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王作品 城管無敵 城管無敵 第一卷 、城管的美洲攻略 十一、舊社會的生意好難做
金奇娜家的隔壁,那家原本灰撲撲的小雜貨鋪,此時已經被裝修一新,換上了新的門聯和牌匾。上聯是“開業優惠大酬賓”,下聯是“吐血跳樓大甩賣”,而橫批更加勁爆:“全市最低價,絕對最便宜!”
——很顯然,這就是王秋等諸位現代穿越者開的雜貨鋪子。
為了做好這第一單生意,王秋他們預先在街頭巷尾張貼了許多小廣告,又做了好些傳單,臨時雇了一群報童到處分發。傳單上也沒有什麽很特別的東西,就是把雜貨鋪門前的對聯和橫批抄了一遍,再標上開業的日期時間,然後為了增強說服力,又附了一份主要商品價目表:一塊半大洋的熱水瓶,五塊銀元的高倍望遠鏡,十塊大洋的手表,一塊大洋的鬧鍾,半塊大洋的打火機,二十個銅元的放大鏡……
——古往今來,中國人一向都有喜歡占小便宜的習慣,經常有些家庭婦女看到某樣東西特別便宜,也不管自己家裏用不用得上,就興高采烈地買了一大堆,然後放在家裏屯著。
因此,當這家“全市最低價”的小雜貨鋪開業之後,那生意當真是很快就火爆到“賣瘋了”:
“……兩隻鐵皮熱水瓶,不要印花的,要印著西湖風景、三潭映月的那種……給,剛好三塊錢!”
“……鋁合金飯盒三隻,大號、中號、小號各要一樣!再來一隻中號的搪瓷臉盆!”
“……十塊錢的手表給我來一隻,要黑色的……這手表是什麽牌子的啊?這商標怎麽從來沒見過?”
“……唉喲,老兄,當然是美國那邊的小公司啦,如果是什麽瑞士名牌手表的話。還會這麽便宜嗎?”
“……這種一塊錢的鬧鍾給我來十隻!老板,俺這回買了這麽多,給打個折不?”
“……這位仁兄啊!一塊錢一隻鍾已經很便宜了!這可是帶鬧鈴的!您可以到別處看看,就是最黑心的當鋪裏給估的價都不止這個數!就算您不買,還有的是人想要!後頭還在排隊呢!下一位!”
“……我要半斤金幣巧克力。還有那個什麽‘雪餅’也來三兩。對了,這雪餅是甜的還是鹹的?”
“……呃,怎麽說呢?我這雪餅既是鹹的也是甜的。”
“……???”
“……具體來說,上麵的白色糖霜自然是甜的,但雪餅本身是鹹味的。”
“……你們這店裏的點心還真是奇怪……”
……
一天的雜貨買賣做下來之後,王秋和馬彤等人都感覺到自己的上海話水平大有提高。從原本的磕磕巴巴變得異常順暢,尤其是罵人的水準更是上了不止一個台階。
不過,臨時從金宅來幫忙的張媽,似乎在罵人方麵更有天賦……
等到大上海的華燈初上、夜幕降臨,在掛出了“休業”的牌子,放下了店鋪的門板之後。王秋才摸出一隻計算器,算了算賬本上的數目,發現光是第一天的營業額就達到了三千五百多塊大洋之多,不僅賺回了辦貨的成本和租賃店麵、辦理執照的租金,剩下的純利潤也有大洋八百多塊,幾乎稱得上是暴利了。
然而,馬彤卻隻是對此撇了撇嘴。“……才這麽一點兒錢……之前哪一次穿越不比這個賺得多?”
