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初級程序
吳為經過一番艱難迂回曲折的思考，終於實現了樂商與樂業兩種想法的嫁接。他形容這樣的結合難度有點象病毒元素嫁接產生新的病毒，是多少億億億分之一的概率，這種結合是通過他無數次想象嚐試後發生的，能夠產生這樣的聯想對他來說是幸運的。
勇智聽到後說，把樂商與樂業結合起來好啊，可以在行裏搞一次樂業教育巡講，現在的員工太需要精神食糧了，平時也聽不到關心的話語，你看那些領導，對客戶對百姓對領導的態度恭恭敬敬的，就是對自己的員工反而太不好了，一張口沒個好話，願不願幹，不願幹走人；你不幹讓別人來幹；你不願意幹就辭職我馬上簽字。當領導的應該愛護保護自己的員工，可現在卻討厭起自己的員工了，這是怎麽了。由省行聘請你擔任主講，把你寫的書作為樂業教育輔導教材分發到各行，你再好好準備準備。
吳為意識到，自己幾年前萌發的應該告訴人們一些什麽的強烈心願，終於有了還願的機會了。
勇智對黎傑說了吳為研究的成果，黎傑讚不絕口道，他寫的書我也看了，題目選的好，研究的也好，對我啟發非常大，隨身攜帶，讀起來很上口，有些段落能夠背下來，依我看，發展下去能成為一個學派，幾百年後都有人研究他的東西。
勇智陪著吳為到各地進行了為期一個多月的巡講，有近萬人聽了他的課，受到熱烈歡迎，場麵可觀，又是掌聲又是獻花。
吳為的樂業教育也是別具一格，把大家帶入到另一番意境中。他的開場白就很有針對性，他說，我沒有權力提拔大家，也沒有薪酬資源給大家增加收入，但我可以幫助大家在職業活動中找到樂趣。
他講道。樂業並不是我的原創，我們都知道馬克思主義有三大來源，其中之一就是空想社會主義，在空想主義者裏麵有個叫傅裏葉的，他認為未來勞動象遊戲一樣吸引人，我們現在是不是到了傅裏葉說的那個未來了，我看是部分達到了，再努力一下會不會使更多人能夠達到。馬克思也說過，勞動始終是充滿高度緊張嚴肅的活動，這是馬克思自己的感覺。而且馬克思還說過後來被寫進政治經濟學教科書裏的那句話。勞動是人們謀生的手段而不是樂生的手段。現在看是謀生還是樂生？也是那個結論，部分人當做謀生部分人當做樂生，是不是一定要掙年薪做高官才能把勞動工作當做樂生？不一定，做普通工作的人也可以做到把勞動當做樂生手段。或者就是愉快的過程，這裏麵不僅僅與勞動者對勞動的態度有關係，還有個大腦開發的問題，大腦對勞動過程的感受能力。他就如何開發大腦問題講了一些他自己的體會。
他又講道，在我們中華文明演化的曆史長河中，就積累了豐富的有關樂業的思想，老子的理想社會，老百姓安其居樂其俗，這個俗也當然包括日常的勞動。孔子說。知之者不如好其者，好其者不如樂其者，說的也是從中找到樂趣是最高的意境。梁老曾經做過敬業與樂業的演講，黃老也提出過樂業，他提出使無業者有業、有業者樂業。可見樂業的思想淵源是多麽豐厚。那麽多的勞動模範先進工作者也都是樂業的典範楷模。
黎傑行長曾經同我講過兩個十分鍾的故事，說他剛上班時比別人早上班十分鍾晚下班十分鍾，提前去幹什麽？擦水掃地打開水，還給科室主管的水杯子裏沏上茶，擦來擦去擦的興奮了，走廊裏也擦看別的門開著也進去擦，後來有人不高興了，誰不高興了？打掃衛生的，這樣領導還不把他辭退了。說到這裏下邊就哈哈笑起來。
吳為又接著講道，他晚下班幹什麽，把一天工作得失梳理一下，積累起來。也別說，還有人不高興，是當時和他一起入行的同事聽了他講的這個故事，不高興了，我為什麽沒有當上行長，不就是因為當時沒有打水掃地擦地給領導沏茶。黎傑通過這樣幹，贏得好口碑，形成人格優勢，年歲大的同事領導有什麽好的經驗願意對他說，加上他自己勤學好問，很快轉化為專業優勢，他後來提拔當了辦公室主任，領著一幫人分秋菜大米扛液化氣罐，他也跟著手提肩扛同大家一起幹，他說這是他威信提高最快的時期。
