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身後跟著一個中年婦女和一個中年男子,譚輕夢依稀認出,分別是她和林妍的姨媽和舅舅。

姨媽葉蓉眉間深深的川字紋,嘴往外突,隻有眼角眉梢稍微有點像譚輕夢的媽媽葉紫。

比林妍他們反應更快的是後麵跟著的記者,一路擠進來,扛著設備就對準了會議室。

陶知言變了臉色,一把將林妍拽過來,低聲質問:“計劃取消了,你不聽我的話?”

林妍瞥了一眼譚輕夢,立刻換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委屈道:“知言,不是你讓我帶姨媽和舅舅討個公道嗎?你說會為我做主的。”

陶知言下意識看了眼譚輕夢,林妍就趁這個時機掙開了他。

林墨生將譚輕夢擋在身後,看著林妍:“今天這裏是股東大會,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進入,叫保安來。”

“你們譚家還想當著攝像機的麵打人嗎!”舅舅葉信立刻大喊大叫起來,作勢就要拽譚輕夢。

陶知言邁開一步立刻將葉信推開,葉信順勢摔倒在地上,立刻哭喊了起來:“你們譚家害死了我姐姐,現在還打罵我們姐弟,我姐姐死得真是冤枉啊!!!”

在坐的股東們以魏明超為首早已離開座位站在後麵,看著這場好戲。

譚輕夢不可置信地看著陶知言,眼神中滿是失望和委屈。

林妍上前拉住譚輕夢的手,哭得我見猶憐:“姐姐,自從媽媽走後,你這麽多年都沒有跟姨媽他們聯係,你是譚家的大小姐,我們高攀不起,我隻求你們能給姨媽舅舅他們養老。”

譚輕夢的媽媽葉紫是普通人家,嫁給譚建辭之後沒過幾年好日子,就有了譚輕夢,之後生了林妍,林妍被送走之後不到三年,葉紫就跳樓了。

葉紫去世之後,葉家將私生女抱了回去,當遠方親戚的孩子養,除了逢年過節葉家來要錢的時候,兩家人再無聯係。

之前葬禮的時候葉家人沒出現,原來是等在這兒了。

林墨生將林妍拉起來,低聲質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麽!和譚家撕破臉對你沒好處!”

林妍繼續委屈道:“表哥,姐姐身上也流著葉家的血,你幫我勸勸姐姐吧。”

“你胡說什麽!”林墨生大聲嗬斥。

“她又沒說錯!”譚輕夢的姨媽葉蓉喊道。

“你們攔著我們不讓說話,誰知道你們譚家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葉蓉聲音尖利,恨不得讓所有人都聽見。

“姨媽,為什麽媽媽不要我了,他們都說我害死了媽媽嗚嗚嗚嗚。”林妍幹脆哭倒在了攝像機前,傷心欲絕。

“我苦命的孩子!都是他們譚家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姨媽葉蓉哭天搶地,旁人根本插不進去話。

“你本來也該是個大小姐,譚家害死你媽媽,拋棄了你,對我們葉家忘恩負義,報應啊都是報應!”葉蓉和林妍兩個哭得此起彼伏,林墨生被氣得頭疼。

“今天我就要把你們譚家的醜事都揭幹淨!以祭奠我姐姐這麽多年的冤屈!”葉信拉著攝像機就對準了譚輕夢。

“就是她!她爸爸早年發家了就冷落了我姐姐,逼得我姐姐生病跳了樓,等我姐姐走了,就跟我們家斷了聯係,也不讓孩子跟我們親近!根本就是心裏有鬼!”

譚輕夢再也忍不住了,上前道:“不是這樣的!爸爸不會這樣做的!”

“夢夢啊!你那時候還小你不懂,他們往你媽身上潑了多少髒水啊,”葉蓉上前說,“再說林妍明明是個好孩子,扔給我們養不聞不問,說得過去嗎!”

“你們今天要在這裏念遺囑是吧!姐夫的遺產本來就有我姐姐的,我們隻是拿回我們本來的有的那部分!”葉信不依不饒。

“滿嘴情誼說得好聽,原來也隻是來要錢的。”林墨生故意說道。

“我們隻是要回原本屬於我們的一部分,再說了,看看我們妍妍呢,明明同一個媽生的,卻隻能跟著我們過苦日子,你們誰關心過她!”葉蓉一把把林妍推了出去。

“姨媽,別說了。”林妍眼圈通紅,“我知道我出身不好,我沒想和姐姐爭什麽,我隻是想媽媽了。”

林墨生打斷林妍的哭聲:夠了!你們如果想要錢,開個價,我們還有得談,如果非要撕破臉,最後魚死網破的,我保證不是譚家。”

林墨生看向陶知言,剛剛那段時間陶知言都不發一言站在旁邊,像個局外人。可林墨生注意到,林妍有時不時地看向陶知言。

“行了!譚小姐,看來股東大會一時半會兒開不下去,攘外必先安內,到底是太年輕了!”魏明超斜睨了一眼譚輕夢,率先走出了會議室。

跟著的股東一個個走了出去,互相議論紛紛。

“剩下的事情是譚家的家事,各位請出去吧。”林墨生對記者們下了逐客令,記者們識趣地退出去。

陶知言給了孟橋一個眼色,孟橋緊跟著記者出去。

葉家和林妍終於坐在了會議桌上,得意洋洋。

“為什麽?就隻是為了錢嗎?”譚輕夢通紅著眼睛問道。

“你一出生就什麽都有了,可我們呢?我呢?”林妍輕笑了一聲,“明明是同一個母親生的,憑什麽我就是恥辱呢?”

“譚小姐,我們妍妍可比你孝順多了,知道為我們著想。你母親生前就知道幫扶家裏,你和你父親一對白眼狼!”葉蓉翻了白眼。

林墨生冷臉強調:“譚先生生前一直在付林妍的撫養費,還支付了林妍出國讀書的費用,譚總本來就不是林妍的生父,這樣做已經仁至義盡。更何況遺囑裏麵沒有任何關於葉家的內容。法律上,你們什麽都得不到。”

葉家的人聽到沒有生氣,反而笑了,姐弟二人隻看著譚輕夢說,“人要講良心,你媽媽死得那麽慘,可是在地下看著你呢。”

“遺囑暫時沒有我們沒關係,血緣這東西,打斷骨頭連著筋呢。”葉信說完,笑著和葉蓉、林妍一起離開了。

經過陶知言身邊的時候,林妍的手指滑過陶知言的手背,趴在他肩上說:“晚上等你。”

陶知言皺了下眉,坐著沒動,顯得沉默又不近人情。

譚輕夢看著陶知言,問道:“你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我說了,你會相信嗎?”陶知言開口道。

譚輕夢笑了,像是控製不住似的笑著半晌,抬手擦去了淚水,轉身出門,輕聲說了句:“我不敢了。”

時近中午,會議室采光很好,可陶知言身上莫名有一種悲傷,陽光都無法穿透。

林墨生經過他的時候,扔下一句話:“陶知言,用已故的人擺弄手段,會遭報應的。”

良久,陶知言看著空**的會議室,笑了一聲:“可我已經活在地獄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