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鍋菌湯,很快就在輕鬆愉快的氛圍裏,被兩人喝了個精光。

張逸摸了摸肚子,呃,好像有點撐啊。

房東阿姨則去廚房洗碗了。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張逸看了眼門口,這聲音比較悶,應該不是敲自己的房門,而是隔壁的。

“咚咚咚……咚咚咚……”

隔壁好像沒人,敲門聲持續了好一陣,也沒有消失。

“碗刷好了。光喝了湯,你還要不要吃點別的東西?我冰箱裏還有昨天包的餃子,你要吃的話,我給你煮。”

秦麗洗好了碗,走出來。

張逸一看到她,猛的反應過來,啊了一聲道:“房東阿姨,那個,好像外麵有人在敲你家的門!”

看到秦麗,他才反應過來,隔壁不就是房東阿姨的家嗎?

真的是吃太飽了,都把自己給撐傻了。

“嗯?”

秦麗側耳一聽,果然外麵敲門聲不斷,“我去看看。”

秦麗打開了門,竟然發現走廊裏站了一堆人,一見隔壁開了門,目光都凝了過來。

雙方目光相對,全都愣了一下。

“你媽不是住這邊嗎?”油頭男回頭怒瞪了秦南一眼。

“我……以前她確實住這邊啊,那邊才是租出去的。”秦南看了一眼門牌號,有些委屈。什麽時候竟然調換了啊?

秦麗看到外麵,竟然是油頭男和他的一群手下,還有秦南也在,當即臉色一沉,冷聲道:“你們來幹什麽?”

這群人,竟然還不死心,還要追上門來要錢?

其實,秦南和什麽人來往,她作為母親,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包括昨天那個漏洞百出的騙局,她也大概清楚就是兒子想要騙她的錢。

可知道又能怎樣?秦南根本不會聽她的話,除了給錢,已經沒有第二個選擇。

“房東阿姨,怎麽了?”

張逸聽到房東阿姨的聲音不對,立刻走了過來。

這麽與外麵的眾人一對上目光,就見外麵一眾人,神色各異。

油頭男等人,看到張逸竟然也從裏麵走了出來,眼中頓時露出果然如此的玩味之色,而秦南眼中則透出一抹強烈的憤怒。

自己的母親,竟然……竟然真的包養了個小白臉!!!

兩個人,兩個人竟然已經住在一個屋裏了!!

他氣得臉色一陣發青,嘴唇都要被咬破了。

張逸看了他們一眼,也是微微皺眉,被誤會什麽的,他根本不在意,隻不過……昨天自己下手還不夠狠嗎?這群人,竟然還敢找上門來?

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心中正想著,隻見油頭男忽然從衣兜裏掏出一個大信封,恭恭敬敬的舉到秦麗的麵前,“秦麗,對不住了,這些錢,你,還給你。”

“啊?”

秦麗莫名其妙,一臉狐疑,錢不要了,還給自己?

這又是要玩什麽花樣?

油頭男見她竟然不接,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將大信封塞到她手中,朝她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對不起了,是我不好,是我們不對,這錢,你收著吧!”

他身後帶來的人,也全都跟著一起鞠躬,齊聲道:“對不起!”

聲音之大,把樓上樓下走廊的感應燈都個喊亮了。

然後忽然咣當一聲從樓下傳來,那是開門的聲音,一個粗啞的男聲在下麵喊,“誰呀,大晚上的鬼叫,缺不缺德!”

要是普通人被這麽一喊,估計就得蔫一下,但油頭男橫行霸道這麽多年,才不怕這個。

不過他卻罕見的沒有回嘴。

在鞠躬完畢後,一語不發的帶著手下的一幫人,就這麽呼嚕嚕的全走掉了。

他的幾個手下倒是沒他這麽鎮定,臨走的時候,竟然還雙手合十的朝著左右拜了拜。

秦南是最後一個離開的,轉身之前,還意味深長的盯著張逸看了一眼,這才扭頭離去。

秦麗愕然的抱著手裏的大信封,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因為油頭男的手下們呼嚕嚕的下樓聲,樓下隱約又傳來了幾句罵聲,不過很快就戛然而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油頭男他們這麽多人,就慫了。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秦麗莫名其妙。

張逸卻是暗暗一笑,看起來,昨天教訓他們一頓,效果良好啊。

他笑道:“既然他們還給你了,你就啥也別管的拿著就是了。”

秦麗看了看信封裏的紅票,稍微數了數,“這個……”

“怎麽了,數目不對嗎?”

“還真不對。”

張逸瞪眼,反了他們了,竟然還敢私自密下一部分?

