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手術刀
“不行!”林冰璿堅決地搖了搖頭,她總覺得孟皈隻要離開了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剛才從他的眼神裏,她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他似乎對她們的傷勢有些漠然……
“可能我會找到一些止痛藥呢?”孟皈哄了一下林冰璿,他現在需要做些什麽才行,否則情況隻會繼續惡化下去。
“那……好吧。”林冰璿在猶豫了很久之後終於還是答應了孟皈。
又是幾聲淒厲的慘叫之後,孟皈把林冰璿放到了一張椅子上,有件事他一直沒對林靜她們說,其實他身上也受了傷,可能還比較重,反正……他全身都在疼,一隻耳朵已經失去了聽覺,身體內部似乎也在出血,他越來越難以支撐下去了。
他不能讓她們知道,如果她們知道了會更崩潰。
“皈皈。”林靜把孟皈拉到了一邊。
“嗯。”孟皈知道林靜肯定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告訴他。
“伊芙恐怕不行了……如果我們無法離開這裏,她所承受的痛苦是我們無法想象的。”林靜很有些傷心地看著孟皈,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見。
“你的意思是……”孟皈也歎了口氣。
“不如殺了她吧,也免了她受這麽大的罪……如果我們殺了她,或許她可以象你說的那樣,遇到另外一群我們。”
“另外的我們?”孟皈搖了搖頭:“我覺得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其他的我如果真的存在的話,也都隻是平行世界裏的鏡像而已……”
“依你先前的說法,其實你已經遇上了兩個我。你又怎麽可以判定現在的我是鏡像,而在手術台邊陪著你的那個我是真人呢?”林靜反駁了孟皈一句。
“如果我們自己動手殺掉伊芙,正是這扭曲空間想要的呢?”孟皈還是很難做出這個決斷。
“可是她……”林靜搖了搖頭,殺死伊芙蒂雅……她也很難說服自己,孟皈既然不是很支持。她也就不再堅持了。
“如果能找到小琴,讓她說出實話,這一切或許都是可以解決的。”孟皈安慰了一下林靜。
“你去找小琴吧,哪怕和我們失散了也無所謂,你一直呆在這裏的話,情況會越來越惡化。誰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更慘的事情?”林靜的神情變得堅定了起來。
“失散?”孟皈皺起了眉頭,真和她們失散之後,如果遇到的是另外一個空間中的她們的話,那現在的她們,豈不是會一直會孤獨無依地呆在這個空間中?
“離開這裏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你不能一直這樣守著我們,不然的話,我們可能會一起死在這個扭曲空間裏。”林靜又提醒了孟皈一聲。
“這扭曲空間好象要殺死我們,你覺得是為什麽?”孟皈有些疑惑地和林靜探討了一下。
“如果隻是單純地想殺死我們倒還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一次一次地指揮著我們自相殘殺,如果從你的經曆來說,這一切變得就更加可怕了,它會讓我們一次次被殺。然後一次次複活,然後進入下一個被殺的輪回……”林靜說到這裏,臉色也更加難看了。
“我們要怎樣才能離開?”孟皈喃喃自語了一句。這次的旅途。從乘坐飛船想去往上界出現異常開始,就一直經曆著各種危險,直到現在這一切是為什麽,孟皈仍然是一頭的霧水。
“你必須要狠下心,離開我們繼續去探索,找到更多的線索。我相信以你的聰明和能力,一定能找到破開這個局的辦法。並且帶我們安全離開。”林靜用一種鼓勵的目光看著孟皈。
“她們怎麽辦?”孟皈指了指房間中的伊芙蒂雅和林冰璿。
“你留在這裏又能如何?救她們?怎麽救?”林靜反問了孟皈一句。
“讓我丟下你們……”孟皈搖了搖頭,正在此時。電梯的方向傳來‘叮’的一聲,似乎電梯門被打開了,隨即那邊還傳來了一陣模糊的說話聲。
“我先過去看看是什麽人來了再說吧。”孟皈把林靜推回到了房間裏,然後向電梯的方向小跑了過去。
孟皈走到了電梯附近看了看,但是有些失望,什麽人也沒有。
電梯也是關著的,根本就不象有人出來過的樣子……
孟皈慢慢地退了回去,林靜站在手術室門口看著孟皈過來,然後開口向他問了一下:“那邊什麽情況?”
