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死。

因為溫柔。

——他反應不過來溫柔可反應得過來。

在第一指攻向方恨少前,溫柔猶在張烈心、鐵樹的猝襲而驚魂未定,但到了第二指,她已生警覺。

方恨少不及避。

她一扯方恨少就飛、翻、轉、移、騰、滾、掠、掠、挺、彈、扭、擰、甩、閃身十三勢齊發。

她畢竟是“小寒山燕”:

她以輕功:“瞬息千裏”稱絕江湖。

她扯住方恨少而動,居然又躲過了方應看第二指。

這連方恨少和方應看都意想不到。

方應看第二指也射了個空。

方應看冷哼一聲,臉色大金,淩空施勁,又要把第二指餘勁轉化為第三指,務要置方恨少於死地方休。

電光火石。

風馳電掣。

這時際,那隻小龜才把身子翻正,而蓮花才剛落回池水上!

然而,王小石扔出的石子已到!

兩顆石子,一先一後,疾打方應看。

方應看拔劍。

血色的劍。

劍一拔,池水盡映血光。

寺院亦為之通頂血紅。

方應看第一次跟王小石交手。

——他們當然不是第一次相遇,但絕對是第一次交手。

他們之間一直未分過勝負。

也不知高下。

誰也不知雙方一動手:

誰死?

誰生?

不死。

不生。

方應看一旦拔出了他的劍之際,眼色、臉色、膚色,全通紅,劍血紅欲滴,劍氣如飛血,他整個人都似超越了生,超越了死,隻有他和他的劍定生決死。

他的人劍已合一。

但沒有飛起。

未掠起。

也無振起之意。

他凝立不動。

隻劍往前指。

劍尖發出嘯嘯勁氣,從紅轉赭,由赭變紫。

劍尖遙指王小石。

王小石的第一粒石子飛到。

“啵”的一聲,石子四分五裂。

然後一陣“啵啵”連聲,全打入池裏,像一陣密雨。

血劍仍遙對王小石。

劍勁一振一丈一,已擴侵向在他對麵的王小石。

就在這時,王小石的第二粒石子打到。

“啪”的一聲,石子粉碎。

——成為粉末的那種碎裂。

劍氣更盛了。

血氣更熾。

且烈。

血光已把王小石整個人浸住了,隻要方應看人劍合一飛刺過來,王小石便上天入地無可遁了。

這時候,王小石想拔劍。

劍拔不出。

——難道那血氣已讓他的“銷魂劍”失了魂?

他要拔刀。

刀抽不出。

——難道那血勁已把刀縫在劍鍔上?!

王小石的發絲忽然垂落於額,遮住了他一隻眼。

這刹那,他已還擊。

他向這個出道以來生平未遇的大敵,打出了他的第三顆石頭——

第一顆石頭失利。

第二枚石子無功。

——第三塊石能改變一切、扭轉乾坤嗎?

不可能。

可能。

——所有的可能都是在不可能中來的。

正如所有對的事都在錯的事中習得一樣。

王小石一石就擲了過去。

方應看手中劍正血氣大盛、澎湃不已之際,那石飛來,立即給劍氣最銳最利最無可匹處吸住,眼看也要震碎、激裂、絞成粉末之際……

石子也真的給激碎、震裂。

但在碎裂之前,忽然天地間紫了一紫。

原來那是一塊晶石。

紫色的。

它擊中了劍尖。

石碎滅。

但血色劍氣就似盈滿的桶子忽然給人加了一塊大石似的,大部分的血氣都宣泄一般的溢了出來……

一下子,亂了,泄了,瀉了,所剩無幾了。

劍氣已弱。

劍芒已減。

劍勁已挫。

方應看立時收劍。

他頭上玉冠落下,甚至忘了拾起,血劍回鞘,兀自於鞘中顫抖、哀鳴、呻吟。

——就像是一個得病的狂人,終於躺回他的病榻上。

方應看看去無疑有點狼狽,他眼色也很狠,說:

“我終於能逼出你的殺手鐧了。”

說完這一句話時,他已經可以笑得出來了。

他一笑,仍是能令翩翩俗世變紅塵,蝴蝶飛,鴛鴦佇,夢如人生夢如夢……

“你的絕活兒不是石子,而是水晶,紫水晶。”他笑著,他的笑依稀如少女的綺夢,“你用的已不是‘天衣神功’,而是元十三限的‘傷心箭法’!”

這時,剛僥幸逃過二次指的方恨少卻驀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那朵蓮花已落回池中。

水上。

他仍是他,花還是花。

但花已不是白的。

而變成紫色。

紫色的蓮花。

白色的蓮花刹那間竟變成了紫蓮。

王小石發出的是什麽武器?

他施的是什麽法力?

那是什麽石?

※※※

稿於一九九三年八月十九日:大哥大、方大我、孫扶卵、金小名、何三煲、淑儀表妹、偉雄表弟、俊淩契仔、梁老化歡聚於“金屋”+“總統”;乘“孫文娟”紅色跑車;華文出版社小雪邀出版我新書;大俠李榮德寄來翻版我的書:《吞火情懷》《刀》《遊俠納蘭》,附錄、相片豐富,還有曹序,一絕;奇緣得芙蓉晶“紅鸞”。

校於同年八月廿七至廿八日:契爺哥哥、方麵包、孫扶輪、七殘八廢Leung、173—173—173詹、何大鑊、西裝麒、“七月十四黃”、能能、陳偉大英雄等聚於北角黃金屋,食於添仔記,為孫河車、詹團春取批命書並大論命;大師加批我命箴言,佳;“瀨尿蝦吳”壽辰,與孫益花、梁老化、小月月、何七姨婆、奶皇飽、阿Jim聚於“財記”大談術數;阿諾舒華辛力加·賴笑讚在下為“馬來西亞國寶”,一粲,何寶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