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杜蘅的話,夏傳蓮都笑了:“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這幾個都是我在親勳翊衛隊中的兄弟,我是文任武職,他們可都是實打實練出來的。”

說完,把手一招,身邊十幾個人一起湧向杜蘅。

杜蘅向後拉開一步,接著身形猛地向前一躥,弓膝撞了過去。

衝在前麵那人,連腰間的刀都沒拔出來,就被杜蘅撞飛了出去,倒地就是一口鮮血。

夏傳蓮怒道:“好你個逆賊,連親勳翊衛都敢打,弟兄們,上!”

杜蘅衝入人群之中,隨手拔出了一人的腰刀,斜著斬向另外一人的大腿,鮮血飆出。

其他衛士都已拔出了刀,兵刃相交,火星四濺。

賢庭雅敘的掌櫃和錦瑟看到心驚肉跳,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夏傳蓮沒有料到杜蘅這麽能打,一個人能夠硬剛十幾個親勳衛士而不落下風,為免誤傷自己,他也不由自主的退了幾步。

一刀快速的逼近杜蘅,杜蘅把頭一低,身形依舊前傾,刀尖自下而上,很絲滑的刺穿了那名衛士的手臂。

“啊——”

慘叫之聲,響徹廳堂。

夏頌、呂繼祖在包廂裏也聽到了動靜,二人慌忙趕出來看情況。

“出什麽事了?”

“父親,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來的正好,我介紹杜侍郎……”夏頌正要去找杜蘅,目光投降前方,杜蘅正在人群之中激戰,吃了一驚,“你們都是些什麽人?”

“父親,這些都是我在衛隊的弟兄,特意請過來教訓教訓這小子!”

夏頌瞪大眼睛:“你說什麽?”

“不過這廝好像很能打的樣子,得派人去京兆府多叫幾個人來幫忙。”

啪!

夏頌一記耳光招呼過去:“你還敢叫人?”

“父親,你打我作甚?”

“我恨不得打死你!”夏頌氣急敗壞。

呂繼祖著急忙慌的說:“夏公子,快讓你的人住手,這是禮部左侍郎杜蘅。”

“啊?侍郎!”

夏傳蓮也嚇傻了,正三品的禮部侍郎,比他老爹的禦史中丞還高半級。

京城雖然有頭有臉的人物很多,但杜蘅太年輕了,夏傳蓮壓根就沒想到,他就是現在名滿金陵的杜大才子。

“住,住手!”

殺紅了眼的衛士,根本沒有聽到夏傳蓮的話。

依舊死命的撲向杜蘅。

杜蘅撥開砍來的一柄腰刀,猛地一腳踹進中宮,將人踹飛進了旁邊的櫃台。

“快住手啊,都給我住手!”夏傳蓮大聲嘶吼。

眾人這才停了下來,退到一邊,怔怔的看向夏傳蓮。

夏頌急忙帶著夏傳蓮上前,雙手作揖在地:“杜侍郎恕罪,犬子有眼不識金鑲玉,冒犯了你,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嗬嗬,夏中丞管教有方,令郎如今都敢刺殺當朝三品了,是誰借你們的膽!”杜蘅厲聲一喝。

在朝堂上,夏頌火力全開,懟天懟地懟空氣,那是因為他沒有把柄抓在別人手裏,他才敢這麽剛。

可如今,他兒子刺殺朝廷命官,而且是三品大員。

如果杜蘅追究起來,不僅夏傳蓮,就是夏頌他自己,那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禦史是個得罪人的崗位,顯然他也得罪了很多人,此事一出,必然會有很多人跟著落井下石。

“逆子,還不給杜侍郎跪下!”

夏傳蓮顯然知道事情的嚴重,雙膝顫抖的跪在杜蘅麵前:“杜侍郎,小人有眼無珠,還盼原諒則個。”

其餘的衛士聽到杜蘅的身份,也看到夏傳蓮都跪下了,他們自然不敢站著。

瞬間齊齊跪了下來,有些人冷汗就下來了。

“剛才還是不想讓我給你跪地磕頭嗎?現在你怎麽反而給我跪下了?”

杜蘅平靜的看著夏傳蓮:“我還是喜歡你剛才桀驁不馴的樣子。”

“杜侍郎,莫要……跟小人開玩笑,小人哪敢……哪敢讓你磕頭啊?”

呂繼祖慌忙來到杜蘅身邊,問道:“杜侍郎,你沒受傷吧?”

夏頌也很緊張,要是杜蘅受了傷,這事就更不好辦了。

杜蘅淡然一笑,將刀往地上一拋:“受傷倒是沒有,我什麽陣仗沒見過,在契丹千軍萬馬我都闖過,區區十幾個人,算得了什麽?”

夏頌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你覺得好嗎?”杜蘅語氣又忽然嚴肅了起來。

夏頌心頭不由一緊,拱手:“犬子交由杜侍郎處置。”

“怎麽處置?”

“杜侍郎怎麽處置,老夫絕無怨言。”

杜蘅淡淡一笑:“你不是想將令郎調入官報嗎?我可以將他加入名單之中,能不能被錄取,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啊?”

夏頌始料未及,拱手道:“杜侍郎雅量恢弘,老夫感激不盡。”

“多謝杜侍郎,小人以後肝腦塗地,誓死效忠杜侍郎!”絕處逢生,夏傳蓮不由暗暗鬆了口氣,恭敬的給杜蘅磕了三個響頭。

背部的衣服,都被汗水給浸透了,剛才這一遭,確實把他嚇得夠嗆。

刺殺朝廷命官的罪名一旦坐實,尤其杜蘅的官階那麽高,他基本就是死路一條。

現在等於杜蘅給了他一條命。

呂繼祖不由看了杜蘅一眼,心中對此人也很佩服,同時也很不解,他本可以借機除掉夏家父子,但卻沒有這麽做,而是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這就是在施恩啊。

夏頌表麵看著剛正,但其實他和越國公府走的很近。

舊黨為了壯大實力,有意拉攏越國公府,可是溫婉出了那樣的醜聞,楊家與溫家交惡,越國公府的勢力,舊黨便不能利用了。

這次呂繼祖攢局,給杜蘅和夏頌一個私下見麵的機會,為的也是緩和兩家的關係,但杜蘅現在走這一步棋,夏家會不會因此向他傾斜?

“不是為我效忠,而是要效忠朝廷,效忠陛下,明白嗎?”

“明白!”

“都起來吧。”

“謝杜侍郎!”

夏傳蓮等人陸續起身。

杜蘅招呼夏頌和呂繼祖:“剛才不過一點小插曲,咱們接著喝酒,接著聽曲。”

“過來!”夏頌招呼夏傳蓮過來,“剛才魯莽,差點驚了杜侍郎,待會兒好好陪杜侍郎喝幾杯賠罪!”

“是!”

一群人又走進了包廂。

呂繼祖再次將錦瑟請了過來,讓她吟唱杜蘅剛剛給她寫的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