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通當鋪內,老文和方立謹焦急地等著。

“方大人,這消息可是確切?”

晉元早就派了接應的人快馬加鞭送了情報來,而自己則是為了脫身和善後晚了一步。

方立謹難得的露出了嚴謹是神色,“老文,你是擔心晉元的年紀小會出了岔子?”

此等大事,文掌櫃自然是不敢小瞧,他點點頭,“我們裕通當鋪也曾在侯爺的意思下查探過,可卻比不上一個少年郎,老夫有些心憂。”

“文掌櫃擔心的很在理,不過我相信晉元的能耐,他截取的這個消息絕對沒有問題。”

方立謹的正色也讓文掌櫃沉默了下來,隨後文掌櫃又歎了口氣,“可若是真的,這牽扯可又是大了,方大人……你能保證全身而退嗎?”

方立謹神色不變,“不試一試怎麽知道退不了的會是誰?”

江錦言和晉元到的時候,方立謹正和文掌櫃喝著茶。

一見到江錦言,文掌櫃忙起身拱手道:“江大小姐。”

江錦言笑著讓開了這一禮,“文掌櫃不必客氣,今日既然是又急事,就不要在乎虛禮了。”

方立謹點點頭,又對一旁的晉元道:“你這小兔崽子當真是有能耐的,這樣的事都被你套了出來,我以後可得小心了,指不準什麽時候就落到你手裏了。”

晉元笑了笑,“師父過獎了。”

其實不過是熟練地運用了自己前世在現代的一些偵查和反偵察的手段罷了,說起來也不過是沾著個時間的便宜。

晉元進了屋子,拉過了方立謹道:“師父,這件事不瞞著錦言姐姐?”

方立謹瞥了他一眼,一副你無知者無畏的表情,“瞞著她?我可還想好好過些日子,你就記住了,你錦言姐姐想做什麽是攔不住的,當然,你許姐夫說不準攔得住,你也知道,他人可是在千裏迢迢的文州,你見著了你錦言姐姐脖子上掛著的那塊玉沒?”

晉元點點頭,“是塊好玉,那又怎麽了?”

“那是鎮國侯的私印,這裕通當鋪還得聽你錦言姐姐的差遣呢。”

方立謹的話也算是徹底驚住了晉元。

私印,在這個時代,有權有勢的人都會視私印如命,甚至有的人會連妻妾都不許接觸自己的私印,生怕出現奪權一事。

這許君彥想必是真心愛重江錦言的吧?晉元笑了笑,“我知道了。”

晉元回到了花廳,又將在青州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

“那幫人做得事火藥的買賣,但那火藥都是來曆不明的,我有一次潛進了倉庫,竟然看到了一張隨手扔在地上的官府的封條!”

晉元頓了頓,接著說道:“非但在這裏有問題,那些火藥都是運往南疆的!”

江錦言眉頭一皺,“販賣官府的火藥運往南疆……這城南賭坊膽敢如此?”

她下意識地想到了周承瑞。

可是他又是什麽時候促成了這種交易?這件事又該怎麽處置?

晉元望著江錦言,繼

續說道:“這筆買賣極其隱蔽,若非我在城南賭坊呆了這麽久……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其中的手筆都隱地極深。”

江錦言微微搖頭,她陷入了沉思。

周承瑞對城南賭坊下的心思絕對是自己難以想象的,甚至他不惜讓賭坊落到了王家的手裏,還幹脆地利用王家掩護自己的行為,就是為了遮掩這交易!

他是為了銀錢?還是同南疆有聯係?!

這淩亂的線索在她腦海中不斷糾纏,不斷重疊……

“錦言,你怎麽了?”方立謹遞過來一杯熱茶,“這件事雖然牽扯很大,但起碼還不會連累到你,若是你害怕,我便想法子把那地契銷了去。”

江錦言抬起了眸子,“無妨,我沒有事,隻是這件事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說著,她轉身對文掌櫃說道:“文掌櫃,你派些人按著晉元說的路線去找,火藥這東西如果儲藏不當是難以運送的,我猜想那源頭不會太遠。”

文掌櫃起身拱手道:“老夫明白,江大小姐放心。”

方立謹望著江錦言道:“錦言,你莫非是想到了什麽?”

