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書記大人

渭城又出大事了!

早上吃包子時聽說的,昨天夜裏,渭河東區一帶的老房子突發大火,一連燒了四五家店鋪,幸好老天爺長眼,適時下了場雨,才沒造成更大的火災。

盡管如此,也讓市政各領導急的跳腳,眼看上麵就要來人檢查了,居然出了這檔子事。這真叫人情何以堪情啊何以堪。

又聽說,當時火勢極為凶猛,瞬間就上了房頂,從打電話到消防隊趕到短短的十分鍾時間大火就蔓延了四五家,按道理說春尾氣候濕潤,不應該是這種情況,所以一些專家推斷,這次大火像是人為。

吃完包子消息得到肯定,此次大火確係人為,現場發現了汽油桶的殘骸。於是大家的討論更加熱烈了,究竟是什麽人這麽大膽,一口氣燒了這麽多房子。

“這還用說,肯定是一夥騙保的。”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白臉西服敲著桌子說道,眼神中閃過一股冷酷無情的寒光,“這種事不新鮮,我們大平洋公司已經出了好幾件。”

“放屁!”一個赤著上身左青龍右白虎老牛在腰間龍頭在胸口的大哥訓斥道:“明明是東區扛把子得罪了某些人,現在被人家端了老窩。”

“唉,天意啊!”一個得了白內障似的老頭顫巍巍的從矮凳上站起,扯過旁邊的卦旗,對包子鋪老板說道:“今日煞北,凡是從北方來的客人一律不接待,這樣你今天的生意就會很順。”

話一說完,從北麵來了兩名工商行政人員,說說笑笑的在中間坐下,對老板說道:“來四籠包子。”

老板急忙應道:“好嘞,這就來啦。”同時眼睛瞟向白內障眼,“謝謝惠顧,一共三塊錢。”白內障聞言便如泄了氣的皮球,“能不能先欠著,今日還沒開業呢。”

老板:“行了,沒帶就下次給吧,不過你那卦旗還是收了罷,今日第一卦都不準。”

我坐了二路車趕往河東區,不是去看熱鬧,張平就在河東區,虎子還在他哪養著呢。

在車上又聽到了內幕消息,說昨夜的大火起因是為了一名女子。兩個小夥子同時看上一個姑娘,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那姑娘和其中一名相愛了。另一個則懷恨在心,於半夜時分帶來汽油桶,準備將那姑娘全家燒死。

到了河東區又聽到一個新版本,這次火災是因為電器質量不過關造成的,據說是因為電線絕緣破損,剛好貼近了易燃物引起火災。於是大家又把目光瞄準了某牌子的電熱水器,都暗自慶幸自己目前還沒能力購買某電熱水器。

但最終解釋歸官方所有,此次火災是由自然火引起,其源頭在於一根煙頭。

由於河東一帶的老房子年久失修,又都是木質結構,再加上常久氣候幹燥,因此成為火患。早先政府就曾警告過居民,可居民們未曾在意。終於在昨夜,最東邊的火鍋店營業高峰時,一位客人扔了一隻未碾滅的煙頭在牆角,當時沒注意,結果三分鍾後形成明火,燒了起來。

這個官方解釋是我在火災現場聽說的,是經過眾多專家研究取證推論後得出的。

其中一位專家滿目悲涼,頻頻搖頭,“這就是固執的代價,早都說了,這房子該拆,你們就是不聽,看看這後果,劃的來嗎?”

張平蹲在自家的殘垣斷壁前,一把一把的搙頭發,悲痛之情溢於言表。王梅則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滿目辛酸。

一夥撿破爛的興奮的在廢墟上搜尋,時不時就有人高興的叫道:“看,我又找到了件好東西,看樣子還能用呢。”

而其他火災現場,都有人哭的死去活來,聽的旁者肝腸寸斷。

虎子氣憤的在一片焦土上來回踱步,嘴裏說道:“陰謀,這一定是陰謀!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

見此情景,原本我想說些什麽,可又沒說,隻是拍了拍張平的肩膀,“大哥,想開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人沒事就好。”

張平一下子站起,痛聲說道:“卑鄙,他們太卑鄙了,根本就是一群沒人性的畜生,我這次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一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王梅看著自己的老公,想說什麽,張了張嘴又沒說。

