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宇,別再鬧了。你不上學,不打工,我都沒說你什麽,但你已經25了,已經成年了,再過幾年都要30了,你還打算這樣子下去嗎?你這到底是在報複我,還是在毀了你自己?”
“就算是毀了我,我也不想讓你好過!”
蔣鵬宇的眼裏滿是恨意。
“如果不是你,媽她就不會死。”
蔣國眼神閃爍了一下,淚水凝聚在淚框。
蔣鵬宇看著,咬著牙,轉身要離開。
“會死!她會死!你媽都知道,她全都知道!就是因為知道,她才會選擇自殺。”
蔣國這一句話似乎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輕到仿佛風一吹就消散了。
兩父子的矛盾,隻有他們自己能解決。
江潯這邊,正和蔣震聲、林尚和孟超三人開會,關於蔣鵬宇的事情,四人都沒有放在心上。
“關於這邊的野生動物,一定不能動,更不能傷害它們,如果施工時遇到了,先保證自身安全和儀器設備,不要正麵衝突,標記好它們出現的地點。我最近已經在聯係相關的專家,很快就會將附近的動物轉移,大家最近還是小心一些,晚上就不要上來了,到點就早些回去。”
“我們明白,但江總,這裏原先說要建立一個索橋,我們之前大概測了一下,存在一定的危險性,最好還是做正常的木橋……”
“對,這一塊現在已經沒有問題了,但這一邊後麵需要先讓伐木隊他們……”
四人圍坐著,孟超默默將要點記錄下來。
娰安平日裏最怕無聊,可一旦關係到山林,卻比誰都要認真。
看著林尚指著地圖,娰安探個腦袋,想要看清楚一下。
“哐當”一聲,幾人頓住,看向林尚。他捂著胸口,一臉痛苦,因為他這一撞,桌子都移了個位置,可見力氣之大。
娰安也被嚇到,她就是下意識的想要穿過別人的身體,沒想到結結實實給人撞桌子上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江潯看著她,她也看著江潯。
“對不起。”她比著口型。
江潯微微搖頭,所有人的視線都在林尚身上,並沒有發現江潯的小動作。
他收回視線,“沒事吧?”
“沒事,就是突然感覺被什麽撞了一下。”林尚揉揉胸口,一臉疑惑。
“可能就是突然抽了下筋吧,就像睡覺突然會提一下腳一樣。”江潯表情很是自然,幾人聽著,居然覺得有幾分道理。
“可能是吧,不好意思啊。”被江潯這麽一說,反而是林尚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有什麽好不好意思的?”蔣震聲說著,將桌子移了回來。
孟超倒是一言不發,越過江潯看了看他的身後,空無一物。
林尚的插曲被揭過,蔣國也走了進來。
“村長。”幾人打了招呼,沒有多問什麽。
“明天開始,鵬宇他就不會來鬧事了,大家夥不用每天背著儀器上山下山了,輕鬆些。”
“好。”幾人應下,沒有多問。
事情商量完,除了江潯,其他人也就回了各自的崗位。
蔣國坐在椅子上,發著呆。江潯沉默不語,隻是將茶倒好放在他麵前。
“這半個月,真是讓你們看笑話了。”
“哪家沒有點事情呢,解決了就好。”
“我老婆去世得早。她去世的時候,我兒子才七歲,因為他媽的事情,我倆一直有隔閡。我有苦啊,可是我能怎麽辦呢?”
麵對蔣國突然的自白,江潯也隻是安靜地聽著。
他知道,此刻的蔣國需要一個宣泄口。
“當年也有一個老板來村裏,說是要開發,但他沒有許可,做的也是些不幹淨的生意,他前前後後找了我許多次,我都沒肯幫忙。”
蔣國歎了口氣,“那個時候,我老婆被查出了癌症晚期,家裏正需要錢,我兒子一直覺得有了那筆錢,我老婆就能治好,事實上,也隻能延長她一年的生命而已。”
“我那個時候其實也動搖過,我想著,一年呢,萬一這一年裏有奇跡呢?”
“我猶豫的時候,那個人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找到了我老婆。我原本是想瞞著她的,到底是沒瞞住,還讓她以為是她拖了我後腿,走了自殺這條絕路。鵬宇那個時候小,聽不進我的解釋,我自己也覺得是自己的錯,索性也就讓他恨著我……這麽多年,何嚐不是在懲罰自己呢?”
蔣國抹了把臉,背也有些佝僂。直到現在,每每想起這件事,他都會痛恨自己的無能,也會反反複複地問自己,當初是不是應該接受那筆錢,就不會有後麵的事情了?
“怪不得您看到我,會這麽防備。”江潯沒想到其中還夾雜了這些事情。
“您夫人之所以會走極端,也是怕你因為她而走了極端,當年的事情已經留下了傷痕,我們能做的,就是遵循故人的遺願,守著初心。”
“是啊,初心。說到底,我和我老婆是相親認識的,她就是覺得我為人正直,憨厚才願意和我試著相處……”蔣國談到自己的老婆,眼裏有了光,嘴角也帶著笑意。
江潯聽著,不時應和兩句,直到夜幕降臨,兩人才有了一個安靜獨處的空間。
看江潯洗完澡進來,娰安立馬就衝了上來。
似乎怕撞到江潯,還特意在他麵前表演了一個急刹車。
“江潯江潯江潯!”
“別急。你後麵還有再實驗過嗎?”
娰安點點頭,“但是又碰不到了,可是我真的碰到了那個叫林尚的人!”
“可能是正在恢複神力的征兆。”相較於娰安的著急,江潯要冷靜得多。
“你為什麽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娰安看著他這樣,莫名有些不滿。
江潯隨意地擦了一下頭發,發梢還掛著水珠。他將毛巾放在一邊,朝娰安招招手。
娰安瞪著他,沒動。
“過來。”江潯說道。
娰安本來不想理會他,可江潯的眼神太過於直勾勾,瞳孔像深海一般,似要將人吸進去。
娰安咽了下口水,糾結了一下,還是飄到了她的麵前。
“幹嘛?”語氣裏還帶著絲小別扭。
可下一秒,江潯的手就搭上了她的頭。
娰安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帶著些難以置信。江潯也看著她,眼裏意義未明。
兩人僵持著,誰也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