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巴掌打下來,馮青梔白嫩的臉龐頓時腫了起來。
她出身雖不算高貴,但也從小養尊處優,何曾吃過這種苦頭。
疼的她眼淚都出來了。
“馮小姐,趁我還能好好跟你說話,勸你還是配合一下,告訴我你是從什麽渠道進貨的。”
猶大嘴裏嚼著羊肉,從旁邊端起一壺酒,仰頭喝了一口,說道:“你是廣陵人,鬆花蛋正好就是廣陵的特產,而你又在金陵賣起了鬆花蛋,一枚一百文,說明你的鬆花蛋進價一定更便宜。”
馮青梔默不作聲。
賬房笑著勸說:“馮小姐,俗話說和氣生財,你把渠道說出來,有錢大家一起賺,你也免得受皮肉之苦。”
“你們有王法嗎?”
“嗬嗬,馮小姐,王法?”賬房指著身後的猶大,“京兆府以下各級官吏,我們掌櫃可都打過交道,你一個外地人,在京城說什麽王法,真是可笑!聽過財可通神嗎?”
“你也是漢人,竟然為虎作倀,欺壓自己的同胞,簡直給你先人蒙羞!”
賬房毫不在意:“什麽同胞不同胞的,我窮途末路的時候,可沒有一個同胞可憐我,是我們掌櫃發現我的才能,給了我一口飯吃。”
“馮小姐,你一直不肯開口,是等著你朋友來救你嗎?”猶大將刀叉插在了羊腿上,撐著雙膝起身,“今天跟你逛街那個男的,是你的情郎?”
馮青梔心湖微微**起一絲漣漪,但她沒有回答。
猶大信步走了過來,笑道:“我之所以留你至今,就是為了等他,邸店之中,我已埋下了十幾個好手,就等著他找過來。”
馮青梔震驚的抬頭,心頭莫名的為杜蘅擔憂起來。
起初,她還希望杜蘅能來救她,現在她隻盼杜蘅不要來,免得落入對方的算計。
“那小子搗亂,壞了我的買賣,我絕不可能讓他活!”
猶大表情陰鷙:“你若能說出鬆花蛋的進貨渠道,我可以立刻放了你,或許你能趕回去通知他,否則他一旦來到桃葉渡口,隻有死路一條!”
馮青梔表情陰晴不定。
猶大看出她在猶豫,心情竊喜,這女的無論如何威逼利誘,她都不肯吐露實情,現在他已經抓住她的命脈。
就是那個男的。
人一旦有了弱點,那就好攻克了。
“我知道你們漢人注重情義,尤其是男女之情,你總不想看到你的情郎為你而死吧?”
“如果你能將渠道拿出來與我共享,咱們以前的賬一筆勾銷,或許我們還能成為朋友。如若不然……”
“嗬嗬,不妨告訴你,我背後可是主鶻行會,你們鬥不過我的!”
猶大循循善誘的道。
而在此刻,就聽外麵傳來一陣動靜,動靜越來越大,好像是打起來了。
猶大越發得意起來:“看來你的情郎已經到了,馮小姐,你再不說,他可就要死在外麵了,我那些弟兄手裏可都拿著利器呢。”
“你們……你們不能殺他,他是朝廷命官。”
“哈哈,朝廷命官?”猶大笑了,“你以為我會相信?”
就算是朝廷命官,以杜蘅的年紀來看,猶大也不覺得他會是多大的官,他猙獰的盯著馮青梔:“你聽聽外麵的聲音,嗬嗬,打的很激烈啊,看來你那位情郎很能打,不過我這次請的都是胡人之中的勇士,看你情郎能打多少個,嗬嗬。”
馮青梔心急如焚,奮力的掙紮,靠椅的椅腿在地上震動,發出篤篤的聲響,但她依舊掙脫不了綁在身上的麻繩。
“你還不肯說嗎?那你可就等著給你情郎收屍了。”猶大桀桀而笑。
馮青梔心慌意亂,哪怕記得杜蘅交代,鬆花蛋的秘方不能泄露,但此刻她覺得杜蘅性命攸關,還是哆哆嗦嗦的道:“我說,我說,你快叫你的人住手!”
“你先說!”
“鬆花蛋其實……沒有什麽渠道,我自己做的。”
“什麽?”猶大愣了一下,“你家養了鬆花雞?”
“根本沒有鬆花雞,那些……那些都是鴨蛋醃製出來的……”
猶大和賬房麵麵相覷,他們去過廣陵,所有人都說是鬆花雞下的鬆花蛋,本來猶大就是老外,以為這是東方獨有的物種,結果告訴他竟然是鴨蛋醃製的?
啪!
出離憤怒,猶大一巴掌招呼了過去:“你敢耍我?”
馮青梔嘴角滲出了血跡,她說出了鬆花蛋的機密,但猶大反而不相信了。
“我說的是真的,用黃泥或者紅泥混合石灰還有穀殼,裹在鴨蛋表麵,等個十天半個月……它們,它們就能變出鬆花蛋了。”
“你當我是傻子嗎?”
猶大惡狠狠的盯著馮青梔:“看來,你是不想救你的情郎了。”
“掌櫃,或許她說的是真的……”賬房忽然想到什麽,說道。
“你也相信這種天方夜譚?”
“我們進貨而來的那些鬆花蛋,小人曾在一些鬆花蛋之上,看到一些黃泥的痕跡。”
廣陵的鬆花蛋都是杜蘅的丫鬟桃笙在做,現在還有李季蘭從旁協助,為了不使秘方泄露,他們會將醃製好的鬆花蛋,表麵的黃泥給洗幹淨。
但是總有疏忽的時候,總有一兩枚鬆花蛋的表麵會留下一些黃泥的痕跡。
如果馮青梔不說出來,也沒有人會懷疑,因為按照常人的思維,絕對想不到鴨蛋被黃泥一裹,放十幾天就能變成鬆花蛋。
外麵一聲慘叫傳來,嚇得馮青梔心驚膽戰,忙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快……快讓你的人住手!”
“他是朝廷命官,正三品官員,他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你們全家都得死!”
賬房好笑的道:“馮小姐,你怎麽不說他是當今聖上呢?嗬嗬!”
要說當今聖上,他們還能相信,畢竟天下都知,當今聖上很年輕。
結果說了個三品官,十幾歲的年紀官封三品,這世上有幾人?
哪怕通過門蔭入仕,最多也就封到五品而已,而且也不是常封的。
“像他這個年紀當上三品官的,京城之中,我也隻聽說過一人,你該不會想說,你那位情郎是禮部左侍郎杜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