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珊珊氣壞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墜入愛河的寧詩,竟然變得如此盲目。

她簡直都要不認識她了。

楊珊珊怒其不爭的看了一眼還在垂著頭的寧詩,怒意更勝,幹脆不管她,直接向著張逸走去。

“張逸!”

張逸正被楊惇拉著聊天,被他一堆一堆的問題問得都有點神經衰弱了,猛然一個包含怒意的聲音在身邊炸雷般的響起。

一扭頭,看到楊珊珊不由一怔,目光微動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寧詩,頓時一驚,“你,你們怎麽在這?”

楊珊珊看著他臉上一閃而逝的震驚,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冷聲道:“我們還想問你呢!”

“我……”

張逸猶豫了一下,楊惇在一旁詫異的道:“姐,你們也認識嗎?”

這一句,他是用西班牙語說的,在看到楊珊珊明顯沒聽懂的朝自己望過來,才發現剛剛說得順嘴,忘了切換語言了,連忙又切換成中文道:“姐,你和張逸教授也認識嗎?”

他是很興奮的,“想不到姐姐也認識張逸教授呢,那真是太好了。張逸教授在醫學界那是相當厲害的,姐姐你也喜歡醫學的,要多跟張逸教授請教啊。”

他完全忽略掉楊珊珊一臉的怒氣滿溢。

張逸聽著楊惇那不吝嗇的讚美,心知要糟糕啊。

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下與寧詩她們碰麵,更沒想到楊珊珊竟然會是丹頓的姐姐。

自己是跟著杜楷過來的,又被丹頓教授教授的一頓亂叫,還展示了不俗的語言天賦,這……簡直是當著寧詩和楊珊珊等人的麵,把自己的老底都給掀了出來。

這下子怎麽自圓其說?

楊珊珊冷哼一聲,目光從一臉崇拜的堂弟身上掠過,輕輕巧巧的落在張逸的臉上,卻重逾千鈞,“張逸教授?嗬嗬,我當然認識他,我跟這位張逸教授可還是同學呢。”

看著楊惇疑惑的臉龐,楊珊珊更加冷笑,“就在今天白天,四個小時之前,我們還在同一個教室裏參加英語測驗,某人可是直接交了白卷呢。”

張逸臉上一熱,辯解道:“我不是說了嘛,那個卷子太簡單,我是不屑去答罷了。”

楊珊珊被他得辯解氣得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麽好,猛地回身將寧詩從人群裏拉過來,冷冷的望著張逸道:“張逸,你就沒什麽要跟寧詩解釋的嗎?”

寧詩猝不及防,想要掙脫,可卻被楊珊珊死命的拉著不放,見張逸的目光已經望向自己,驚慌中帶了些窘迫。

楊珊珊拉著她不放手,苦口婆心的道:“寧詩,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需要給你一個解釋的!這是你應有的權力啊!你總不能,總不能永遠這樣否認下去,否定你看到的事實!”

寧詩被她說中心事,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在否定他所有的錯誤。

從楊珊珊在宜市拍到張逸的照片回來,她就不斷的自我催眠,那肯定不是張逸,那肯定不是張逸,一定是她們認錯人了。

連雷打不動的晚自習都被張逸給拒絕時,她也輕描淡寫的用他有事情作為理由,把自己偽裝成天底下最善解人意的女人。

其實天知道,她完全不想做什麽“善解人意的女人”,她也想要任性的撒嬌,讓他不要去,讓他陪在自己身邊,哪怕什麽都不做,隻安靜的在一起看書也好啊。

她也想做一個任性的小公主啊。

原本是他開始主動最求她的,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卻變成了主動包容對方的那個人,變成了一個患得患失,害怕眼前的幸福會在某一個時刻突然的煙消雲散,散得太快以至於連點痕跡都不被留下。

寧詩緩緩的抬起頭來,深深的望向張逸,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平淡,卻猶如冰泉下的沸水,滾燙的熱度足以將地心燒穿,“張逸,我需要一個解釋。”

是呀,我需要一個解釋啊。

為什麽,你在宜市跟一個陌生的女人在一起吃飯?

為什麽,你回來之後,拒絕跟我在在一排,更拒絕了我們的晚自習時間?

為什麽,你會跟著濱江製藥的老板一起來參加這場宴會?

為什麽,你被楊惇叫做教授?

你到底還有什麽在瞞著我?

求你給我一個解釋,一個能夠讓我信服……不,無論是否能讓人信服,隻要你說出來,我就相信你。

張逸直視著寧詩的眼睛,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少女此刻的心情,可他注定無法回答她。

深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張逸淡淡的道:“我有什麽需要解釋的?”

