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公子,小生當時並不知道溫小姐女扮男裝,所以才會……”沈公子出動出來道歉。

當時幾個跟沈公子一起動手的人,也都紛紛站了出來:“溫尚書開恩,也請楊公子海涵,我們也是無心之失。”

“溫尚書,這件事說到底,是令愛女扮男裝混入青樓在先,有道是不知者不罪,你不會跟幾個後學晚輩計較吧?”王介甫笑著看向了溫君實。

大梁的讀書人地位很高,尤其跟方經天混在一起的幾個讀書人,家裏多少都是有些勢力的。

如果這個群體擰成一股力量。

這股力量也是很強大的,之前大梁也爆發過所謂的學潮,就是一群學子請願,生生的將一些官員給拉下馬來。

溫君實板著的臉露出了笑容:“王相說笑了,我又豈會跟一般孩子計較。隻不過,當時去青樓的不是小女,想必這些孩子是誤會了。”

“去就去了唄,有什麽大不了的?男人去青樓玩女人,女人去青樓也可以玩男人。”旁邊一桌的窩兒馬道,“你們漢人就是不磊落,衣服都被扒了還不承認。”

楊朔怒道:“爾等蠻夷之輩,嘴裏汙穢不堪,說什麽呢?”

杜蘅淡淡給窩兒馬使了一個眼色,窩兒馬立即起身,大步走向楊朔:“你罵誰是蠻夷之輩?”

“爾等就是蠻夷!”楊朔傲然的道。

自古異族在漢人眼裏都是蠻夷,這已經是深入骨髓的思想,因此楊朔這句話說出來,一點壓力也沒有。

但窩兒馬也不慣著他,一把抓住楊朔的領口。

楊朔嚇了一跳,忙道:“我是越國公,你敢對我動手?”

啪!

窩兒馬抬手一個耳光招呼過去。

楊朔都懵了:“你……你敢打我?”

“放肆!”溫君實暴怒的嗬斥。

窩兒馬扔下楊朔,走向溫君實。

其他幾個契丹將領見狀,也都紛紛站了起來。

溫君實慌忙起身,退了一步,繼續怒斥:“我提醒你,這裏是大梁,不是你們契丹!”

窩兒馬指著楊朔:“我要他給我道歉!”

“你打我,讓我給你道歉?野蠻之人,果然毫不講理!”楊朔氣壞了。

杜蘅看了楊朔一眼,說道:“越國公,如今我朝與大梁訂立盟約,為了兩國能夠同心協力的共抗大敵,我覺得你還是先跟這位窩兒馬將軍道歉為好。”

“杜侍郎出使契丹,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達成的兩國盟約,如果因為越國公一句無心之言,而毀了兩國的心血,那可得不償失啊。”王介甫煞有其事的說。

莊子厚隨即跟著幫腔:“聽說北齊那邊收買的奸細,費盡心思準備破壞咱們與契丹的盟約,越國公千萬不要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否則坐收漁翁之利的就是北齊了。”

越國公楊朔此刻完全被架起來了,莊子厚的話更狠,仿佛他不道歉他就是北齊的奸細似的。

剛才這一巴掌如果是杜蘅,或者在場任何一位打的,楊朔都不可能善罷甘休,掌摑一品公爵,這罪責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擔待得起的。

但如果是契丹人打的,情況可能會更複雜。

倒不是怕契丹人,而是他的政敵會以此來做文章,現在誰都不想打仗,文官集團雖然經常蹦躂,但他們也怕打仗。

打仗不是文官集團擅長的領域,一旦戰爭爆發,需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財力,到時武將的勢頭又會上漲,這不是文官集團樂意看到的局麵。

“大梁官員辱我契丹為蠻夷,而且拒不道歉,我等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啟程回鬆漠大草原,我自然會稟明可汗,讓他將派出的使團召回,從此路歸路,橋歸橋!”窩兒馬佯裝憤怒,拂袖準備離去。

杜蘅急忙攔住,賠笑道:“將軍何必動怒呢,越國公剛才不過無心之言,你我乃是兄弟之國,他心中豈會真的會將你當成蠻夷?是不是啊越國公?”

騎虎難下,楊朔隻能訕訕的道:“老夫適才確實失言,還請窩兒馬將軍恕罪。”他隻是稍微拱了拱手,心中鬱悶至極。

窩兒馬見好就收,哈哈一笑,拍了拍越國公的肩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哈哈,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越國公嫌棄的把他手拍開,低頭,默默的喝酒。

眾目睽睽之下,如此吃癟,越國公的派頭瞬間消失了大半。

朱陶重新招呼契丹將領入座。

楊敢恨恨的瞪視杜蘅,畢竟窩兒馬是杜蘅請來的賓客,他們不能去找窩兒馬報複,但卻可以將這筆賬算在杜蘅頭上。

“恰逢封大儒在此,晚生倒有些問題想要請教。”

封大儒雖然明知楊敢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但他為人師表,既然楊敢發問,他也不能不接招:“楊公子客氣了,請問吧。”

“近來晚生也讀一讀《孟子》,對裏麵有句話疑惑,男女授受不親,這是何意?”

“孟子曰,男女授受不親,禮也。”

楊敢得意一笑:“杜公子與封小姐婚前而同居,也是禮嗎?”

杜蘅微微皺起眉頭,這廝還是想拿這件事做文章,當即說道:“孟子同樣說過,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當時封小姐來到金陵,無家可歸,而我當時又不在大梁,趙管家將她安排住處之中,就是權衡之計。楊公子出生鼎食之家,不會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吧?”

封大儒微微頷首,他會做學問,但不像杜蘅這麽能言善辯,稍不小心,就會被楊敢帶進坑裏。

楊敢怨憤的看著杜蘅:“我就不信你與封家小姐,什麽都不沒做過!”

“無憑無據,楊公子請慎言!”封大儒涵養再好,此刻也忍不住發飆。

溫君實輕輕攔了楊敢一下,笑道:“楊公子,杜侍郎與封家小姐已有婚約,青年男女之事,何必小題大做呢。”

這話像是在勸楊敢,但言語之間,已經釘死了杜蘅和封若顏已經發生了男女之事。

這些所謂的文官,一個個都是讀聖賢書的,但卻是滿肚子的男盜女娼,杜蘅哂然一笑:“溫尚書這麽說,那就是承認了楊公子與溫小姐,也是未婚而發生了不可描述之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