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月聞言,回神迅速後撤半步:“殿下還是莫要與我開玩笑的好。”
光是想到那個人,宋惜月的心頭就止不住湧起一陣接一陣的惡心。
甚至叫她無法克製地開始用指甲狠狠掐進自己的掌心,企圖用這樣的疼痛去將這份感受壓下去。
賀蘭雋慢慢站直了身子,深邃的眼眸看著她。
許久後,他坐回了輪椅上,麵色恢複平靜。
“你要保白嬌嬌母子平安,我同意了。”
說完,他叫來了星淩,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走廊。
宋惜月有些愣怔地站在那裏,看著他的背影,隨後下意識低頭。
隻見掌心一片猩紅。
她趕緊在黑色的氅衣上蹭了蹭,提起裙擺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錦鯉亭附近,賀蘭雋已經讓人放開了白嬌嬌。
此時她正跪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叫人好生心疼。
見宋惜月過來,星淩特意道:“宋淑人,賤妾白氏今日試圖謀害主母一事,雖然您不計較,但您畢竟是朝廷命婦,殿下還是要過問一二的。”
“是。”
宋惜月輕輕點頭,不明白他們主仆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星淩也點點頭,隨後繼續道:“宋淑人,我們殿下已經派人去請府上老夫人和顧校尉了。”
“宋淑人身子虛弱,不妨回屋休息一會兒,待他們到了以後,我再去請宋淑人過來可好?”
聽了這話,宋惜月有些不解地看向賀蘭雋。
隻見他麵色冷冷,眼神一直鎖在白嬌嬌的身上,連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思忖片刻,宋惜月點點頭,轉身帶著青玉碧玉回了房間,留下爾弛在這裏看著,順便還吩咐院子裏的下人給賀蘭雋上了一壺茶。
取的是他最喜歡的方山露芽。
回到房內,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宋惜月渾身好似散了勁兒似的,一下就軟倒在了地上。
“小姐!”青玉與碧玉都是嚇了一跳,趕忙圍上前來,這才發現,宋惜月整個人都在發抖。
“小姐,不怕,青玉與碧玉都在呢!”
青玉握著她冰塊一樣的手,哽咽著安撫:“我們一定會保護好小姐,不會再讓人傷害您了!”
碧玉此時慌亂一片,不知該說什麽,隻能伸長胳膊,將宋惜月緊緊抱在懷裏。
而宋惜月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彎著腰喘著大氣,眼淚大顆大顆地砸落在地板上。
好痛苦……
她為什麽還要活著?
麵對賀蘭雋尚且如此艱難,今後她該如何麵對姨母?
*
半個時辰過去了。
顧潯淵出現在棲霞居的時候,爾弛第一時間過來告訴了宋惜月。
她帶來了賀蘭雋的原話——請她看戲,換換心情。
片刻後,宋惜月來到了錦鯉亭外。
她換了一身衣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麵上上了一層薄薄的妝,顯得氣色好了不少。
一見到她,站在白嬌嬌邊上的顧老夫人就翻了個白眼。
“阿月,這是怎麽回事?”
顧潯淵飛快地走到宋惜月跟前,伸手就要去攬她:“大殿下怎麽會在我們府上?”
他分明記得,陛下說大殿下許多天之前就離開盛京了啊?
“校尉,”宋惜月往邊上側了一步,毫不掩飾地避開了他的觸碰後,道:“殿下麵前,不可放肆!”
聽了這話,顧潯淵不悅地眯了眯眼睛:“你到底在鬧什麽?你非要我把嬌兒送到你跟前來讓你出氣我也送了,為何還要請大殿下來府上?”
“哦?顧校尉的意思是,本殿下聽聞府上發生了寵妾滅妻這等駭人聽聞之事,也不能前來過問一二了?”
賀蘭雋的聲音帶著三分冷意七分戲謔地傳了過來。
顧潯淵趕忙端起笑臉,忙衝著賀蘭雋拱手行了一禮。
“大殿下說笑了,府上不存在寵妾滅妻這樣的事,是賤內無法接受她自己不小心害死了未出世的孩子,所以扯出來的借口罷了。”
說著,他麵露無奈:“大殿下也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寵妻之人,隻要阿月能開心,要我做什麽都是可以的。”
聽了這話,賀蘭雋忍不住笑了兩聲。
“出了名的寵妻之人?”
“不對吧,是出了名的寵妾之人吧?”
賀蘭雋說著,抬了抬下巴:“你這心愛的妾室為了害宋淑人,夥同陛下送來的醫女,先以孩子的事刺激宋淑人,再由兩位醫女出麵,聲稱宋淑人患了失心瘋。”
“顧校尉曾經也管了幾日京城巡防,應當知曉,得了失心瘋的人是什麽下場吧?”
聽了這話,顧潯淵麵上諂媚的笑有些維持不住地難看了起來:“這……大殿下,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本殿下說了,已經查清楚了。”
賀蘭雋聲音一冷,眼神驟然淩厲了許多:“顧校尉是在質疑本殿下嗎?”
聞言,顧潯淵“噗通”一下跪地:“微臣不敢!請大殿下息怒!”
“既然不敢,就閉上嘴,聽本殿下來說。”
賀蘭雋說著,單手支著頭,看向顧老夫人與白嬌嬌二人。
此時,白嬌嬌還在低聲抽泣著,顧老夫人看著跪在地上的她,眼神裏滿滿都是難以掩飾的心疼。
“賤妾白氏謀害主母,罪證確鑿,”賀蘭雋聲音平靜,帶著絲絲涼意:“按照律法是要當場亂棍打死的。”
“但看在她還懷著身孕,且宋淑人為之求情的份上——”
說到這裏的時候,賀蘭雋轉頭看向了宋惜月,隨後緩緩道:“便去母留子,待她生下孩子後再殺吧!”
“什麽?!”
顧潯淵震驚:“殿下,這怎麽可以?”
一旁的顧老夫人更是破口大罵:“宋惜月保不住自己的孩子是她沒本事,怎麽能搶嬌兒的孩子?”
“我嬌兒肚子裏懷的可是淵哥兒的長子,怎麽能讓宋惜月養?我不同意!”
賀蘭雋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算個什麽東西?這裏有你不同意的份嗎?”
“我……”
顧老夫人被他這麽一瞪,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自己在和誰說話,頓時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慌忙跪了下來:“是老身糊塗,請殿下息怒!”
白嬌嬌哭得更大聲了。
可顧潯淵這個時候,卻忽然上前了一步,道:“殿下,若是去母留子,這個孩子還會是賤籍嗎?”
聞言,白嬌嬌猛地看了過來。
“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