“沒有人。”孟皈搖了搖頭。
林靜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又開了口:“皈皈你從消防梯上下樓四處看看吧,我們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裏。”
孟皈沒吱聲,他總覺得自己就這麽離開有些殘忍。
“你不出去繼續探索,找到離開的辦法,我們會被永遠困在這裏,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更加可怕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找到小琴,再見到她的時候,你要狠下心,從她口中逼問出線索來……”林靜此刻顯得比孟皈要更冷靜了很多。
“我知道。”孟皈沉默了很久之後,終於點了點頭。
“保重。”林靜有種不好的預感,孟皈這一走,很可能不會再出現,又或者會有一個不同經曆的孟皈突然出現,這扭曲的時空裏,未來究竟會發生些什麽事情,誰也說不清楚。
“會的。”孟皈牽了牽林靜的手,轉身準備離開,林靜卻是突然撲進了孟皈的懷裏,想說什麽,卻什麽也沒說。孟皈試圖親吻林靜,林靜卻是把腦袋伏在了他的肩上。
看得出來,她此時內心是很絕望的。
“我一定會找到生路,帶你們離開這裏的。”孟皈輕輕地推開了林靜,然後頭也不回地向消防梯的方向走了過去。
林靜站在走廊的轉角處看著孟皈走出消防梯的鐵門,孟皈出門之後回頭看了林靜一眼。然後關上了鐵門。
世間滄桑變幻,有時隻在一念之間。
扭曲時空裏,一個轉身踏出房門,下一刻可能已經物是人非。
消防梯內已然沒有了剛才爆破的慘相,一切就象剛過來時那樣。樓梯間依然是那種很昏黃的燈光。
孟皈回身推了推鐵門,發現鐵門已然從裏麵被鎖住了,孟皈苦笑了一聲,他知道,這鐵門就算沒有從裏麵鎖住,他出來之後再推開鐵門。估計先前的林靜多半已經不在那裏了。
電梯、消防梯甚至一些病房的房門,都象是這個扭曲時空的通道,一踏進去,回過頭來的時候,一切就已經全都變了。
孟皈咬了咬牙。向上麵走了過去,經過樓梯轉角的儲物室時,他從裏麵取了個罐子拎在手上,待會兒要用它砸開鐵門。
樓梯間出奇的安靜,孟皈有種感覺,這整棟樓裏是否隻剩他自己一個人了?其他人是不是都已經死了?又或者,她們根本就不存在,隻是他幻想出來的?
一陣寒意襲上了孟皈的心頭。說不清為什麽,他心裏莫名有些難受。
“小琴!”孟皈向樓梯間裏大喊了一聲,當然也不指望能有人回應他。
的確沒有人回應孟皈。除了樓梯間他自己喊聲的回聲之外,好半天過去了,什麽別的聲音都沒有。這樓梯,不論是往上,還是往下,似乎都是無限延伸的。你向上永遠走不到頂,向下永遠下不到一樓地麵。這是最讓人惱火的地方。
孟皈來到了上一層的鐵門邊,他沒有猶豫。也不想猶豫,直接掄起鐵罐就向那鐵門砸了過去。
砸了數下之後,鐵門很快就被孟皈給砸開了,一眼望過去,走廊中寂靜依舊,什麽人也沒有。
孟皈慢慢地走了過去,轉角處就是手術室,很意外的是……裏麵居然有人……
手術台上躺了個人,林靜正呆在手術台邊用一把手術刀在那裏一點一點地切著什麽,見到孟皈進來,她隻是茫然地向門邊看了一眼,就繼續忙她自己的事情去了。
鍾醫生蹲在牆角,見到孟皈進來,她下意識地向孟皈看了一眼,但沒有開口說話。
孟皈看了看手術台……上麵躺著的是林冰璿……她雙眼緊閉,麵色有些發黑,但有呼吸。林靜站在手術台邊,自孟皈進來之後她自始自終沒有說一句話,隻是不停地用手術刀一點一點地切除著林冰璿傷腿上的腐肉……已經腐爛到大腿根的腐肉……露出的大腿骨都已經發黑了。
“林總?”孟皈向林靜喊了一聲,林靜瞅了他一眼,又繼續忙她手上的事去了,她的神情看起來很漠然,就象靈魂已經不在她身上了一樣。
孟皈搖了搖頭,沒再向林靜問什麽了,他俯下身摸了摸手術台上林冰璿的臉,沒料到她突然醒了過來,很虛弱地看了孟皈一眼之後,嘴裏咕噥了一句什麽,孟皈湊上前聽了聽,她這次說的聲音大了一些,可以聽得很清楚了。
“止痛藥……”
“我沒找到止痛藥。”孟皈有些遺憾地向林冰璿搖了搖頭。
“那你去幹嘛了?”林冰璿有些抱怨地向孟皈看了一眼,看起來她的神智還比較清楚,至少比林靜和鍾醫生要清楚。
“我……我到處找止痛藥來的,但沒找到。”孟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難道說他去了消防梯那裏,上了樓回個身,這裏就已經變成這樣子了?
