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就傳出了溫氏股價暴跌的消息。

一開盤就有個大莊家出貨,股票走勢一路向下,眾多散戶也紛紛賣出手裏嵐宇的股票。

一跌再跌,慘不忍睹。

“祁總,溫氏股價跌停了。”

祁彥霖在辦公室裏拿著平板看了看,“跌停一天怎麽夠,多向外散布消息,祁氏對溫氏勢在必得。”

溫氏以前被評為最有潛力公司的前十名。

那時候溫氏夫婦還沒有這麽大的野心,專心於房地產投資,掙了不少快錢。

後來公司規模大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公司內部就出現了很多管理和流程方麵的問題。

更不知好歹的是居然還幹出傷害遲家的事,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想到這裏,祁彥霖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老婆起床了嗎?”

遲玥最近申請了年假,在家看父親公司的賬目問題,越是有大項目越怕出錯。

這會剛從**爬起來,嘴裏叼了一片麵包小口咀嚼著,手上擺弄著現磨咖啡機。

“剛起來,你會開完了嗎?”

摻雜著慵懶鼻音的說話聲通過聽筒傳入到祁彥霖的耳朵裏,懶懶的,像一隻小貓。

祁彥霖就喜歡聽遲玥關心他,要是能把所有的愛和注意力都能放在他的身上就更好了。

男人眉間的陰鷙散去,目光柔得像一汪春水。

“會開完了,沒意思,想回家陪你。”

“你回來就隻能打擾我。”遲玥話裏帶了一點小小的抱怨。

之前兩個人不是沒有同時在家辦公過。

男人在書房裏添置了一張新的辦公桌,和之前的桌子並在一起,很大,能放得下很多東西。

當然也能躺得下遲玥。

從那之後遲玥就堅決不和他同時出現在書房了。

男色誤事!

傳聲筒裏傳來男人低沉磁性的笑聲,撓得遲玥的耳朵都有些癢,連帶著右半邊的臉頰都微微發燙。

“你是公司的CEO,要給大家做表率,天天遲到早退不太好。”

“是,遵命。我叫了奶茶給你,一會記得開門。”

掛了電話後遲玥的眼眸彎了彎,然後快速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叮咚——”

奶茶到了。

遲玥跑過去開門,“謝謝師傅......”

話還沒說完,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抵住了。

“玥玥,是我。”溫母舔著臉訕訕笑道。

她用腳頂住門縫不讓遲玥關門,手上還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

“玥玥,沒想到你真的在家啊,阿姨就進去和你說幾句話。”

“我們沒什麽好說的。”

“您兒子昨天晚上已經來過了,想必您應該也知道。公司是祁彥霖在管,我沒有決定權,所以求我是沒用的。”

遲玥已經一次性把溫母想要說的話全堵回去了。

溫母咬著後槽牙賠笑。

她好歹也是一家大型企業的董事長,要不是因為那天在酒宴上說錯了話,怎麽會淪落到和一個小妮子求情?

但她沒有辦法!

本來昨晚還寄希望於溫以舒,希望他能在祁彥霖麵前多說幾句好話。

誰知道那孩子昨晚回到家後就喝了個爛醉,問什麽話都不說,嘴裏隻反複喃喃著什麽“她結婚了。”

教育出這樣一個拘泥於男女之情的兒子是她的失敗!

要不是因為今天溫氏的股票一開市就跌停,她也不想這樣。

溫母因為玻尿酸注射過多的臉有些饅化,笑得很僵硬。

“玥玥,阿姨進去說幾句話就走,絕對不會糾纏你的。”

這時她身後的門“吧嗒”響了一聲。

吳斌冷著臉。

“要說什麽就在這裏說吧,遲小姐不想讓你進去。”

溫母看到他指尖好像有什麽深紅色的**滴落在地上。

那是血嗎?

她打了個冷戰。

“你們是不是把劉昭陽抓起來了?他在裏麵嗎?”溫母有些惶恐地看著那扇門。

“這個就不勞煩溫夫人操心了,您隻需要知道,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

溫母手裏的東西都掉在地上。

蘋果從袋子裏掉出來,滾到吳斌的腳邊,被他一腳踢了回去。

“他...他都招了?”

溫母愣了兩秒,然後跪倒在地上,神色惶恐。

“完了,都完了......”

