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到底是沒進去,除了江潯留在醫院,其他人都先跟著孟超回了住宿休息。

江潯坐在外麵,病房裏,傳來蔣鵬宇的哀嚎聲。

“傷口不深,隻是皮外傷,這兩天不要沾水,飲食清淡些就好。”護士似乎早就習慣了病人的小題大做,清點完耗材,將注意事項交代完畢後就推車小車出去了。

護士前腳剛走,一個中年男子就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他穿著拖鞋,睡衣外隨意套了一個外套,頭發也有些淩亂,看樣子是急急忙忙跑過來的。

“鵬宇!鵬宇!”男人焦急地喊著自家兒子的名字。

“爸!在這呢,我在這呢!”聽到蔣國的聲音,蔣鵬宇也顧不得哀嚎自己額頭那不大的傷口了。

蔣國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到額頭上貼著紗布的蔣鵬宇,眼裏布滿擔憂和心疼。

他捧著蔣鵬宇的臉左看右看,“哎喲,這怎麽搞的,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何止是惹事?指不定要坐十年牢了。”

蔣國這才發現病房裏還有兩個警察。

他愣了一下,“坐……坐牢?”

看著蔣鵬宇支支吾吾的模樣,蔣國捂著自己的心口處,猛地喘了兩口氣。緩過來後,他拍著蔣鵬宇的胸膛,“你啊你,你又做什麽了?”

“爸,指不定是誰坐牢呢。你看看我額頭,咱也告他,再說了,我做這些不也都是為了你好嘛。”

“為我好?你不惹事我都該謝天謝地了。”

“行了蔣村長,當事人也在這呢,你最好是好好說清楚,這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你可不能和你兒子一樣糊塗,別到時候牢得坐,你的前途也沒了。”警察看了眼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門口的江潯。

江潯朝警察點了點頭,彬彬有禮的模樣,對比起大吵大鬧的蔣鵬宇,自然是要更受人歡迎一些。

蔣國順著警察的視線看過去,“江……江潯?”

“好久不見,村長。”江潯笑著朝蔣國點了點頭。

“這……這是怎麽一回事?你怎麽在這?”

“我就是被您兒子勒索一百萬的人。”

“啊?”江潯一句話,讓蔣國的腦子宕了機。

“行了,現在這是你們打算怎麽處理?”警察看兩人認識,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經過。

“這樣,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村長,明天咱倆再找個地方好好談一談,您的為人我也知道,之前上山探查您也幫了不少忙,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走到這一步。”說著,他看向蔣國身後的蔣鵬宇。

對方顯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給江潯比了個中指。

娰安知道這不是一個好的動作,手指一勾,不知怎麽,蔣鵬宇就從**摔了下來,結結實實地摔了個屁股墩。

“哎喲。”蔣鵬宇臉皺在一起,把蔣國嚇了一跳。

“你怎麽回事?”蔣國還氣著,但還是小心地將蔣鵬宇扶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摔下來了,剛才在警局也是,不知道怎麽就絆倒了,今天真是邪門了。”蔣鵬宇捂著自己的一半屁股,模樣看上去有些滑稽。

江潯聽著娰安的偷笑聲,自己也沒忍住,翹起了嘴角。

可等蔣國看過來的時候,他的臉色又恢複了往日的平淡。

“江潯,你看看這事鬧的……現在天色也晚了……”蔣國一臉愧色。

“我明白的,那我就先不打擾您了,其他的就明天再詳談吧。警察先生,麻煩您了。”

“行,你們能私下和解是最好的,那沒什麽事我也就先回去了。”

蔣國將兩人送出門,看著兩人都走了後,才折返回來接蔣鵬宇。

“我看看你還要給我惹多大的麻煩!你平時小打小鬧也就算了,你居然學別人勒索錢財,一開口還是一百萬,我是虧你吃還是虧你穿,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你這樣,你對得起我,對得起你九泉下的媽嗎!”

“哎喲,您別念叨了,聽得我都煩。”人一走,蔣鵬宇也變得不耐煩起來。

“再說了,我做的有什麽錯?這山世世代代都是咱村管著的,現在要開發,怎麽就沒有我們的份?等他那個景點開起來,那還不得賺個盆滿缽滿的?我隻是要一百萬,還是便宜他了呢!”

“你!你!”蔣國被氣得說不出來話。

“我!我!我怎麽樣?”蔣鵬宇甩開蔣國的手。

“就是你總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混到現在都隻是個村長。隔壁村的村長,不僅坐上了副市長的位置,那禮收的,一棟豪宅都塞不下,也就你,這麽多年了還守著那個小破樓。”蔣鵬宇話語裏滿是對自己父親的看不起。

“鵬宇,我知道你因為你媽的事情對我一直有意見,可是不該拿的錢,他就是不能拿的啊,而且,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蔣鵬宇捏緊拳頭,“沒想到沒想到!你什麽都沒想到!你就抱著你那清正廉明的牌匾,一輩子窮到死吧!”

“我……”

看著蔣國欲言又止的可憐模樣,蔣鵬宇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行了,反正要是一百萬拿不到手,誰也別想好過。”

“你一定要毀掉你自己的人生嗎?”看著蔣鵬宇一瘸一拐地離開,蔣國忍不住朝他的背影喊道。

蔣鵬宇頓了一下,到底沒回頭,徑直往前走著。

蔣國眼眶通紅,最後也隻是用布滿厚繭的手摸了一把黝黑的臉,盡顯無奈與心酸。

車上,娰安乖巧地虛坐在副駕駛上,後排的酥酥早在警察局的時候就已經進入夢鄉了。

“謝了。”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娰安卻瞬間明白了江潯是在指什麽。

娰安忍著笑,想要讓自己看起來高冷一些,可顴骨卻控製不住地升起。

“好歹也算是個神,懲罰一下人間無賴,很正常。”

江潯側頭看了一眼娰安,似笑非笑的眼神在狹窄的車廂裏,帶著些曖昧。

“不愧是山神大人。”

他的聲音低沉,沒由來的,讓娰安紅了臉。

“不過,你是什麽時候開始錄音的?我還以為你真要給他一百萬呢。”

“從一開始。”江潯啟動車子,觀察著路況,一邊為娰安講解著自己這麽做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