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錦書被他此刻的行為嚇到,焦急開口道,“殿下金貴,怎可來此等汙穢地方,殿下快些放下奴婢吧。”

謝暨白垂眸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聲,隨即就將人直接放了下來。

薑錦書膝蓋處都受了傷,此刻他突然這麽一放,膝蓋處頓時一陣鑽心的痛。

她也沒有強撐著,痛得軟倒在了地上,眼淚瞬間就盈滿了眼眶,卻又咬牙強忍著,不肯讓眼淚掉落下來。

謝暨白語調寡冷,看著她開口道,“怎麽剛入東宮就傷成這樣了?”

薑錦書緊咬著唇,低聲開口道,“是奴婢,奴婢對宮中不熟悉,所以自己磕到了。”

“今日衝撞了殿下,是奴婢之過,還請殿下責罰。”

薑錦書這麽說著,強忍著膝蓋處的疼痛,規規矩矩地跪好了。

謝暨白看著她此刻的模樣,這才緩緩蹲下身來,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下顎。

薑錦書的那點小心思他又怎麽會看不明白。

一個庶女,在府上過得不如意,想盡辦法算計攀附,如今進了這宮中又怎麽豈會消停。

不想讓薑錦書覺得自己出手救了她就是對她另眼相待,謝暨白此刻故意冷了語調開口道,“薑錦書,到了宮中最好收起你的那點小聰明。”

“孤允你入宮不過是瞧你可憐,但是也僅此而已,若是你在這宮中能安分守己,孤自不會為難你,你若是敢生出旁的心思來,結局隻怕比嫁入將軍府還要慘上許多。”

謝暨白的這番威脅入耳,薑錦書整個人都止不住地微微顫著,語調乖巧,“奴婢不敢,奴婢對殿下從未生出過不該有的心思,殿下放心。”

“奴婢隻是,隻是聽聞,聽聞了市井傳言,心中害怕,奴婢所求隻是不嫁入將軍府,不步那些姑娘們的後塵,對於其他,奴婢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妄念……”

薑錦書這麽說著,原本蓄了滿眶的眼淚好似終是斂不住了一般,一顆顆滾落了下來。

她本就姿容絕色,此刻忍不住垂淚的樣子更是顯得楚楚動人,讓人心生垂憐。

謝暨白明明對紅顏美色並不感興趣,但是這一刻,看著她隱忍落淚的模樣,心中偏生不是滋味,不由得微微擰眉。

而薑錦書也很清楚什麽叫適可而止,所以急忙抬手擦了眼淚,低垂下了頭。

薑錦書知道謝暨白並非好色之徒,在他眼中權勢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原文中他之所以會一直留著薑婉兮的太子妃的正位,甚至在最後還讓她坐上了後位,不外乎就是因為薑婉兮資質並不魯鈍,在很多事情上都能幫得上他的忙。

所以在他麵前適當地表現出聰慧並不會讓他反感。

但是過猶不及。

若是做得過了,就會跟那幾個被他處死的妃嬪一般,落得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謝暨白聽著她出口的這番話,這才鬆開了她,緩緩起身,“希望你記住今日所言,若是敢生出什麽妄念來,到時候就別怪孤了。”

“奴婢謹記。”薑錦書依舊跪地規矩,恭敬應聲。

謝暨白目光深沉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眸色漸深。

她此刻低垂著頭,乖巧恭敬,明明就是自己希望她該有的樣子。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她額角的那一抹傷痕,謝暨白卻無端想到自己的幼年。

眼中生出了幾分冷意來,謝暨白沒有多說什麽,轉身就出了耳房。

薑錦書這才跟著鬆了一口氣,急忙起身重新收拾。

她今日故意“衝撞”謝暨白,其實就是為了找個機會讓他把這番話挑明了,讓他知道自己對他並無其他意思。

不然這根刺始終會橫亙在他的心間。

謝暨白擅長縱橫之術,這樣的人自是比一般人要心思縝密得多,所以卸了他的心防才是最重要的。

謝暨白走開之後,薑錦書重新整理好出來的時候,額角的傷就蓋得好了許多,幾乎讓人瞧不出來什麽差別。

妝也卸了。

乍一眼看著還是跟之前一般無二,但是細看之下卻又好似差別甚大。

她此刻步伐又快又穩,快步向毓慶宮走去。

若是耽擱太久隻怕免不得又要引起薑婉兮的懷疑。

正快步走著,快走到的時候就看到有個丫鬟在毓慶宮門口鬼鬼祟祟的。

薑錦書剛入東宮,對這邊的丫鬟並不熟悉,但是她很肯定那個丫鬟就是薑婉兮身邊的。

謝暨白剛被封為太子不久,身邊妃嬪也不多,都各住在不同宮中的首位,所以毓慶宮的左右偏殿如今並無其他妃嬪居住。

如今能堂而皇之在這院中做手腳的,自然是毓慶宮中的人。

薑錦書並沒有打草驚蛇,而是在一旁細細地跟著,瞧著那丫鬟在一旁的花壇底下埋下了東西走開之後,她這才緩步上前,輕輕扒開看了一眼,眼底瞬間顯出了幾分笑意來。

原本還猜不著那丫鬟是在替誰辦事,但是在看到花壇裏的這些東西的時候,薑錦書就猜到了。

陸良娣和薑婉兮一樣,都是謝暨白還未被封為太子之時就跟在身邊的人,若是真的論起來,陸良娣跟著謝暨白的時間還要比薑婉兮早一些。

這段日子禦醫剛剛來過幾次,傳聞是害喜了。

薑婉兮表麵上也做足了功夫,大度周全。

但是這可是謝暨白的第一個孩子,薑婉兮怎麽可能允許他來自別人腹中?

若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隻怕也不會有國公府中那一出了。

如今看來,那陸良娣倒也不是個蠢的。

薑錦書這麽想著,不動聲色將東西掩了回去,然後緩步走入到了裏麵。

薑婉兮這會正跟謝暨白閑聊著,不知她說了什麽趣事,這會裏間倒是歡聲笑語,其樂融融的。

這個時候,薑錦書自然不會不識趣地往裏麵湊,所以隻是乖巧地在門口站著。

一直到天色漸晚,眼瞧著謝暨白要起身,薑婉兮這才語調哀婉地開口道,“殿下今兒個不留在毓慶宮中嗎?”

“父王分了不少奏折給孤,這段時間,隻怕是要冷落愛妃了。”謝暨白語調寡淡,這麽說著,半分沒有要留宿的意思,起身就向外走去。

聽著他的腳步聲靠近,薑錦書不由得越發垂低了頭。

謝暨白不肯留宿毓慶宮,薑婉兮這會子肯定窩著一團火無處發泄,薑錦書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觸她黴頭。

可是謝暨白卻偏偏在她身邊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