“讓我在好好想一想吧,晉元,你想回去歇著,城南賭坊的事我已經有了些眉目,你不必再去了,想個法子脫身,要做得幹淨些。”

說完江錦言瞥了眼方立謹,方立謹隻得是拱手立誓道:“我發誓不會留下後患。”

回到了靖安侯府,便有人來傳,瀾妃娘娘派來的嬤嬤已經在候著了,江錦言忙進了院子。

那嬤嬤笑道:“當真是叨擾了,隻是我們娘娘讓我來請江大小姐入宮一聚,想必是想您了。”

江錦言望了望天色,交代了雪硯陪著程哥兒玩,這才帶著雨墨隨這嬤嬤進了宮。

賀瀾在寧德殿內也是一派坐立不安,自己本不願牽扯進錦言,可一來是自己最信任的人隻有她,而且自己在宮中想要弄清楚那藥案的情況都做不到,畢竟宮中人多口雜,又不能去問太醫。

她思前想後,還是要講這醫案的事告知江錦言。

江錦言到了寧德宮就見到了愁眉不展的賀瀾,她忙上前行了一禮,這才問道:“這是怎麽了?大殿下的身子可好?”

賀瀾將她迎進了屋內,“大殿下一切都好,隻是我又要事同你商議。”

屏退了旁人後,她二人才圍坐了下來。

賀瀾支吾理了理大半晌,這才將自己如何弄到一份文春曉手裏握著的醫案一事告知了江錦言。

“錦言……你不會怪我太過莽撞了吧?”

賀瀾低下了頭,“可我真的是疑心上了她。”

江錦言也很震驚,文春曉有問題自然是自己清楚的,可且沒想到,本來較弱無助的賀瀾竟然能憑著自己拿到了文春曉手裏的這樣東西!

盜取聖上的藥案,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江錦言抬眸望著仍是一副遲疑之色的賀瀾,“娘娘,您初入後宮時,錦言便擔心您太過純良反而落了下風,那時曾讓您小心於文嬪,如今您能看

清文嬪,錦言也算是放心了。”

賀瀾這才鬆了一口氣,“本來這件事我是不想牽連進你,可我在宮中再沒有信得過的人了,這份醫案的關係重大,我也不想出了岔子,我將這醫案抄錄了一份,還有上頭的批注,還望錦言能想個法子弄明白裏頭的利害關係。”

江錦言點點頭,“娘娘放心便是。”

她隨後又不解地問道:“娘娘可是還有其他的顧忌?”

手握如此重要的證據卻避而不用,隻可能是有所顧忌,甚至這件事還不小。

賀瀾低下了頭,無奈道:“當真是什麽也瞞不過錦言這顆玲瓏心。”

她沉默了良久,開口道:“這件事和端王有關係!我知曉……他和文嬪有那般的關係!我親眼瞧見了,也聽見了!”

江錦言也早就猜到了,畢竟周承瑞利用文春曉的事自己前世就知道,而且周承瑞想要翻身的心早就該越演越烈了,更何況,王家的倒台給了他很大的機會!

她開口問道:“娘娘是愁於該如何一網打盡?而不漏過了這個端王?”

賀瀾見她仍是處事不驚的模樣,打心眼裏對她心悅誠服了,賀瀾點點頭道:“錦言,我不想留下任何會連累到大殿下的災禍,一丁點兒也不想。”

江錦言輕歎了一口氣,“娘娘容錦言再好好想一想。”

想要謀害皇帝……自然是死路一條,可證據卻很模糊,周承瑞的手段自己是見識過得,文春曉必然又是個為他寧願飛蛾撲火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恐怕至死也不會咬出周承瑞來,那又該如何?

周承瑞……

這個名字在她的心裏漸漸加深。

私運的火藥,聖上的醫案,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的準備早就開始,而現在很快就要動手了?

辭別了賀瀾,江錦言急忙帶著那份醫案的謄抄版去了妙春堂。

齊問之剛從方家回來,剛喝上了一杯水,就瞧見了急匆匆趕來的江錦言了,“江大小姐這是怎麽了?”

江錦言望著他道:“找個方便說話的地兒。”

兩人我那個妙春堂的後院而去,直到走到了竹林旁,江錦言拿出了一張自己摘錄下的醫案重點,還著重謄寫那醫案上標注要改動的東西,“齊先生您瞧一瞧,這醫案有何玄機?”

齊問之接過了這張字跡雋秀的紙張,端詳了片刻後微微搖頭,“這方子可是改得很是巧妙,這些個藥材的比重是要經過嚴格把控的,特別是添加了批注的這幾條……”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這幾樣藥材隻是分量略改了改,可其中的效果卻是天壤之別,甚至……很是傷身,按這原先的醫案看,此人大概是肝火有些旺盛,而脾髒又有些弱,這醫案改動後,會越發厲害,最終回天無力。”

江錦言默默記下了他的話,正色地拿回了醫案,“齊先生,這東西本也不是什麽見得了光的,您倒是不如就此忘了來得幹淨。”

齊問之笑了笑,“江大小姐放心,我齊某向來記性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