吳為又講道，我也給我兒子講了這個故事，後來我兒子說，他們在律所是開放式辦公，大家坐在一個個格子裏麵，有清潔工，用不著打水掃地。我說，大家在一起工作總有許多年輕人應該做的事情，他點點頭，後來集體出行律所的領導就安排他管管賬目安排行程，春節晚會還讓他主持，他自己也願意為大家做些事情，第二年就被評上先進，他那裏當先進，領導提名還需要麵對大家演講再投票。有位高官，有一天，書記讓他寫材料上報，偏巧那天書記去他辦公室有什麽事情要當麵交代，一進他的辦公室書記看到了感動的一幕，他坐在辦公桌旁掛著吊瓶打著點滴正在親自動筆寫材料，原來他是患了重感冒，書記被感動自然會走哪帶到哪了。聽說有位女省委書記，後來出事了，她最初在林區招待所當服務員，大冬天的上邊領導來了，晚上她把領導的鞋墊掏出來放到暖氣上烤著，等早上看領導要出行了再把鞋墊墊到鞋裏麵，領導腳熱心也熱乎啊。他這麽一講下麵立即哄笑起來，還有的交頭接耳起來，興許在下邊衍生出什麽話題。
吳為講到這，話鋒一轉道，職場上也不總是那麽陽光燦爛，壓力大煩心事多，哪有幾件高興的事，其實這也正常，我在很多年前聽到西方人把人間叫做兒童的天堂、中年的墳墓、老年的樂園，當時還感覺奇怪，這些年每年春節拜年走訪離退休老幹部，每看到一位老幹部都是滿麵紅光、神采奕奕，再一看眼前天天看到的上班族就大不一樣了，職場上的兄弟姐妹們就是另一番景象了。我有位老鄉大哥。當過支行行長後來提拔為市行總經濟師，現在已經退休了，我講他的故事不算隱私他聽到了我講他也不會說我侵權。那年的五一期間，我們幾個同學趕去外地參加一位女同學孩子的婚禮，這位同學很不幸，她的男人三年前因患癌症去世了，在酒桌上我對那幾位同學說，你們都是當行長的，要象抓存款一樣抓她的事情，趕緊幫助她物色合適人選。當時就有人提出我那位同鄉大哥。這位大哥人長得很帥氣精神。嫂夫人盯著怕出軌，這個人對自己媳婦還真行，下班就回家陪老婆，酒場是能推就推能躲便躲。遇到上級來人、地方領導有事、重要客戶打點維護必須到場主持也要與家裏人打好招呼安排好吃飯事宜。這位大哥的妻子也是不幸因病去世，經過同學一說和，還真成就了兩人的姻緣，不時聽到兩個人挎著胳膊親密地一起出入的信息，五月份立項，十月份破土動工。吳為這麽一講，場上又響起了哄笑聲音。吳為笑道，怎麽樣，大家聽了也都跟著挺高興。權當對二人美好婚姻的祝願祝福吧。我們也叨咕，事成了怎麽也得搞答謝啊，其實人家也早就有這個意思了，在答謝酒宴上，我們這位老大哥說。五十歲前根本不是人過的日子，那叫什麽日子啊。場上又響起一陣笑聲。吳為道，你們許多人還沒有到人過的日子時候呢。下麵就有人嘀咕，那是什麽日子。
吳為又繼續講道，我在這裏講這個故事，就是提醒大家要堅持住，要挺住，過了五十歲就進安全箱保溫箱了，沒有人再打算折騰你了。可這個堅持的階段怎麽堅持，樂觀地從容地應對，還是痛苦中煎熬，這就是我講的樂業，能做到樂業不就等於把那位老大哥說的不是人過的日子變成人過的日子，不就等於拉長了人生幸福歡樂的時間，人生質量上去了，一生一世一個來回，不就相當於有些人好幾個來回。我老伴看那些進去的人常感慨地說，幸福快活風光的時間短，遭罪痛苦的時間長，我就願意象咱們這樣生活，幸福的時間長啊。他接著又講了有關樂業的心理規則。
他每到一地講完後他上網可以看到聽眾寫的感受文章，有些員工講，他的巡講如同精美的精神食糧，他的演講改變了自己的人生態度，提升了人生意境；也有的員工當麵對他說，你的書寫的太好了；有上了年紀的人在酒桌上對他說，我把你寫的書拿回家給孩子看，也受受教育。有的行反映，樂業至上在他們那裏是真學、真信、真用。
吳為感到也算還了願，對自己也是鼓舞和安慰。隨著時間推移，他漸漸又聽到了不同的聲音，使他意識到樂業至上還不是至上的境界，過去形成的不必再去另尋精神安慰精神拯救之道的想法是狂妄的，是有局限的，促使他進一步尋求精神完善的出路，進一步完善他所開發的精神活動程序。他認為，樂業教育講的內容太初級了。
