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和陳骨他們沒有找到的元嘉郡主,此時就混在了戰俘之中。
她換上了男裝,而且灰頭土臉,衣衫襤褸,十分狼狽。
與她平日的情況大不相同,所以不仔細看,誰也認不出她來。
可惜杜蘅偏偏眼尖。
“喲,堂堂北齊郡主,怎麽就跟叫花子似的?”
此話一出,元嘉身邊幾個軍士立即守在她的身邊,做出防禦的動作,隨時要對杜蘅出手。
都到這個時候,元嘉身邊還有幾個死士。
“都退下吧,這裏都是他們的人,打不過他的。”
元嘉揮了揮手,讓手下都退到了身後,她依舊保持貴族的姿態,負手緩步走到杜蘅麵前:“看來這次我是真的逃不掉了?”
“落在我手裏,總比你回北齊強。”
“倒也沒錯。”元嘉苦笑了一聲,“看來你都知道了。”
“繡花樓在大梁安插了眼線,我們花神使司同樣在北齊安插了不少人。”
元嘉輕輕點頭:“沒錯,自從上次契丹歸來,宇文燾以我勾結南梁為名,欲要將我治罪,我被剝奪了一切權力,而且還連累了家族,所以我便逃到了南梁。”
“你想再替北齊建功立業,趁著永嘉民怨沸騰,你拉起了一支隊伍,想要給我朝製造一些內亂,隻要搞出一些聲勢,你便可借此重回北齊,是嗎?”
“你很聰明,的確如此。”
程伯獻立即招呼手下:“把她給我綁了!”
“好歹也是郡主,讓人將她看管起來便是。”杜蘅還是有些念舊,不想太折辱於元嘉。
曾經有過一段並肩作戰的歲月,隻可惜,他們的立場始終不同。
一隊軍士過來,將元嘉押送進了一個帳篷。
前後左右都有人在看守。
……
捷報很快傳到了朝廷,王承恩快馬加鞭,帶著幾人過來傳旨。
傳令程伯獻立即班師回朝。
同時,王承恩又私下給杜蘅傳了口諭:“陛下也命欽差大臣回朝,巡視郡縣之事,暫時先停一停,有要緊事需要欽差大臣處理。”
“何事?”
“就在幾日之前,契丹使團抵達京師,可是……”
“可是什麽?”
王承恩眉頭緊鎖:“使團一行上百人,全部死在京師。”
去年杜蘅出使契丹,策反了涅禮,反了當時的契丹可汗遇折,涅禮成為新的可汗。
改朝換代,局勢未穩,所以涅禮今年才派使團過來。
可是偏偏在他離京的這段時間,使團出了事,這可是很嚴重的外交事故。
杜蘅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蔡太師!
怪不得當時蕭瑟任命他為欽差,朝中不少人持反對意見,尤其舊黨。
但蔡太師卻站出來公然支持他。
如今想來,為的就是將他調離京師。
“契丹使團的正使是誰?”
“努比。”
契丹品部的夷離堇,相當於部落的酋長,在契丹的時候,杜蘅曾與他結拜。
如果杜蘅在京師,努比一定會來找他,想要對他下手,隻怕沒有那麽容易。
就算對方下手,也不可能將整個使團傾覆,畢竟是在天子腳下,殺一百個人是什麽概念?
除非你派軍隊來打!
杜蘅大概跟王承恩了解了一下案情。
現在案情迷霧重重,王承恩很難搞的清楚狀況,隻將表麵的現象說了一遍。
“陛下的意思,案件得請欽差大臣回去調查,畢竟契丹使臣的身份十分複雜,若不能給契丹一個交代,可能我朝與契丹之前的聯盟就毀了。”
“此事不消說,肯定與北齊有關。”
自從大梁與契丹建立外交關係以來,北齊就被夾在中間,誰也不敢打。
打契丹,擔心背後的南梁,打南梁,契丹又會支援。
所以北齊做夢都想破壞大梁與契丹的關係。
杜蘅讓人先帶王承恩下去休息,轉身來到元嘉的帳篷。
元嘉現在雖被看押起來,但杜蘅並沒有虧待她,一日三餐照常供應,也沒人像對待囚犯一樣虐待她。
隻是把她給禁足了,不能出帳篷一步。
“欽差大臣今日怎麽有雅興來看我這個階下囚?”元嘉自嘲的笑了笑。
“我來是有一件事要請教你。”
元嘉坐在一張矮凳之上,慢條斯理的從食案上拿了一隻雪梨,輕笑道:“這世間還有你不懂的事嗎?杜大才子也有請教我的時候。”
“我朝蔡太師,跟北齊什麽關係?”
“你猜?”
“繡衣樓在京師又安插了什麽人?”
“你再猜。”
杜蘅席地坐在她的對麵,也從食案上拿起一隻雪梨,放在嘴裏咬了一口,說道:“如今宇文家成為了北齊第一大家族,權傾朝野,你們拓跋家死不遠矣。”
元嘉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宇文和拓跋兩個家族,一直明爭暗鬥,可這次鬥輸了。
政治鬥爭要是輸了,下場一般都會很慘。
所以有的時候身不由己,不想鬥也得鬥,否則就會帶著整個家族一起覆滅。
“你想說什麽?”
“或許我可以幫你。”
“這個話題總算讓我有點興趣。”元嘉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說說,你想怎麽幫我?”
“讓宇文家族倒台,你們拓跋家族是不是可以重新掌權?”
“如今宇文家族正是勢大的時候,怎麽可能輕易倒台?”
“別人不信,我卻可以。”
看到杜蘅說的如此自信,元嘉不由重新看了看眼前這個男人。
從杜蘅從前種種事跡來看,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他能讓契丹改朝換代,對付區區一個宇文家族,或許真的不在話下。
“對付宇文家族可以,可你……不能讓我出賣國家。”
杜蘅笑了笑,說道:“你愛你的國家,可你的國家愛你嗎?”
“陛下不過一時被宇文家族蒙蔽了而已。”
杜蘅不想跟她爭辯這個問題,畢竟元嘉出身貴族,封建王朝的貴族遠比平民愛國。
原因也很簡單,他們得到了最多的利益。
說白了不是愛國,而是他們的利益和國家捆綁在了一起,他們愛的是他們的利益。
而底層的勞動人民,隻是被盤剝的對象,他們大多數是被動的愛國,對他們來說,誰當皇帝都一樣。
他們繼續做他們的人下人。
“我隻是想要一份名單。”
“繡衣樓潛伏大梁,他們都是國家的忠義之士,哪怕是為了拓跋家,我也不能這麽做。”這句話元嘉說的斬釘截鐵。
杜蘅忽然臉色一變:“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