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都史作為此次大軍的主將,肯定也有一些武藝在身,看到杜蘅追來,回身就是一槍。

杜蘅側頭避開,同時馬槊架開了他的銀槍。

馬槊一個回轉,猛地朝著伊都史刺去。

伊都史本能的橫槍一擋,但杜蘅這一槊根本不是衝著他的人去的,而是衝著他的馬去的。

杜蘅馬槊往回一抽,鋒芒畢露的槊尖,劃過馬頭。

馬頭迅速躲閃,杜蘅雙腿一夾馬肚,喝了一聲:“駕!”借助坐騎的衝擊之力,馬槊再次捅了過去。

一槊,刺入了馬脖子。

伊都史的戰馬瞬間噴出了血,連同伊都史一起摔落在地。

但是杜蘅沒有殺他。

此人必須留給涅禮,隻有涅禮親自斬殺了他,才算徹底的將他逼上了一條不歸路。

伊都史迅速的翻身而起,涅禮帶著乙室部眾人衝殺過來。

此刻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的涅禮,血氣上湧,根本沒想那麽多:“伊都史,你殘殺我數百兄弟,我今天就要取你項上人頭,祭奠我乙室部盡忠的勇士!給我殺!”

胡鐵兒和烏爾哈察帶人團團圍著伊都史一通亂殺。

伊都史手中銀槍,左劈右撩,已然力不從心,很快身上就添了幾道重彩。

“你們,你們不能殺我,我是品部……品部大將軍,我是夷離堇之弟!”

殺紅了眼的乙室部眾人,哪裏管那麽多,一個百夫長**戰馬前蹄飛起,重重擊在伊都史胸腔。

伊都史整個人飛了出去。

砰然砸在地麵,尚未起身,無數長矛從馬上落了下來。

饒是伊都史滿地滾動,仍舊不免被刺中了幾處,鮮血流淌在黃沙裏,雙腿都是血窟窿,他已不能動彈。

涅禮黑沉著一張臉,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

胡鐵兒喝令手下讓開,將伊都史交給了涅禮。

“涅禮,你……你不能殺我,否則品部……與你乙室部必然再起紛爭……”

“我乙室部何懼你品部?”

說著,涅禮一刀刺入伊都史的心窩。

伊都史雙目一翻,就此氣絕。

涅禮揮刀砍在了他脖子上,將他腦袋割了下來,手提腦袋的發束,仰天大笑。

笑聲帶著幾分癲狂,也有幾分狼狽。

“夷離堇,奧姑還在那個漢人手裏。”烏爾哈察下馬去跟涅禮稟報。

涅禮回頭看了杜蘅一眼,丟下人頭,大步走了過去,先是躬身表示謝意:“多謝救命之恩。”

杜蘅翻身下馬,笑道:“夷離堇不必跟我客氣。”

“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

“不錯。”

烏爾哈察帶著手下立即圍攏過來。

怒海、窩兒馬帶人站在杜蘅身邊,與他們形成了對峙。

涅禮揮了揮手,讓烏爾哈察等人退後,對杜蘅道:“杜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好啊。”

杜蘅將馬槊插在地上,隨同涅禮走了十幾步遠。

涅禮停了下來,說道:“我想知道你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

“我乃南梁使臣,奉旨來與契丹結盟,可是你們如今的可汗,背信棄義,被北齊的使團灌了迷魂湯,隻想與北齊結盟。”

“倘若契丹與北齊結盟,那我就不能完成我朝陛下交給我的使命,所以我非得讓契丹與我大梁結盟不可。”

“遇折既然不與貴國結盟,你又有什麽辦法讓他同意?”涅禮目光炯炯的盯著杜蘅。

杜蘅很平靜的說出一句話:“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也讓涅禮神容聳動:“你區區一個使臣,莫非妄圖挑動契丹局勢?”

“現在契丹的局勢不是已經被挑起來了嗎?”

“年輕人,你好手段啊。”涅禮喟然道。

“不論是誰擔任契丹可汗,都隻能與我大梁結盟,誰不服,我就換了誰,誰當可汗不是當啊?”

杜蘅看著年紀很輕,但他輕描淡寫之間,透露的王霸之氣,連涅禮這種野蠻部落首領、見慣了沙場生死的悍將,也不由不感到心驚。

“若不是我大梁之人,不習慣鬆漠草原的苦寒氣候,這個契丹可汗換我們的人做也未嚐不可。”

“漢人想做我契丹的王?”身為契丹人,聽了這話,涅禮倒也起了一些血性,“年輕人,你說這話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至少此刻你的命在我手裏。”

聽罷,涅禮迅速拔出了腰間的彎刀,但彎刀剛剛拔出,杜蘅的彎刀已經在他脖子上。

不遠處觀望的人馬,見狀,立即要衝過來。

涅禮急忙還刀入鞘,喝道:“不許靠近!”

胡鐵兒和烏爾哈察麵麵相覷,揮了揮手,讓手下都往後退。

許安和元嘉時刻注意杜蘅和涅禮的動靜,怒海和窩兒馬則是防著胡鐵兒和烏爾哈察。

杜蘅收起了刀,淡然一笑:“夷離堇,你現在別無選擇。”

“聽聞南梁文弱,可今日一見尊駕,倒不是如此。”

“大梁並不文弱,隻是文氣太盛,蓋過了武德而已,否則百年以來,號稱鐵騎無雙的北齊,為什麽不能南下寸步?”

大梁相比北齊,確實文弱了一些,北齊不能南下,無非隔著一條長江天險而已。

鐵騎再強,你也不能跨過長江。

但是身為使臣,代表的是背後的國家,所以杜蘅說話自然逼格滿滿。

“你有把握換了遇折?”

聽了這話,杜蘅便知這事已經成了,悠然看向涅禮:“那就看你乙室部的意思了。”

“遇折是整個契丹的王,我乙室部實力再強,也不可能跟整個契丹對抗。”

“契丹八部,現在尚存五部,實力最強的自然是遙輦部了,但我聽說遇折殺了遙輦部的前任可汗?”

“不錯,屈列可汗就是死於遇折手中。”

“屈列一族,現在誰是首領?”

“是他侄子俎裏,現在他是遇折的防城使,營地就在王城附近。”

涅禮側目看了杜蘅一眼,皺眉道:“你想讓俎裏支持我?那是不可能的。即便他與遇折有著血仇,但他也絕不會背叛遙輦部,支持我們乙室部,否則就是遙輦部的公敵。”

杜蘅知道契丹現在的選舉製度,主要還是世選,就是說在一個部落裏選可汗,之前的可汗都是大賀氏裏選舉,現在都是遙輦氏裏選舉,絕不會將這個機會平白的讓給別的部落。

即便屈列同意,遙輦氏的其他貴族也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