“早知道那時候就應該處理了劉昭陽,省得留到現在是個禍害!”

溫母從地上站起來,眼裏充滿了精明算計。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遲玥,溫家的股份我可以給你分百分之十,多了我也做不了主,這事就這樣翻篇了。”

遲玥皺眉開口,“我為什麽會想要溫家的股份?”

“哦,我差一點就忘了,你現在已經高嫁到祁家了,不缺錢了。”

“那你想怎樣?你想讓我去死嗎?啊?!”

溫母已經走投無路,徹底陷入了癲狂。

“是,是我那時候鬼迷心竅,讓劉昭陽殺了你媽,但我也沒想到那些錢是你們遲家所有的家底啊。”

當年遲家和溫家關係好,公司幾乎是同時起步,業務經營沒有競爭關係,又都小有成就。

溫家那時候就給遲家介紹了一個新項目,說是一起參與,利潤誘人,保準穩賺不賠。

遲玥的父母那時候憑借著兩家的關係相信了溫母,拿出了僅有的存款參與了投資。

沒想到那個項目卻戛然而止,開發商說是地皮出了問題,拿不到拆遷款。

與此同時,遲家公司的項目急需資金流轉。

但資金鏈徹底斷了。

遲家麵臨破產。

那時候遲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騙了,天天去溫氏討要公道。

溫母一開始還說可以協商賠償,後來嫌煩了就直接翻臉不認人。

“我也是受害者,你要是不服就去告我吧,你又沒有證據。”

遲母並沒有一蹶不振,回家後收集了很多證據,準備拿到溫氏,發起最後一次警告。

但她低估了人性的惡。

也就是在最後一次去溫氏,遲母被劉昭陽在路上滅了口。

遲玥的嗓子啞了,失聲道,“你說什麽?是你讓劉昭陽殺了我媽?”

溫母看到她的反應才知道遲玥並不知道,“你們這是聯合起來詐我?”

這些事情其實劉昭陽早就告訴祁彥霖了。

但男人一直害怕遲玥經受不住這個打擊,就沒說這麽詳細。

遲玥遍體生寒,整個人無力地靠在門框上,像水麵上無依無靠的浮萍。

原來當年的真相居然是這樣。

這麽多年來她和父親都為那次的意外感到痛苦。

沒想到真正的幕後主使卻一直逍遙法外,甚至公司規模比以前大了數倍。

她把這些沾著血的錢貪婪地塞進口袋,難道晚上不會做噩夢嗎?

溫母瞬間覺得自己上當了,轉身準備離開。

但被吳斌擋住了去路。

他語氣裏漸生寒意,“遲小姐在問你話。”

溫母這下卻不承認了,“不是我,你聽錯了,劉昭陽隻是我家的司機而已,是他財迷心竅,與我們溫家無關。”

吳斌冷著臉看她。

“你的行為直接關乎到溫氏的結局,這是祁總的原話。”

“如果你拒不承認,溫氏的下場會很慘。

先是破產後是負債,最後祁總會以地攤貨的價格買下溫氏。

但如果你態度良好,或許還有其他商量的餘地。”

溫母的臉上有些鬆動,她轉頭看著吳斌。

“真的嗎?”

溫氏現在危在旦夕,今天雖然已經慘到股票跌停,但她知道這還遠遠沒有結束。

如果能放溫氏一馬,這點損失都是值得的。

“你們那位祁總,想讓我怎麽表示良好態度呢?”

吳斌用手對著遲玥做了一個恭請的動作。

“聽說溫家家教極嚴,那就請您給遲小姐磕三個標準的響頭。”

溫母的臉漲得比柿子還紅,細聲尖叫,“你說什麽?!讓我給她磕頭?”

給死人磕頭那是吊唁。

給活人磕頭那是敬長輩。

讓她給遲玥磕頭?

怎麽說她也是上市公司的創始人,這事傳出去那她以後這張老臉往哪放?!