吳為有感於世人的名利心太執著，恨自己不能用三言兩語把人們從那種苦苦尋覓究竟的煩惱中解放出來，其實自己不也是陷入過那種境地中難以自拔，午後在辦公室內靜坐沉思2時半，對究竟悟得一、二，世上本無究竟事，人間偏生究竟心，晚上加工整理成究竟詩。
吳為讀到一篇文章，題目是一種麵向現代問題的古代神學，評論格列高利的神學人類學及其現代意義。文中提出，為什麽要對生活在4世紀人的作品感興趣？原因是格列高利提供了理解基督教信仰的另一種方式，可能發現更富有創造性的表述。格列高利認為，惟有神—人關係才能使人人性化，才能使他在造物主中成為所期待的樣子，即神自身在創造物中可見的存在。治療人類及其文明的惟一途徑，在於人擺正與他存在的另一極之間的關係，從而，人類不是因為自身的原因成為宇宙的主人，而隻是因為作為不可見的神的形像才成為宇宙的主人。人如果不依賴於神來行使對世界的統治，就會成為扭曲的人。人並不是代表自己作世界的主人，隻有在他作為造物主的形像顯現的時候，他才成為創造物的主人。
吳為看了這段話大受啟發。格列高利幫助我們從另一個角度解讀了神—人關係。通過神—人關係，神成為塑造人走向至善求得真理的力量，人也隻有通過神的形像才能成為宇宙的主人，依賴神統治世界。神是人與宇宙、人與世界的中介。
神—人關係結構中所包含的信息，有些類似於人與貨幣的關係。區別在於拜神與拜物。神是無形無質無實體的，貨幣是有形有質有實體的，神是想象的、超驗的，貨幣則是現實的、可證明的。貨幣在人們沒有科學認識之前，它的關係它的力量具有神秘性，人們不清楚貨幣是從哪裏獲得支配人、統治人的力量。但是正如馬克思所說，即使揭去了貨幣的神秘麵紗，也並不能把人們從貨幣的統治下解放出來，貨幣的力量存在於現實的社會結構之中。人隻有借助於貨幣，才能獲得那種支配萬事萬物的力量感。
神，貨幣，作為象征，作為一種人與世界之間的中介存在，有提升、強化人的信心、力量的作用，人如果擁有了神、擁有了貨幣，同樣擁有了萬能的信心力量。但，神與貨幣，畢竟不同於人的自身的完善與強大。人如果離開神、貨幣，又降落到脆弱渺小的地位。尤其是，在神、貨幣的關係結構中，存在著悖謬，它們在強化人的信心力量的同時，也有使人喪失人性、人不再是人的可能和危險。人在獲得和堅定關於神的信仰、獲得貨幣方麵，同樣需要付出艱巨的努力。
樂業至上隱藏的關係結構是人趨向完人，提出的是在現實中人自身求完人的信仰追求，是對人與神的關係、人與貨幣關係的超越。在中華民族淵遠流長的思想文化演進的曆史長河中，積累了有關樂業的豐富的思想源泉，但並沒有把樂業提升到至上的高度去追求，並沒有明確作為一種信念。
樂業成為至上的理由，就是實現樂業可以達到利己利人利於企業利於國家利於社會的效果，由這樣一個點擴展開來，就達到了至上的和諧。人具有感通萬事萬物性理的能力，有與萬事萬物相知相近相親相諧的靈性。這種想象這種表述，使人們能夠看到人的自身蘊藏的無限力量，回歸於人自身的萬能體驗，人自身被完人化了，這樣的表述已經與全知全能的上帝表述沒有實質區別了。它可以幫助人們回歸自己內心，幫助人們確立牢固的自信。各種遭際命運統統含有教化人生的機緣，也就使人獲得了充分的靈性，人與人之間以和諧作為紐帶，在共享和諧體驗的同時，結成牢固的共同體，獲得超越單個人的神奇力量。樂業至上的萬能體驗，展示了一條現實的張顯人性力量的方式、途徑，確立在現實中確保實現人生幸福的努力方向，盡管，它對人的個體提出了相當高的甚至嚴酷的要求，實現的過程充滿了艱難險阻和嚴峻的考驗，但它通過彰顯感通萬事萬物性理的可能，一種趨近於至善的過程，包含了激發人、鼓舞人的現實力量，由此也就達到了宗教與世俗的相通，既能夠淨化人提升人又能夠消解宗教的神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