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天養本來對中年男人極怕,可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從心底升騰而起,驅走了所有的懼意,讓他昂首踏上三步,道:“你對杜姑娘怎麽樣了?”

中年男人雙手一合,八卦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然後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關天養,問道:“她是你什麽人?”

“朋友!”

“朋友?”中年男人輕哼了一聲。關天養頓覺腦中如同炸開了一道滾雷,說不出的難受。楚庸和守真同時悶哼一聲,昏倒了過去。

“她是你的愛人,對麽?”

關天養瞠目結舌,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是,還是不是?”聲音裏透著十分的威嚴。

“你管不著!”

中年人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從王座之上走了下來。黃金馬刺打在青石地麵上,叮叮作響,極是悅耳。盡管他非常高大,神情也非常的肅穆和威嚴,王者的氣度更具有十足壓迫性,可關天養傲然地迎著他的眼神,沒有表現出半點的恐懼。

“我該說你是幸運呢?還是……”下麵的話中年男人沒有說出來,他在關天養麵前站定,伸手一抓,關天養從長案和王座上拿去的錦匣與短劍自動從乾坤袋裏飛了出來,落入了他的手心。

乾坤袋的製作關天養是再清楚不過了,【禁天法陣】足以阻絕一切的法力波動,盡管它的作用也隻是阻絕法力。但是中年人隨手這麽一招,就能開啟隻有他的神識才能開啟的乾坤袋,讓他當即意識到這樣的實力怕不是凡人擁有的——除非是渡過天劫,證得無上大道的神仙,才能用無上的仙力穿透【禁天法陣】。

“難道他也是神仙?”

想到上次在白螺湖看到的那個自始至終都包裹在紫光中,一場大戰下來收伏了黑龍的那人,關天養非但不再害怕,反而還覺得有些興奮起來。

有誰能像他這樣,連修行的門檻都沒有踏進,卻已經見過兩回神仙了?

中年男人像看著久別重逢的戀人般看著短劍,良久才問道:“你很喜歡它?”

關天養道:“不錯。第一眼看見我就喜歡上了它。我不習慣用長劍,又一直沒找到趁手的短劍,現在我覺得它很適合我!”

中年男人道:“很好,衝著你這席話,它是你的了!”短劍飄了過來,落入關天養的手裏。

關天養眉頭一皺,道:“你難道是它的主人麽?”

“你猜對了!”

關天養聳然而驚,道:“你,這間墓室……”

中年男人道:“是呀,這墓室是我花了二十年的時間為自己修建的!這隻是它的一小部分,但也是在你進來之前唯一還保存完好的一部分!”

“這麽說來,你已經不是人了?”

中年男人沒有回答。手再一招,那麵李道奇賣給他的玉牌又從乾坤袋裏飛了出來。關天養伸手去抓,沒有抓住,大聲質問道:“你幹什麽?這是我的!”

中年男人道:“我知道!”用手指輕輕地在錦匣上一劃,一道金光閃過,錦匣自動彈了開來。霎時間,濃鬱的金光充滿了整個墓室,數步之外不能辨物。

中年男人將錦匣裏的東西拿起,金光瞬時黯了下來。

關天養定睛一看,原來那也是一麵玉牌,與李道奇賣給他的那麵幾乎一模一樣,隻不過相比之下短了近一半。

“這是怎麽回事?”關天養很是有些不解,心說:“天下怎麽會有兩塊一模一樣的玉牌?”。

“告訴我,你是從哪裏得到它的?”

中年男人說的‘它’就是指那麵玉牌。

關天養道:“買的!”

“買的?”

“我沒必要騙你!”

“那你知道它是什麽嗎?”