“我好疼……”林冰璿看著天花板又嘀咕了一聲,她的臉發黑,看不出她到底還疼不疼。
“我走之後,這裏都發生了什麽?林靜和鍾醫生怎麽變成這樣子了?”孟皈試著向林冰璿問了一聲。
“你離開之後,一個多星期都沒有再出現……我忍不住出去找你,撐著根棍子結果摔了一跤,暈倒在消防梯鐵門那裏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醒來的時候,就躺在這裏了……”
“又過了幾天,伊芙蒂雅死了,林靜把她拖到對麵房間放下了,我的腿傷也開始惡化,林靜每天幫我去除腐肉,不然就長很惡心的蛆……”
“又過了一周之後,她……她精神失常了,不再和我說話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再出現了……沒想到……”林冰璿開始喘氣,臉色也更黑了,孟皈看著她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已經變成僵屍了。
孟皈摸了摸林冰璿的臉,過了一會兒之後,林冰璿閉上了眼睛,孟皈試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感覺已經很微弱了。
“你不要留在這裏!你必須要繼續去找尋線索!”手術台邊的林靜突然瞪大眼睛向孟皈說了一聲,嚇了孟皈一跳。
“我會去的。”孟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林靜又低下了頭去,開始檢查林冰璿的另一隻腳,它現在也已經發黑了,林靜在上麵劃了兩刀,但林冰璿閉著眼睛躺在那裏一點反應也沒有,於是林靜開始仔細端詳著這隻腳,似乎準備把它截掉。
孟皈不準備再看下去了,他轉身離開了手術室,跑去了消防梯那裏,拉開消防梯鐵門之後一口氣連著向上衝了三層樓,長喘了幾口氣,然後走去儲藏室取了一個氣罐來到鐵門邊,三下五去二砸開了鐵門。
為什麽自己死了,還能完好如初地複原,她們死了就死得那麽幹脆?開關消防梯的門,都不能找回原來的她們?
或許這一次開門可以找到原來的完好無損的她們吧?
孟皈大踏步衝進手術室的時候,裏麵已經空無一人了,但孟皈找到了伊芙蒂雅和林冰璿的一些衣服碎片,手術台上還有黑色的血跡,看來這裏的情況還是不太妙。
孟皈轉身來到手術室的對麵,之前林冰璿好象說過,伊芙蒂雅死了以後,被林靜拖到了對麵的房間裏放著。
孟皈在對麵房間裏果然看到了堆放著的兩具屍體,一具是伊芙蒂雅的,一具是林冰璿的……林靜正坐在她們旁邊自言自語著,口裏不知道在念叨著什麽,然後她還用手在自己的腳上擺弄著。
孟皈走過去看了看,發現林靜正在用手術刀割她自己小腿上的肉,可能覺得那裏開始發黑了吧?她的腳已經被自己割得隻剩下壞死的骨頭,現在小腿骨已經露了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