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自珍挽著沈嘉寧的手,又回頭看那人一眼,眼神中透出些許迷惑。

“沈妹妹與方才那人認識?”

“隻是有過一次爭執罷了。”

薑自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奇怪說道。

“國公府中並沒有這樣一位個子極高的小姐,難不成她是國公府的表親?”

“應該是了。”

沈嘉寧不滿吐槽道,“借住在別人家裏,還上前譏諷來做客的賓客,這位遠親的品性實在不怎麽樣。”

薑自珍失笑,捏了捏沈嘉寧微微鼓起的小臉。

“我還是第一次見沈妹妹這樣言語犀利的譏諷人,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沈嘉寧被這一番話鬧得臉一紅,也沒有再生氣的心思了。

“姐姐見怪,我隻是一時間到了氣頭上。”

薑自珍露出一個了然的神色,笑著說道,“放心,我不會將此事告訴別人。”

兩人一同進了屋,而屋內氣氛並不算太好。

三位夫人坐在位上,麵上都未帶著笑意,也沒有絲毫要交談的意思。

薑自珍麵色未變,乖順的站到了自己母親身後。

“母親。”

沈嘉寧見狀也是站到沈嘉懿身邊,叫了聲姐姐,又有些猶豫看她一眼。

沈嘉懿報以微笑的點頭,隨後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又朝著國公夫人說道。

“那我與嘉寧就先告辭了。等到世子迎娶世子妃之日,我們再來登門恭賀。”

國公夫人起身相送,同樣笑道,“那就提前謝過郡主了。”

沈嘉懿與沈嘉寧出了府,又上了馬車。

在馬車上,沈嘉懿總算不用掛著那副虛偽的笑,身子也放鬆下來。

沈嘉寧並不知道姐姐的笑都是強撐出來的,她隻覺得姐姐突然變得不高興了,心中不由得有些擔心。

“姐姐這是怎麽了,怎麽不高興了。”

沈嘉寧微微倚靠在沈嘉懿身上,又用手一直掰扯著沈嘉懿的手指,試圖用這種方式讓她高興些。

沈嘉懿搖頭,“隻是有些累了而已,不礙事。”

“喔。”

沈嘉寧自然不信,她起了身子,轉身與姐姐對視,細細詢問道。

“是國公夫人說了什麽難聽的話嗎?亦或是因我的婚事。”

“國公夫人到底算是個溫恭聞名的夫人,怎會失了分寸說些難聽的話呢。”

沈嘉懿這樣安撫著,眼眸不自覺低下。

“至於婚事,各花入各眼。我就不信我們家嘉寧這樣的女子找不到如意郎君。又何稀得她一個國公府。”

沈嘉寧抿嘴點頭。她心中知道國公府此番是輕賤了他們沈家,可又無可奈何。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姐姐因此事焦急勞心。

“我也覺得國公府沒什麽好的。上次世子與那幾人醉酒鬧的荒唐事就已經夠丟人了,更別說這位國公夫人不是個心慈的,若是嫁到他們家去,定然煩心事甚多。”

沈嘉懿聞言撫了撫妹妹的腦袋,看著妹妹姣好的麵容有些欣慰,“我們嘉寧真的長大了。”

沈嘉寧反握住了沈嘉懿的手。

“我早就長大了。”

馬車晃晃悠悠的駛到了沈府。

由於兩人沒在國公府待多久,到沈府時天也還早,沈嘉懿便順理成章的得以回娘家看看。

溫家的繁雜事務將沈嘉懿壓得脫不開身,王夫人又是個刻薄性子,日日要沈嘉懿去她屋中報賬。

因此,這是沈嘉懿出嫁後第一次回沈家。

沈家朱紅色的大門未變,門上高掛著的牌匾是先皇親賜之字。

“驃騎將軍”

那是沈父死後被追封的封號。

舊時舊地思舊人,沈嘉懿悲傷更甚,淚如雨下。

“姐姐,先進去吧,沈安他也在府中呢。”

沈嘉寧替沈嘉懿輕輕擦拭著臉上的淚痕,又一副懂事的模樣息聲安慰著。

沈嘉懿點頭,緩緩走上台階。

門房的人在看到她的一刻臉上頓時激動起來,高喊著,“恭迎郡主回府。”

沈嘉懿跨過門檻,看到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環境,一時間隻覺得過去了萬年之久,真乃恍如前世。

沈府隻有一房人居住,因而這宅子並不算很大,但勝在精致舒心,下人也是有眼力見能使喚的動的。

方才門房扯著嗓子一喊,院內聽得到的下人們便全停下手中動作跑了出來。

“郡主,您回來了。”

“給郡主請安。”

“恭迎郡主回家。”

各樣恭迎聲不絕於耳,他們都將沈嘉懿視為沈家之主,此時自然也歡喜不已。

沈嘉懿看著,隻認得其中有幾個眼熟的身影,想要叫他們名字卻又有些淡忘了。

隔了一世的記憶,連人都有些認不清了。

沈嘉懿心酸的與他們打了聲招呼,這才到了正堂之中。

沈嘉寧乖巧為沈嘉懿捏著肩膀,又讓丫鬟去了後院叫沈安來。

“弟弟說日後要考取功名,現在學習的愈發認真了,常看書到半夜都不睡。趙嬤嬤為此也說了他許多次。”

“他不聽我的話,總得聽姐姐的話。姐姐可得好好勸勸他,讓他別再這麽用功了,小心熬壞身子。”

沈嘉懿還沒來得及應聲開口,屋內便跑進一個尚有些稚嫩的少年。

他因跑的太快而喘著粗氣,身後的趙嬤嬤更是因追他而累的扶柱子休息。

“大姐,你終於回來了,我可想你了。”

沈安一下子衝到沈嘉懿麵前,想要靠近卻又硬生生止住。

沈嘉懿在看到沈安的一瞬心中心弦便崩塌,毫不猶豫的將沈安抱過,摟入懷中。

“沈安,弟弟,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嗚嗚嗚,大姐,我也想你。”

沈安委屈極了,哭泣聲音都是一抽一抽的。

“姐姐吃的可好,睡的可好,過得可好?有沒有受欺負。”

“二姐能因參加宴會去見你一麵,隻有我,連見大姐的門路都找不到。”

沈安抓住了自己腰間的香囊,那是沈嘉懿上次托沈嘉寧給他的。

“沈安常溜出去溫家附近看,卻又不敢打擾姐姐,因此一次也未曾登門過。”

聽了沈嘉寧這話,沈嘉懿又是一陣心酸,她再度抱緊姐弟二人,哭泣道。

“有什麽打擾的,不打擾,真的一點都不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