關天養道:“是一件法寶,但我不知道有什麽用。”

中年男人欲言又止,到底沒有把到了唇邊的話說出來。他左手拿著一麵玉牌,右手拿著一片,輕輕一合,金光閃過,兩片就合成了一片,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的接合痕跡。

“這確實是一件法寶。”中年男人將長了近兩寸玉牌遞到關天養的麵前,道:“隻可惜壞了,失去了本來的作用。你若是能將所有的碎片都收集齊,再把它們拚接在一起,那你就知道它是作什麽用的了!”

“這是一件很了不得的法寶麽?”

“你若是對它有興趣,那它就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寶。你若是對它沒興趣,最好還是將它賣給對它有興趣的人。”

“為什麽?”

“這世上有你問不完的為什麽,你都想知道嗎?”

關天養道:“其實我對它本來沒什麽興趣的,不過現在倒生出一點興趣來!”

中年男人緩步走回王座,道:“好了,你走吧,不要跟任何人說起見過我!”

關天養又差點問出為什麽來,強行忍住後,看著昏迷的杜若道:“我一個人帶不走他們三個!還有,外麵有條大蛇,我出去就隻有送死的份!”

中年男人坐了下來,道:“本來我不打算放他們走的,特別是這個小姑娘,她讓我想起了許多愉快的回憶。但我看出來了,她對你很重要。與其留著她陪我,還不如讓你們去書寫更精彩的傳奇。但你得保證,一輩子都要好好待她。”

關天養道:“不用向你保證,我自然會永遠好好待她!”

中年男人微微點了點頭,道:“那就最好!”

“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知道你名字?”

“沒有這個必要!”中年男人果斷地道:“你若是向別人提起見過我,那會給你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關天養正想問為什麽,就見中年男人大手一揮,眼前的一切突然像迷迷茫茫,好似瞬間被一場大霧所籠罩似的,最後就什麽也看不清了。視線重新恢複後,才發正置身於陰風澗北的山林之中。

杜若躺在麵前的草地上。楚庸扶著守真從洞穴裏爬了出來,滿頭滿臉的泥。

“這是怎麽回事?”關天養實在想不明白他們怎麽就到了這裏。“難道是他用法術把我們挪移過來的麽?”

楚庸呼吸了一口清鮮的空氣,暢快地笑了起來,道:“總算逃了出來……天養,杜若姑娘怎樣了!”

“總算逃了出來?”關天養不明白楚庸這話是什麽意思,道:“不知道!”

楚庸將守真放下,探了探杜若的脈息,道:“氣機雖然微弱,但脈象還算平穩。”

守真輕哼了一聲,醒了過來,呼吸著濕潤而新鮮的空氣,嘿嘿地笑了起,道:“沒想到竟然真的逃了出來。關小友,你救了我們三個,大恩不言謝,這份情貧道記下了。”又扭頭對楚庸道:“楚兄,若沒有你,我這條命可就撿不回來了。多謝!”

關天養暗道:“我救了他們三個?我是怎麽救的呢?他們都是怎麽了!”

楚庸笑道:“彼此彼此。若沒有你相助,我怕是早成了那妖孽的口中之食了。咱們是誰也不欠!”

守真掙紮著站了起來,翻手一揮,咻嘟一聲銳響,一道旗花火箭飛上夜空,砰一聲爆了開來。“楚兄,關小友,我還有幾位同門失陷於這地穴之中,得立馬去救他們,以免他們成了妖孽的口中之食。杜姑娘傷勢沉重,還請兩位好生照顧,她乃小蓬萊杜大先生掌珠,隨身又帶著療傷聖藥,想來是無甚大礙的。待此間了事,貧道再親自前來致謝!”

楚庸道:“守真兄,你這可俗套了。咱們現在也可算是生死之交,沒必要鬧這些虛文!”

說話間,破空之聲相繼而來,有叫守真師兄的,有叫三師兄的,有叫守真師弟的,有叫三師叔的……片刻間竟有七八名玄武宮弟子來了。

守真對楚庸和關天養點了點頭,將洞內的情形詳細講了一遍,就分派起任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