——不得不說,通過前後幾次獲利豐厚的跨時空冒險,城管犬牙國際縱隊的眾人都把胃口給養刁了。
“……這隻是一個開始,馬彤學姐,像這樣一個作為銷售終端的小雜貨鋪,本來就是占領不了多少消費市場,也不可能很快發什麽大財的。我們開這個鋪子,本來就隻是為了搞一次市場實踐。”
看著馬彤不甚滿意的表情,王秋笑著屈指彈了彈手中的一枚銀幣,聽著它發出“嗡嗡”的清亮震顫聲。“……這點利潤對目前的我們而言,根本是微不足道。而真正的收獲則在於,舊上海這邊的市場需求已經被初步摸清楚了,咱們帶來的這些東西,可以確定在本地都能賣得出去。不會遭到消費者的抵製。”
說到這裏,王秋忍不住就有些眉飛色舞起來,“……再接下來,我們就可以尋找經銷商,發展下線,再讓經銷商去找幾十個代理,把價值一兩千萬大洋的貨物一口氣統統發出去,反正咱們這些商品都是貨真價實的,絕對不愁沒人要……唉,跟之前那些物流速度緩慢,貿易規模有限的古代時空相比,民國時代的中國亂歸亂,好歹也已經進入了市場經濟時代,僅僅上海一地,就是四百萬人的市場!比之前我們穿越亞瑟王時代的全英國人口都要多了!更別提還有整個江浙地區和長江流域的市場有待開發……”
然而,正當王秋越說越起勁,興高采烈地遐想著未來“錢景”之際,卻突然聽到一陣“梆梆梆梆”的敲門聲,然後就聽到門外有人操著一口上海話高聲喊道,“……開門!開門!裏麵有人在麽?”
王秋等人聽得麵麵相窺,一時間沒人吭聲,外麵的人又喊了一次,接著就更加用力地砸起了門板,把那幾塊木板敲得咚咚直響,眼看著都快要斷了,而對方嘴裏喊的話也更不客氣:“……明明瞧著裏頭還亮著燈呢!難道都死了不成!別以為藏在裏頭不吭聲就沒事了!快給本大爺出來!小心咱們放火燒了你的破店!”
眼看著這一劫是躲不過了,王秋隻好檢查了一下身上的防彈衣,然後揉了揉臉,起身打開了店門。而索尼婭,馬彤、金奇娜、楊教授、小鳥遊真白也分別摸出槍械刀斧,各自戒備著以防萬一。
一開門,就看著外麵聚集了五六個身穿黑衣的混混,在王秋眼中他們的個頭都挺矮,應該都是南方人。
而領頭的那家夥更是五短身材、尖嘴猴腮。但卻一臉的蠻橫之色,而手裏還滴溜溜地轉著兩個鐵球,一看就很有黑幫大哥的風範……此時此刻,即使看到店裏的人個個都拿著家夥,這位大哥也是一絲不懼。反倒在臉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態,用傲慢的口吻問道:“……哪位是老板?”
王秋回身看了看滿屋子的“老弱婦孺”,隻好翻著白眼站了出來,“……我就是老板,本店已經打烊了!”
“……唉,這位老板。咱們也沒啥別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談談生意。”那位大哥轉著一對鐵球說道。
“……我們這裏沒什麽生意可談。幾位還是請回吧!”王秋斷然拒絕了對方的糾纏。
——根據在現代社會的一點淺薄經驗,他深知在對付流氓的時候,絕對不能給他們任何機會。否則隻要你軟弱了一次,讓他們以為你是個可欺之人,那之後肯定會跟來沒完沒了的麻煩。
然而。舊上海的混混可要比現代中國難纏得多,“……沒什麽生意可談?這位老板說得也太絕對了吧!白天的時候,你們這小店可是門庭若市,想必一定財源滾滾吧!”他皮笑肉不笑地“恭維”說。
“……不過是賠本賺吆喝,打響一個知名度罷了,真的沒啥生意可以和你們談的。”王秋依然不鬆口。
“……嗬嗬,這位老板。話說得不要那麽絕對嘛!須知這世上總是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仇人多堵牆。我們隻是想和老板您一起發財而已。看您這雜貨鋪子生意興隆,現在的世道這麽亂,老板就沒有想找幾個人幫著守護一下。萬一鬧出什麽火災,或者有壞人來搗亂,能夠有人幫忙,總會要好一些不是?”
