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支持你,你就支持他。”
“何意?”
杜蘅淡淡的道:“打著俎裏的旗號,討伐遇折。”
“什麽?”
涅禮愕然的瞪大眼睛,怔怔的看著杜蘅:“你不需要先跟俎裏溝通嗎?”
“我逼你造反,跟你溝通了嗎?”
“啊這……”
涅禮一時無言以對,我尼瑪,你說的好有道理啊。
你們漢人都這麽玩的嗎?
“我知道你有野心,可是現在乙室部的實力,不足以支撐你當可汗。”杜蘅扭頭深沉的看著涅禮。
“我沒想過要當可汗,一心隻想保存本部的實力罷了。”
“想要保存自己的實力,首先你得強大,否則遲早會被別人吞並,契丹原有八部,為什麽現在隻剩五部?”
涅禮深深歎息,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在草原上更是如此。
他明知杜蘅想要利用自己,但眼前的年輕人,比他見過的所有年輕人更有思想,這也讓他收起了怠慢之心。
學著漢人的禮儀,給杜蘅一個作揖禮:“請尊使教我。”
“你打著俎裏的旗號,擁立他當可汗,遙輦部的貴族肯定沒有意見,畢竟可汗出在他們遙輦部。”
“這一仗如果打贏了,你的聲望將會響徹整個草原,同時你會成為擁立俎裏的第一功臣,俎裏需要你的聲望為他保駕護航,他對你必然不會太吝嗇,會給你很大的權力。”
“到時你的部落便不需要鎮守北疆了,可以轉移到一塊水草豐盛,物產豐富的地盤,要鹽有鹽,要鐵有鐵,你可以憑此壯大實力,不停的繁衍生息。”
“過不了幾代,乙室部將會成為草原的霸主!”
這倒也不是杜蘅在憑空畫大餅,前世的曆史,涅禮的第七代子孫就是阿保機,統一了契丹各部,平定了諸弟之亂,把他幾個的親弟弟都給幹掉了,從此世選製度變成了世襲製度,契丹以後的可汗,都是他這一脈的人。
要說人品,確實不咋地,但也確實算得上是一代雄主。
“知道秦始皇嗎?”
涅禮點了點頭:“我部落有很多擄掠的漢人,我也學了一些漢人的曆史,秦始皇統一六國,是我很敬佩的一位英雄。”
“秦始皇之所以能夠統一六國,憑的是奮六世之餘烈,想要成就這樣的霸業,從來不是一代人能夠做成的,人家是六代人的努力,你們乙室部也一樣,你若想為後代子孫謀福祉,現在就要為他們打下根基。”
涅禮似乎有些醍醐灌頂的感覺,但他難免會有一些擔憂:“倘若失敗了呢?”
“計劃才剛開始,談何失敗?何況,即便是失敗,你也得拚一把。你殺伊都史,品部必然視你為敵。而遇折現在已經認定了你造反,他也必將你除之而後快,你隻有這一條路。”
“尊使這計好毒啊。”涅禮苦笑了一聲,“這是哪本兵書記載的計策?”
“這是《水滸傳》的逼上梁山。”
“老夫倒是未曾聽聞。”
杜蘅心想,你當然未曾聽聞了,好在老子背不下《水滸傳》,否則高低整一本暢銷書出來。
好在能把故事情節記個七七八八,梁山那群土匪的陰招,他自然也都記憶猶新,因地製宜,融會貫通,把涅禮直接給逼上了造反的道路。
再用同樣的陰招,逼著俎裏造反。
“品部得知伊都史死於我手,不日必將發兵過來,尊使,我們要不要準備一下?”
“無需準備,前一日我已經讓奧姑派人前去通知令郎,讓他發兵攻打品部。”
“啊?”涅禮高血壓差點沒飆上來,這是讓他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啊。
杜蘅笑了笑:“品部現在估計還在得意忘形,以為能夠從乙室部搶奪多少資源回來,絕對料不到伊都史出兵未回,乙室部就已經攻打他們的老巢了。”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漢人的兵法確實這麽寫的。”涅禮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似乎是拿理論正在驗證實踐。
杜蘅很是無語,這老頭對漢人的兵法好像有些魔怔。
“攻打了品部之後,遇折肯定會調其他部落來打乙室部,尊使可有應對之策?”
“按照我們漢人的規矩,要寫一篇檄文,傳檄各部,告訴所有契丹子民,遇折已和北齊結盟,而且北齊已經給他封王,你們契丹與北齊血海深仇,遇折為了自身的榮華富貴,罔顧契丹子民樸素的情感,隻要你的檄文一到,必然能夠調動眾人的情緒。”
“這就是孟子說的,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了。”涅禮如之甘飴的露出笑容,“漢人的文化果然博大精深啊,你們的老祖宗早就把這個思想給闡明了。”
杜蘅不由豎起拇指:“行啊夷離堇,你都會學以致用了。”
“哎呀不敢當不敢當,慚愧慚愧。不過眼下有個難題。”
“什麽難題?”
“我們沒有文字。你那個檄文如果用漢字寫,估計沒幾個人看得懂。”
杜蘅撓了撓頭,倒把這一茬給忘記了。
想了想,說道:“那就不用檄文,派人四處遊說。首先你要做好本部的思想工作,先把本部子民調動起來。然後讓他們將遇折的罪狀,四處傳播,甚至可以編成童謠,這樣方便流傳,先把輿論給搞起來。”
“接著你就打出俎裏的旗號,以為可突於和屈列兩位可汗複仇的名義,招攬各部的勇士,一起朝著王城出兵。至少大賀部和搖輦部肯定會有不少人會響應你的。你們乙室部現在有多少人馬?”
“加上奴隸,以及收留的三個殘部的子民,能湊出兩萬餘人,我還可以聯係一下奚族人,我們與他們有貿易往來,許以重利,他們或許願意出兵相助。”
“那麽遇折有多少兵馬呢?”
涅禮沉吟了一會兒,說道:“目前來看,王城至少能有八萬兵馬聽他指揮。”
“如果俎裏造反,大賀氏也跟著起兵,他實際還能控製多少兵馬?”
“應該還剩五萬。”
“而這五萬之中,也未必全都是效忠於他的人,或許也有人想要跟風一起反,夷離堇,你不必憂慮,這一戰我們穩贏!”杜蘅看著草原的地平線,緩緩升起的紅日,目光無比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