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啟明年有十八,長得約有七八尺高,身形肥碩,遠看如同一頭站立的肥豬一般。

可在夏夫人心中,溫啟明還是個孩子,哪怕是磕了碰了身上有一點傷都要好生伺候著的金貴東西。

“我沒事,你別老是抱著我,難受死了。”

溫啟明對夏夫人的關切十分抗拒,他掙紮著從夏夫人的懷抱中逃脫,又直奔向飯桌用手拿起一個雞腿,一溜煙就跑走了。

“我先回房間了,你們不用管我。”

“嘿這臭小子,你吃一個雞腿能吃飽呀?”

夏夫人喊著。

溫啟明回過頭來也喊道,“你要是覺得我吃不飽,待會再讓小廚房給我燉個肘子吃。”

“就知道吃肘子,肘子有什麽好吃的。”

夏夫人這話還沒說完,溫啟明便已經跑沒影了。

夏夫人到底還是疼愛兒子,讓小廚房燉上了紅燒肘子。

而那邊的溫啟明卻是沒有乖乖回屋,而是從小門出了院子,跑到小花園的涼亭裏。

涼亭中,一個身子都有些凍僵了的少年正捧著手爐不停跺腳哈氣,他已經在此處等了許久,凍的人都有些失去知覺了。

“昌盛,昌盛,我來了。”

聽到這話的溫昌盛眼睛亮了些許,忙走出亭中迎上溫啟明。

“怎麽樣,賺了多少。”

溫啟明笑的眼都沒了,從懷裏拿出銀票塞到了溫昌盛手中。

“說好的一百兩,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真是一百兩啊。”

溫昌盛寶貝似的拿著那張銀票,幾乎快要情不自禁的親上去。

“這也太賺了,太賺了……”

說罷,他又激動拉住了溫啟明的手,“你什麽時候能和二叔說說讓我也去那地方見見世麵,主要是總麻煩你和二叔也不太好,我也想自己去試試賺銀子。”

自從溫昌盛得知溫啟明一直在與他父親做這些賺錢的事後,他就對溫啟明更加信賴了。

而溫啟明卻是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

他摸了摸鼻子,隻覺得有些心虛。因為他的父親並不知道自己賺銀子的事。

事情的起源還要追溯於五個月前。

溫啟明一日逃課提前回屋,卻意外見到自己父親偷偷摸摸從小門中出府。

出於好奇心,溫啟明跟了上去,一路來到城南一處不起眼的院落之中。

院子很大,人也很多,溫二老爺上了二樓,而溫啟明卻被攔下,因此隻能在樓下看其他人玩遊戲。

這一看,他就上了癮。

院子裏的人告訴他,這裏的人都是來賺錢的。

他們說,這是一本萬利的好法子,隻要出一兩銀子這錢就能翻上幾倍。

溫啟明沒有絲毫猶豫就拿出了銀子試了幾把,果然,他賺了許多。

自那以後,溫啟明便常去那賺錢地方,知道那是在賭錢的他也渾不在意,因為他一門心思便認定那是賺錢的地方。

可這一切都是瞞著所有人的,溫啟明私心裏不想讓更多人知道這樣的好地方。

“沒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我告訴你,賺錢的人數都是有定數的,想多加進去一個可難呢。你就安心把銀子給我,我去替你賺就好。”

溫昌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肯定說道,“好,那我隻能先給你五十兩銀子,剩下的五十兩銀子我得還給秀蓮姐呢。”

話說著,溫昌盛便摸出個荷包來遞給了溫昌盛。

“切,五十兩銀子能幹什麽事。”

溫啟明不僅接過了那荷包,又再度將自己方才給出去的銀票拿了回來。

“一百五十兩銀子,賺回來的才更多,對吧。”

溫啟明得意高高舉著手中東西,又仗著自己身高足夠高,故意不讓溫昌盛夠到。

“行了行了,瞧你那娘們唧唧的樣子,出的本錢多,賺回來的才多呢。嘶,這天太冷了,我得先回去了,我媽燉了肘子等我呢。”

溫啟明說罷便轉身一陣風似得跑去了。

“啟明哥,啟明哥。”

溫昌盛無助喊著,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任由自己的銀子被他搶去。

恢複了平靜的花園中,溫昌盛迷茫的望著兩手空空的自己。

不僅沒拿到賺的銀子,就連新借的五十兩銀子也沒了。

自己真的賺到錢了嗎?

溫昌盛難得的迷茫了。

……

天氣剛轉暖些,沈嘉懿便再度受到了陳國公府的帖子。

這本就讓沈嘉懿有些驚訝了,更讓沈嘉懿震驚的在於,帖中明確說了請她與沈嘉寧兩人去國公府小坐。

請已經出嫁了的長姐,與尚未出閣的妹妹。陳國公府的意圖,仿佛已然昭然若市。

陳國公府上門時絲毫沒有遮掩,溫家的注意著這邊動靜的人幾乎第一時間就得知了此事。沈嘉懿剛命人去沈家送了消息,回聽雨軒時便被溫婉心半路攔下。

有了前段時間共同針對何玉娘的經曆,溫婉心自以為算是與沈嘉懿同一陣營的了,兩人關係應當也比旁人要好些了。

因此她沒有絲毫分寸的上前挽住了沈嘉懿的手,親昵說道。

“大嫂,方才國公府是不是來咱們家下帖子了,什麽時候去呀,我好找人定幾件新衣裳。”

沈嘉懿將胳膊從溫婉心懷中抽出,淡淡說道。

“陳國公府並未邀你前去。”

溫婉心的臉色頓時變了幾分,但她依舊強撐著笑說道。

“國公府未曾邀我去也無妨,大嫂將我帶上,其餘人也不會多說什麽。”

見沈嘉懿沒有應答,溫婉心又咬了咬牙,繼續說道,“大嫂一個人前去想必會覺得孤獨,我在你身邊,也好與大嫂說說話、聊會天不是?”

沈嘉懿輕笑一聲,轉眸望向溫婉心,“你?不必了。嘉寧會與我同去國公府。”

“嘉寧,什麽嘉寧。”

溫婉心先是愣了一瞬,隨後才反應過來嘉寧就是沈家未出閣的次女。

憤怒、嫉妒、敵視的心緒湧上心頭,溫婉心皺著眉咄咄逼人道。

“憑什麽你帶她去,卻不帶我。”

“妹妹怕是想差了,並非是我帶嘉寧前去,而是國公府邀請嘉寧前去。”

此話一出,溫婉心更是惱怒。

她還記得上次賞菊宴上搶了她風頭的人中,其中一位便是這個沈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