我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安慰,隻好惡狠狠的說道:“隨便天上的什麽神在上,以我的性命詛咒:如果這裏將來起了樓房,封頂的那天將會自動倒塌。”

就是因為這個詛咒,這裏的樓房建成還沒住人就因為壓力差而自己臥倒,這個消息曾驚的我三天三夜合不攏嘴,從此不敢再隨便詛咒。這都是後話。

就目前,我發完詛咒後,幾輛推土機挖掘機慢慢開了進來,說是既然房子燒了,那就開始施工罷,這是本市建的第一批經濟適用房,要趕在明年年底前交樓,時間緊迫,延誤不得。

笨重的推土機轟鳴著開進來,目標赫然就是兩堵發黑的牆,眼看要撞過去,張平一個箭步,穩穩的站在牆前,指著推土機大罵,“你給老子停下,有本事撞老子試試。”

挖土機“哢哢哢”停下,司機從裏麵伸出頭來,操著外地口音問:“你幹嘛呢?趕緊讓開,我要拆房,耽誤了工期你賠錢啊。”

張平不說話,低頭看了一番,抄起一塊磚頭,直接飆了過去。隻聽“啪啦”一聲響,挖土機司機室的玻璃破的滿地都是。

司機被嚇了一跳,看了看張平,隨後跳下挖土機,手一揮,其他車上的司機全都圍了過來,氣勢洶洶。

“你怎麽回事?幹嘛打我車玻璃?”帶頭的司機問完話,身後的人就跟著嚷道:“問什麽問,直接開打,打完叫他給你賠玻璃。”

話一說完那小子就感覺腦袋一蒙,身子慌了兩慌,但就沒暈倒。頭往後一看,一個三十左右的美婦正瞅著他,那眼神咋看咋不對勁,趕緊往後退了兩步,用手一摸腦袋,一下子嚇的癱倒在地。

其他人也被震驚,都被王梅手裏的半塊板磚和地上滿頭是血的司機給嚇住。紛紛往後退。

“這牆,誰拆打誰。”王梅扔了磚頭,惡狠狠的對眾司機說道。

遠處傳來一絲渾厚的聲音,“誰這麽大膽子?連我都人都敢動?”

一聽這聲音,我一溜煙的躲了,來人是秦爺。

秦爺來看了看地上的傷者,嘿嘿笑了,“梅梅火氣還是那麽大,這是男人之間的事情,你還是不要管的好。”

“放屁!”王梅怒道:“你燒了我家房子我火氣能不大?你叫他們開機器試試。”

“你!”秦爺一時氣結,隨後轉頭看張平,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張平,你看這事怎麽辦?要我說,房子既然沒了,還不如拿了賠款,再租個門麵做些小生意,還是一樣的過日子,如何?”

張平嘴角抽了抽,“你是在放屁。”說完走到破牆跟前,蹭蹭爬上牆頭,笑著說道:“我看誰敢拆這牆。”

秦爺眼睛微眯,射出一道寒光。其他司機見狀,圍著張平成一個半圓。

遠處,一夥記者扛著長槍短炮奔來,原來是市委書記大人前來視察。

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觀察市委書記,高大,魁梧,粗壯,印象最深的是他的褲帶,一直提到胸口上,遠遠望去還以為是待產孕婦。長相不敢恭維,我隻看一眼就在心裏懷疑,孟晴是他親生的嗎?難道沒繼承一點他的相貌基因?也幸好沒繼承他的相貌基因,長的比趙本山還磕磣。

但看眼神就不一樣,霸道,淩厲,讓人不寒而栗。這一點和倒和呂華很像,呃,呂華和他很像。此時書記正威嚴的掃視一周,然後艱難的彎腰。旁邊一個撐著遮陽傘的夥計見狀急忙要幫他係鞋帶,誰知他卻隻是撿了件燒了一半的破衣服,這讓那位夥計很尷尬。

書記拿著舊衣服看了許久,沉聲說道:“這件事一定要嚴查核實,到底哪裏出了問題要弄清,以防再次出現同樣事故,對於受災群眾,要做到關心愛護,給他們提供最有力的幫助,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他們的住房吃飯問題,另外號召全市進行一次消防科普教育,用於防範其他事故發生的緊急處理。”