這位大哥一臉“矜持”地說著威脅的話,神態和語氣卻很是誠懇,簡直就像是老朋友的真情關懷一般。
……這幫家夥果然是來收保護費的,莫不是傳說中那位青幫大佬杜月笙的手下?
王秋一臉無奈地想著。但嘴上卻依然是絕不退讓:“……哼,若是有什麽麻煩,我們自己也能對付,就不勞煩你們幾位了!”為了增強他的說服力,站在後麵的索尼婭政委還刻意板起臉孔。“啪”地一聲把手槍拍到了櫃台上,試圖讓對方明白“點子紮手”,最好知難而退……可惜似乎效果不彰。
——隻見這位混混大哥挑了挑眉毛,對這位金發毛子少女的威脅視而不見,反倒是流露出一副色眯眯的神情,渾不在意地對著索尼婭調侃起來,“……小姑娘,玩槍可是很危險的,小心傷著自己喲!而且,在上海這地方,一行都有一行的規矩……”他瞟了王秋一眼,然後淡淡地說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這位老板應該不會不明白吧!有很多事情,是沒法光靠打打殺殺來解決的……”
說罷,他便丟下一張拜帖,這才揚長而去,“……大後天中午寶月樓,請老板來喝一杯茶,過期不候!”
而其中的一位跟班小弟在離去之前,還惡狠狠地威脅說,“……希望老板把眼睛放得亮些,不要以為隨便拉了個洋婆子傍身,就敢不來赴會。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話……哼哼——”
對於這一場天降橫禍,王秋等人全都是一愣一愣的——當然不是感到害怕,而是有點想不通。
“……不是說這年頭的中國人最怕洋人嗎?”王秋瞟了一眼索尼婭,有些納悶地嘀咕說,“……咱們這邊可是連手槍都拍出來了,這舊上海的小癟三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簡直比地下黨還要堅定?”
“……你說的那是國家與國家、政府與政府之間。軍閥和官府可能是對洋人懼怕到了骨子裏,但這大上海的地痞混混又沒啥拖累,可不見得會怕洋人,說不定還喜歡把洋人當肥羊來宰呢!
記得去年春天的時候,就曾經有位美國富豪家的漂亮小姐,在上海旅行時被青幫的人下藥迷暈了拐走賣進窯子,等到最後被偵探社的人救出的時候,人已經瘋瘋癲癲,還染上了毒癮和花柳病……”
金奇娜撇了撇嘴,“……21世紀的時候。美國公民還不是在全世界各地到處被綁架、被劫持,被砍頭?事實上,按照上海這邊的行規,這幫家夥剛才沒有砸了咱們的店,就已經算是在給洋人的麵子了。”
“……說的也是。”王秋想了想。覺得似乎也有道理——霸主強國公民固然在國外到處受人敬畏,但同時也會被視為能走路的大錢包——於是就換了個話題,“……那麽,這幫小癟三到底想要敲詐些什麽呢?”
“……什麽意思?當然是想要問咱們勒索好處和收保護費了!”金奇娜答道。
“……這我當然知道,問題是他們想要多少?是不是每個月給他們一筆錢,跟交房租似的?”
“……這事兒得碰運氣。如果運氣好的話,隻要逢年過節給一份禮金,馬馬虎虎也就能過去了。如果運氣不好的話,嗬嗬……那咱們的雜貨鋪裏,就會多一個專門吃閑飯搞破壞的‘白相人’了!”
