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杼秋心理素質很強,並沒有被杜蘅的話搞亂了分寸,而是平靜的說:“公子說笑了,我不是什麽繡衣樓少樓主。”
“你知道北齊郡主現在就在花神使司鐵牢房裏吧?”
鳳杼秋神色這才開始有了變化,恨恨的道:“她也是北齊的人,而且貴為郡主,他拓跋家族還有那麽多人生活在北齊,她怎麽敢?”
杜蘅玩味的笑了笑:“她已經與我達成了合作,我答應她,讓拓跋家族重新掌權。”
“嗬嗬,杜公子,你未免太自信了,你的手再長,也不可能伸到我大齊那邊。”
“你們繡衣樓在我大梁安插了人,難道我花神使司在你大齊那邊就沒有人了嗎?”
“即便花神使司在大齊有人,但也混不到朝堂裏去,大齊跟你們不同,政權是由鮮卑貴族壟斷的,除非你們的人是鮮卑人,否則在朝中是混不到什麽高位的。”
確實,北齊和南梁製度相差太大。
大梁基本打破了門閥世家的壟斷,隻有像楊家這樣少數的世家,但大齊不一樣,他們本來就是鮮卑政權。
雖然已經接受了漢族的文明,但政權依舊牢牢掌握在鮮卑貴族手中。
因此大梁想要將奸細安插進他們的朝堂,其實很難,最多做個小官小吏,或者成為這些鮮卑貴族的幕僚和門客。
“行了,你們北齊亂不亂,你回到花神使司大獄,慢慢等消息吧。”
話音剛落,鳳杼秋縱身撲向了窗戶。
木製的窗戶,一點都不牢靠,鳳杼秋直接破窗而出。
杜蘅手裏的酒杯,隨即擲了出去。
鳳杼秋隻覺後腰一疼,從半空跌了下去。
而在下麵,許安早已帶了一群人在等著她。
……
審訊鳳杼秋的任務交給了許安,杜蘅則去鐵牢房看望了元嘉。
命人準備了幾道精致的小菜,還有一壺白琉璃酒。
“杜蘅,你現在心滿意足了?”
元嘉喝了口酒,問道:“你答應我的事呢?”
“已經讓人去辦了。”
“你怎麽辦的?”
“你不是想除掉宇文家族嗎?不過小事一樁而已。”
“宇文家族的勢力,遍布大齊朝野,如何那麽輕易就被你除去?”元嘉看了杜蘅一眼,滿臉寫著不信,“就憑你們安插在大齊的幾個花奴?”
“憑他們就夠了。”
“你開什麽玩笑?他們就算能夠殺死宇文家族之中的幾人,又豈能將整個宇文家族連根拔起?”
杜蘅深不可測的一笑:“僅靠花神使司,自然做不到,但有時候殺人不需要自己動手,貴國的皇帝也會成為我手裏的刀。”
“皇帝正是器重宇文家族的時候,怎麽可能會拿他們下手?”
杜蘅淡定的夾了一口味精菜送進嘴裏:“如果他們造反呢?”
“宇文家?不可能。他們不可能這麽蠢。”
“我已經發明出了鉛字印刷,一天幾萬份的傳單,已然在北齊境內傳播,尤其是你們京都,但凡讀點書的人,現在都知道宇文家要造反了。”
元嘉呆了呆神,側目看向杜蘅:“你覺得皇帝會相信?”
“你們皇帝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相信就行了,我在傳單上說宇文家的家主天命所歸,又給他們杜撰了幾個祥瑞,就算宇文家沒有造反之心,但皇帝會不疑心嗎?就算皇帝對宇文家信任,他就不怕有人趁勢擁戴宇文家嗎?”
元嘉目瞪口呆,這等喪盡天良的絕戶計,也隻有杜蘅這種沒底線的人能想得出來。
到時北齊皇帝就會被架在上麵,他不殺宇文家也得殺了,畢竟這種事老百姓一旦相信,宇文家的聲望就會高過皇家。
後果不堪設想。
何況,宇文家難道在北齊就沒有政敵嗎?
鮮卑可不止宇文家一個門閥,多少人想要往上爬,宇文家一倒,北齊第一門閥的位置可就空出來了。
“行了,你慢慢吃。”杜蘅放下筷子。
起身,施施然走出了鐵牢房。
又重新讓人把牢門給關起來。
元嘉心裏五味雜陳,她是想將宇文家鏟除沒錯,但現在杜蘅的計策,除是可以除掉宇文家。
但同時,他把北齊給搞亂了啊!
這廝,不僅要滅宇文家,而且還要滅她的國!
……
一個月後,杜蘅被召進宮去。
禦書房之內。
蕭瑟拉著杜蘅的手,顯得無比的興奮,來到禦案,將一份八百裏加急的情報送到他的手裏。
“子芳,你看看,哈哈,宇文家真的反了!”
杜蘅看了一眼,笑道:“恭喜陛下,看來一統天下,要在陛下這一朝完成了。”
“這都是你的妙計,不過你真是厲害,你怎麽知道宇文家會反?”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北齊朝野都在傳著宇文家天命所歸,都說宇文家會出帝王,他被架那麽高,不反就等著北齊皇帝對他們下手了,宇文家沒有選擇,隻有這一條路了。”
蕭瑟微微頷首,忽的看了杜蘅一眼,半開玩笑的說:“倘若有一天民間也有人傳你們杜家天命所歸,你又當如何?”
“鳥盡弓藏,陛下這是想卸磨殺驢了?”杜蘅眼神閃過一抹殺機。
“嗬嗬,你多慮了,朕不殺功臣。”
“現在殺功臣為時過早,至少要等平定天下之後。”
“我隻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對我,對大梁都是有功的,咱們這一段君臣佳話,必將世代流傳。”
杜蘅微微一笑:“臣也希望這是一段佳話,若有朝一日也有人這麽陷害臣,希望陛下切莫聽信謠言,臣對陛下忠心耿耿,否則就憑陛下是女兒身這件事,就足以毀掉大梁的社稷!”
蕭瑟嬌軀微微一震,神色頓時也就僵了,她能感覺出來杜蘅話裏的殺機。
而且自己確實有命脈被他拿在手裏。
以杜蘅的謀略,他絕不可能不給自己留後手,因此蕭瑟神色鄭重了起來,說道:“朕向你保證,終其一生,我都不會對杜家下手。”
“臣願為陛下為大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杜蘅微微躬身,對蕭瑟行了一禮。
“回到正題,你說咱們要不要趁著北齊內亂,趁機進攻?”
“等一等吧,現在進攻,隻會讓他們擰成一股繩,等到他們打到差不多的時候,把家底都打光了,咱們再派兵過去,那就等於撿漏了。”
蕭瑟沉吟了一會兒,點頭道:“對,這個時候咱們應該養精蓄銳,讓將士們抓緊訓練,為攻打北齊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