書記一邊說,旁邊的夥計一邊用筆記,腦袋如雞啄米一般。

書記說完開始關心群眾,首先慰問一位年過八旬的老太太,“大媽,你還好吧,昨晚有沒有受到驚嚇?”問的時候書記已經緊緊握住了老太太的手。

旁邊一幫記者急忙對著他們猛按快門,鎂光燈閃的老太太睜不開眼。盡管如此,老太太也吃力的回答道:“嚇?我告訴你,我老太太是從解放前過來的,什麽事情沒見過?你們嚇不倒我的,燒我房子我也不搬,我就不搬,死也死在這裏。”

這下書記的臉色不好看了,半笑著定格在哪。旁邊的攝影師問編導,“這段還拍不?”

編導靈活一動,立下指示:“拍,繼續拍,給他們緊緊握住的兩雙手來個特寫,錄音就不要了。”

書記現在也回過神來,轉頭給身邊的夥計交代:“看來這事不簡單,回去後寫個材料,遞到公安局王局長哪裏,讓他成立個專案組,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書記一說完,老太太就激動了,豁著牙含著淚鼓掌道:“好,好,這才人民的好領導。”

書記一愣,沉聲說道:“大媽,我不是人民的領導,我是人民的仆人!!”

霎時,周遭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編導熱淚盈眶,舞者手指對攝影說道:“快,快,特寫,加大音量,媽了個逼,多好的素材,這一次老子不升都不行了。”

書記旁邊的夥計見書記也淌出了感動的熱淚,急忙從包裏拉出幾張紙巾,遞到書記手裏。

書記接過紙巾,又遞到老太太手裏。

漂亮的女播音含淚站在廢墟邊,哽咽著說道:“他傳遞的不僅僅是幾張紙,而是政府對人民的感情!”

這邊,十幾個司機圍著張平緊張到了白熱化程度,大戰一觸即發。最終還是秦爺退了,歎口氣說道:“算了,我們不拆,可你們總要找地方住吧,看在當年兄弟情分上,住我哪吧。”

張平鼻子一吭,“謝了,我就睡這,這牆修修還能住人。”

那邊書記看到這裏情況,問旁邊的夥計,“他們是在做什麽?”

那夥計抬手搭了個涼棚,輕聲說道:“好像是市建築二隊的,應該是在和群眾討論災後重建的問題。”

書記:“好,通知他們,一定要盡快處理好此事,咱們不能讓百姓無家可歸,在新房子未建成之前,想辦法給他們安排一個好的住宿環境,一切費用都由政府來承擔。”

掌聲再次響起,記者攝影播音再次感動,各種發自內心的真誠接踵而至。

秦爺也知道了書記的命令,咧嘴對張平笑笑,“看,書記都發話了要我們在這裏建房,還給你們找了臨時住所,費用都是政府承擔的,還有什麽想不開的?”

張平略一愣神,隨後堅定的說道:“那我也不搬,你們建的房子我住不起。”

秦爺生氣了,怒道:“你是非要做釘子戶??”

書記看了一圈感覺了解的差不多了,臨走前想和群眾們告個別,就大聲問道:“大家還有什麽困難需要我幫你們解決的,請盡管提出來,政府一定會幫大家的。”

這下人群炸開鍋了,有人高聲問道:“那麽拆遷費能不能再高些?這樣我們就可以安心的搬家了。”

書記一愣,問旁邊的夥計,“拆遷費有什麽問題?有人克扣了嗎?誰搞的鬼?”

那夥計被問的滿頭大汗,“費用不算低,也沒人克扣,是開發商搞的鬼,房價要的太高了,大家都買不起房。”

書記點點頭表示明白,對群眾們說道:“這個問題我知道了,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複。現在大家還有什麽問題?”

這時我旁邊的一名熱心群眾似乎受了鼓舞,忽然大聲喊道:“沒有問題了,謝謝我們的好書記。”

霎時,所有的長槍短炮全部瞄準了我這邊,躲都躲不及。

而此時,書記旁邊的那夥計忽然用手指著我,目瞪口呆。

書記也發現了什麽異常,低頭問他旁邊的夥計,“怎麽回事?”

那夥計一愣,立時恢複正常,鎮定的答了幾句。書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我兩眼,轉身要走。

在書記轉身的一瞬間我大喊出來。

事情沒那麽簡單,這一章4千字,晚上八點不用等,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