金奇娜苦笑道,“……我之前投稿的那家出版社裏。就曾經有這樣一個家夥,整天遊手好閑、惹是生非,不知道給出版社惹了多少麻煩,闖出多少禍事,造成了多少損失,但就是沒人敢開除他。虧得去年剛上任的新主編是個有本事的,在黑白兩道都有些人脈。通過上上下下好一番活動,才把這個混蛋給攆了出去……”
——原來,這年頭上海各種幫派勢力之囂張霸道,已經到了“隱形政府”的程度,國民黨的上海市政府都不如他們說話管用。哪怕是最普通最本分的小老百姓,也不得不在各種黑幫的**威之下戰戰兢兢。在這種背景下,如果有誰硬是不肯巴結黑幫的話,被打斷手腳都還是輕的,更慘的是被裝麻袋丟進黃浦江。
舉個例子來說,此時上海幾乎所有的招工市場都被幫派(主要是青幫)包攬。企業必須給這些幫派大筆孝敬才能招工,想要繞開都不行。有時候還得容忍這些幫派往企業裏插進一幫吃閑飯的人,否則就會被砸(日本紗廠之類背景深厚的硬骨頭例外)——這些不勞而獲的工頭,不但殘酷剝削工人,從他們原本就微薄的工資之中抽走好幾成甚至一半以上。其中有些人還能倒過來勒索敲詐自家老板,甚至擠走或幹掉老板,直接把企業搶過來:沒辦法,在他們這些無惡不作的狠人麵前,沒背景的資本家其實跟被剝削的工人沒啥兩樣。以及於在某些公司和工廠裏,會出現工頭對自家老板頤氣指使、發號施令的怪現象。
總的來說,民國年間上海灘青幫勢力之囂張,已經達到甚至是超過了現代墨西哥毒梟組織的程度——至少墨西哥迄今還沒有選出一位毒梟總統,而中華民國卻有一個小癟三委員長(蔣介石就是青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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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上海黑幫的敲詐恐嚇,眾人商討了一夜,也沒能最後決定該怎麽辦,想想反正還有兩天,也就隨它去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在舊上海做生意需要克服的麻煩,似乎還遠遠不止黑幫這一項!
第二天,王秋他們的小雜貨鋪再次開張,生意依然十分火爆。可惜沒多久就又有惡客上門——來了一個戴著瓜皮小帽、外貌精幹巴瘦的老頭兒,自稱是上海總商會的代表。隻見這廝舉著拐杖倚老賣老,唾沫橫飛地把王秋等人好像孫子似的教訓了一頓,嗬斥他們惡意傾銷、擾亂市場秩序、不顧商界同仁的道義、擅自打價格戰,事先甚至都沒有“拜碼頭………總之就是違反了一大堆“潛規則”,因此責令他們盡快整改,補上那些缺了的“禮數”,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到了下午,又有公共租界巡捕房的幾個華人巡捕過來,毫不掩飾地張口勒索好處費,在獲得了每人五塊大洋的“孝敬”之後,還順手撈了店裏的幾隻鬧鍾,還把零食裝滿了各自的口袋才走。
上述這些麻煩,讓習慣於用暴力解決問題的超時空城管們很是撓頭。但是很顯然,光靠打打殺殺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再說,為了日後的長期合作,他們也不能給作為“蟲洞發生源”的金奇娜大姐惹來大麻煩——要是把黑幫、商會或者其它組織給得罪狠了,以至於有人闖入小學綁架了她的女兒金杏貞該怎麽辦?
正當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小鳥遊真白前首相閣下卻提出了一條很有開創性的“新思路”。
“……就我所知,這世上的黑幫都隻會找店鋪收保護費,而不會給買東西的人找麻煩,對吧?”
對於小鳥遊真白提出的問題,金奇娜這個“本地人”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如果黑幫的保護費都要收到每一個顧客頭上,你讓人家開店的還怎麽做生意啊?”
“……然後,除了銀元之外,美元、日元、英鎊和法郎應該也都能流通吧?”小鳥遊真白又追問說。
“……嗯,這幾種外幣在上海灘應該是能用的,畢竟這地方在很大程度上已經算是外國人的地盤——當然,必須是國際貨幣,如果你拿蘇聯盧布或德國馬克過來,恐怕沒人肯認賬。”金奇娜想了想答道。
“……啪啪!既然如此,這事兒不就簡單了嗎?首先,隻是買東西的話,就能避開黑幫的騷擾。”
小鳥遊真白開心地拍了拍手,笑得好像一隻狐狸,“……其次,隻要有鈔票,我們就能在上海買到需要的商品……而對於我們來說,鈔票這種東西,難道還需要賺嗎?別忘了,我可是當過日本首相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