秦麗繼續道“……好像是多了兩千塊。”

“……”

張逸無語。

秦麗笑了一聲,將信封交到他的手上,“多了正好,反正都是不義之財,就當是……利息了。”

張逸看著遞過來的信封,又看了看房東阿姨,試探著道:“那個,房東阿姨,這錢……還回來,那你之前說的要給我做飯的事……還有嗎?”

秦麗輕笑一聲,看著他的臉龐,微笑道:“當然有。以後,我每天都給你做飯。”

“哈哈,那太好了!”

……

“你說什麽?”

咖啡廳裏,西裝革履的青年,修長的雙腿優雅的交疊在一起。

筆直的褲管,錚亮的皮鞋,係得精美的領帶結,從細節處就能看得出,他是一個生活精致,追求完美的人。

隻不過他俊雅的麵目,眉角微微上挑,時刻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此刻麵色不豫,更是加重了這份戾氣,破壞了他整體的精致優雅。

油頭男坐在他的對麵,往常在手下麵前挺直的腰杆子,此刻就像成熟的麥穗般躬得低低的。

“霍公子,是真的,都是真的,我們那小店裏,真的鬧鬼了。”

油頭男表情苦哈哈的,“這可是我親身經曆,我手下的老李,本來好好的喝著啤酒,結果突然發瘋的把酒瓶子往嘴裏使勁懟,下巴都給懟脫臼了,那啤酒的氣,直接把他胃都給頂穿孔了,人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接著呢,店裏的燈,還忽閃忽閃的,也不知道從拿響起了哀樂,就是那種送葬時的樂曲,聽起來特別的瘮人。”

回想著那天的情景,油頭男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還有啊,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風,把我桌子上的錢都給吹得到處亂飛,然後,那些錢裏竟然出現紙錢,實在是太恐怖了。您說,這要不是鬧鬼了,怎麽可能出這種怪事?”

他有些後怕的道:“我想啊,這大概是有鬼魂看不過眼我們坑別人的錢,所以,就……就來警告我們的。”

那天他們從店裏跑出來,等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店裏滅掉的燈重新亮起來,才敢互相壯著膽子進去查看。

當時老李已經暈倒在地上,有鮮血從他閉合不上的嘴裏流出來。

他們猜測,剛剛老李肯定是被鬼上身了,現在鬼應該是走了。

油頭男派了兩個手下把老李送去醫院,然後看著吹得滿地的錢,心中一陣顫抖,直接把這些錢全都撿起來,裝進信封裏,連夜就給秦麗還回去了。

“以後啊,這種事,還是得少做了。”

油頭男總結性發言,語氣頗為沮喪。

一個這麽好的賺錢門道,要他放棄,真的是好難啊。

這門道來錢快,還沒什麽風險,一個月做個幾天生意,就能賺得盆滿缽滿。

霍子閻覺得他的油頭,真的特別礙眼,“鬧鬼這種事,你還真信?”

“當然信了啊,霍公子您家裏也是做生意的,總也該知道,咱們這些生意人,都是敬畏鬼神的。”

霍子閻眉頭更皺,要不是顧忌形象,已經不客氣的翻白眼了。

就油頭男這種,也好意思自稱是生意人?

要不是有些事情自己不方便去做,需要油頭男代勞的話,他才不會跟這種人來往。

讓他跟在自己身邊,都覺得掉價。

“帶我去看看吧。”

霍子閻朝服務生抬了一下手。

服務生立刻過來,幫他結賬。

油頭男見他起身,連忙也跟著站起來,“您真要去?店裏真的鬧鬼可怎麽辦,您這金子般的貴人,要是出了點什麽事……”

霍子閻擺手止住他的話頭,目光幽冷的一瞥,油頭男立刻閉上嘴,乖乖的在前麵帶路。

霍子閻,霍家的二公子,區別於霍家大公子熱衷於家業,他更喜歡的……其實是破案。

對,你沒聽說,就是破案。

他特別喜歡玩一些推理類的遊戲,而且還給自己起了個外號,叫做“霍閻王”,代表著,無論什麽陰謀詭計,在他麵前,都會如同被閻王震懾的小鬼一般,一一被識破。

所以,既然霍閻王起了興趣,自己還是不要掃興了。

油頭男在心裏暗搓搓的想,這可是你讓我帶路的,要是出了什麽意外,可不能怪我啊。

咖啡廳外,霍子閻的豪車停在外麵,不過霍子閻沒有上去,反而是抬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沒辦法,那輛豪車,在濱江市就是他的象征,開著這個車去,太紮眼了點。

現在他跟油頭男在一起,實在不想被熟人看到。

還是坐出租車更保險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