”

大肚酒王抱起酒甕,猛地就往嘴裏灌了一口。

“噗——”

灌的太急,一入口,酒就被噴了出來。

裴胖子就更得意了:“哈哈,你們南梁的酒不行啊,你看這位將軍都噴出來了,可見有多難喝。”

南梁使團都不言語,隻是靜靜的看著大肚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