“祁總還說了,隻要您磕得越多,溫氏能夠轉圜的餘地也就越大。”

溫母這下真的心死了。

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怪她下錯了棋,似乎除了磕頭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溫母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雙膝顫顫。

最終還是對著遲玥的方向跪了下去。

她兩隻手撐在膝蓋,跪坐在自己的小腿上,仰頭看她,看著這個當年是她看著長大的小女孩。

或許她有那麽一瞬間後悔過,但也就僅僅是一瞬間。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要怪,就怪是她媽太容易輕信他人了吧。

溫母俯下身磕了第一個頭,很響。

“祁總的意思是讓您自己數數。”

她屈辱地閉上眼睛,隔了良久才從嘴裏說出一聲“一。”

“二。”

“三。”

遲玥眼神憤恨地看著她,看著一個年過半百的長輩給她磕頭,心裏卻一絲絲鬆快的感覺都沒有。

溫母該死,更應該去母親的墳頭去磕。

“別磕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遲玥關上了門,但門外的聲音僅僅是停頓了幾秒,就又開始了,比剛才更洪亮。

咚一聲,“五。”

......

又是一聲,“十。”

“遲玥,是我對不起你媽,你能原諒我嗎?讓祁總高抬貴手放過溫氏吧,我傾注了半輩子的心血才得來了溫氏的今天。”

遲玥靠在門後闔上眼睛,想把所有的聲音都拋於腦後。

門外的樓道間裏傳來了腳步聲。

“雙手舉過頭頂,不許動!”

“高莛女士,我們現在懷疑你和七年前的一起謀殺案有關,請和我們走一趟。”

“不!你不是說我隻要磕頭了祁總就會放我一馬嗎?”

吳斌冰冷的聲音在樓道裏響起,“說的是溫氏,不是你。”

高莛最後是哭著喊著被警察帶走的。

遲玥闔上眼睛凝神,耳邊還是溫母剛才說出口的那些話。

敲門聲適時響起。

遲玥以為是吳斌還有事要交代,打開了門。

男人提著熱奶茶站在門外。

遲玥想都沒想就撲上去抱住他,放聲大哭。

祁彥霖把奶茶袋放在玄關處,輕輕回抱著她,還不停地撫摸遲玥的腦袋安撫。

“又讓寶寶難過了。”

遲玥抽噎著,在他懷裏悶悶出聲,“媽媽...是被她害死的。”

“嗯,我知道,高莛會付出代價的,整個溫氏也會成為陪葬品一並消失。”

遲玥在他懷裏抬起頭,眼尾和鼻尖紅紅的,卷翹眼睫上還掛著豆大的淚珠。

“不是說會放過溫氏嗎?”

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和耳鬢,“當然不會,老婆受了委屈怎麽能這樣草草了事。”

“況且買凶殺人是會判到死刑的,媽也可以安息了。”

遲玥在男人的懷裏哭累了,鬆開他,垂眼看到他意大利手工縫製的西裝上沾染了一團濕意。

每顆扣子都價格驚人的西裝,平時都是送去專業的幹洗店洗。

“髒了。”

祁彥霖隨意地把西裝外套脫下放在椅背上搭著,打開還是溫熱的奶茶。

“寶寶弄的不會髒,先趁熱喝,等涼了珍珠就不Q了。”

遲玥抱著奶茶小口啜飲著,一絲甜意劃過心頭,心情才算是好了一些。

她抿了抿唇,緩緩開口,“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祁彥霖很耐心地看她,目光裏帶有詢問。

“我想去我爸的公司上班,他那有好多賬目上的流程都不太規範,我去了能糾正一些。”

破產之後很多員工都離職了,後來遲父就隻能聘請一些水平很一般的財會人員。

以前財務這方麵都是媽媽在管的,爸爸隻負責跑生意。

所以那些人做的賬目漏洞百出,遲父也看不出來。

如果她去管理的話,就能快速引上正軌。

祁彥霖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好像一副很難辦的樣子。

遲玥眨巴著大眼睛看他,“是不是要付合同違約金啊?”

“祁總--”

這還是遲玥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撒嬌,甜軟的嗓音比珍珠奶茶還要甜上幾分。

她踮起腳尖在男人的唇角處印下一個吻,淡淡的奶茶味縈繞在祁彥霖的鼻尖。

“拜托啦。”

祁彥霖扶著她盈盈一握的細腰,強硬地按向他的懷裏。

兩具身體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遲玥耳邊落下了男人磁性悅耳的聲音。

“這件事找祁總不管用,要找老公。”

遲玥的手指微微收緊,清澈的雙眸中帶著羞怯和愛意,湊到他耳邊小小聲地說了兩個字。

“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