心中卻是歎息了一聲,聶麟啊,不是我想要傷害她,我也想慢慢的來,誰知道會出現這種事情呢?

這個回答,無論擱誰身上,都得把對方傷得體無完膚。

果然,寧詩眼圈忽然就紅了,望著他的眼睛裏猛然就失去了光彩,像是在這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在她眼中呈現出灰敗之色。

楊珊珊怒吼道:“張逸,你說的是什麽話?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在裝傻?”

“我不明白要解釋些什麽。”

把人都給傷了,他也隻能繼續硬起心腸繼續如此說下去。

寧詩心碎般,扭頭就往外跑,飛快的就跑了出去。

“寧詩!”顧歌大叫著追過去。

“寧詩!”

楊珊珊也氣得不行,想要去追,不過又立刻轉頭看向張逸,“你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去把人給我追回來啊!”

張逸站著不動。

雖然沒說什麽,但是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

“你!”

楊珊珊壓製欲裂的瞪著張逸,“寧詩真是瞎了眼,怎麽就會喜歡上你!”

她一甩頭,當即撇下張逸,也朝外麵跑了出去,去追寧詩。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邊的**引起了杜楷和楊德求的注意,尤其是楊珊珊跑出去追寧詩,更是讓楊德求不得不關注一下。

楊惇也是一臉茫然,他雖然目睹了全程,可還是迷茫得不行。

腦子裏一直在思考著,姐姐剛才說她和張逸教授是同學的事情。

張逸教授不是學醫的嗎?怎麽跑語言學校去了?

張逸教授精通好多國家的語言,這是在醫學交流會上被公認的,他還需要去語言學院學習嗎?

看著那個叫寧詩的小姐姐一臉泫然欲泣的模樣跑出去,楊惇深深的望了張逸一眼,說張逸教授是去學語言的他不信,說張逸教授是去泡妞的,他倒是覺得可信度要高很多。

楊惇沒有想到,自己胡亂的猜測,倒是有幾分猜中了真實情況。

張逸不為人知的在心底歎了一聲,然後笑對杜楷和楊德求道:“沒什麽,隻是一點誤會罷了。”

見他不願意說,楊德求這種人老成精的家夥,哪會不知深淺,當即就將這事揭了過去,宣布生日宴正式開始。

一次晚宴,在友好和融洽的氛圍之中,愉快的進行了下去。

圓滿的仿佛沒有發生任何事情,賓主盡歡。

這場宴會,一直舉行到夜晚十點才最終結束。

本來杜楷要送張逸回去,不過這活兒最後讓楊德求給搶走了,由他派人送張逸回去。

張逸坐在車上,微微打開的車窗將車內的酒氣吹散了不少,想起在別墅外杜楷和楊德求兩個人爭著要送自己的場麵,就忍不住想笑。

要不是楊惇喝了酒,估計還得楊惇親自開車相送不可。

“師傅師傅,前麵一拐彎就到了。”張逸看到熟悉的地方,連忙指著前方說道。

“好的。”

司機師傅熟練的駕駛著車子,最終穩穩的停在了他的公寓樓下。

“張先生,需要我送您上去嗎?”

司機看著張逸下車時,有些踉蹌的腳步,周到的提議。

“不用不用,我還沒醉到那種地步,謝謝你了。回程小心開車。”

宴會上確實喝了不少,頭也有點暈,但其實還好,隻能算是微醺,並沒有大醉。

他腳步略有踉蹌的走進了樓道,然後按了電梯。

18樓的指示燈亮起,然後慢慢的一層樓一層樓的下降,不一會的功夫,就在一樓停下。

張逸走進去,按下了18樓的鍵。

電梯內悄然無聲,隻有鋼纜運行的沙沙響動,在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刺耳。

到六樓的時候,電梯停下,梯門打開,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那女人一進來,眉頭微皺,舉手在鼻端輕輕扇了兩下,然後捂住了鼻子。

張逸看到,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好意思啊,我身上酒味有點大。”

那女人怔了一下,道:“啊,不是你的原因,是這電梯裏有一股汽油味。”

“汽油?”

他還以為是自己身上的酒味呢,可……汽油味,他怎麽沒聞到呢?

女人見他鼻翼**了兩下,臉上露出疑惑,輕輕撓了撓手背,解釋道:“我對汽油味比較敏感,隻要稍微有一點就能聞到,對你可能這味道比較輕。”

她撓過的地方,可以清晰的看到有幾個細小的紅點浮現在皮膚上,應該是過敏的輕微反應。

張逸哦了一聲,那女人到十二樓就下去了,電梯裏再次剩下他自己。

看著指示燈從12,變成13,再變成14,張逸微醉的眸子裏,猛然一震的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