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那正妃率先得罪的我。”蘆無心歎氣:“我又何嚐想去涉足其中,隻是有時候,還真的沒有半點法子。說多了,也是乏味,這宮裏的,宅裏的,外頭總是有人羨慕,可是這宮裏的宅裏的,又何嚐不羨慕那些人呢?隻是人各有不同罷了,要是換我,我倒是喜歡外頭的自由自在,說不上富有,但是沒有那麽多手腳牽製著你,就是說話做事,都要小心翼翼。”
“姑娘……”清水這一下也是皺眉,眉眼之中也有說不清的苦楚。當初自己何嚐不是在這宮鬥中摸爬滾打的長大,到了最後,一切都是恍惚罷了。直到遇見了蘆無心,才緩緩地放下了自己的尖刺,做了一個呱噪的小女人。說實在話,也是蘆無心對這一些人好,才讓這些人無法無天罷了。隻是不知道離開了蘆無心,自己又應該怎麽樣才生活的下去。想到了這裏,清水也是打了一個冷顫。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對蘆無心的哪一種依賴,已經達到了離不開的地步。
縱然知道自己這樣是不行的,甚至是危險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縱然是知道,也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清水苦笑了一下,倒是讓蘆無心有些不習慣了:“怎麽了?”
“沒事……沒事……”清水被蘆無心嚇了一跳,抬頭就大喊了一聲沒事,卻也在反應過來了之後小聲了說了一身沒事:“不過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罷了。外頭冷得很,我們還是早早的回去吧。”
蘆無心皺眉看著清水,總覺得有一些不放心,可也什麽也沒說的就轉身走了。
回到了山上,氣溫還是那麽低,隻是黃色的蠟燭燈光映襯那一片桃花,卻也嚇人的很。回到房間,見到桌子上擺著一盤子的紅豆,蘆無心也是好奇的走了過去:“喲,這誰給備下來的豆子啊,這東西我可不愛吃。”可這一句話說完了,蘆無心便皺眉的嚴肅的不少:“這不是豆子,是相思豆。”
“雞母珠。”阿裏從一邊走了出來,手裏還有一把傘:“本來想去接一下你們的,可是卻岔開了,看見這邊有人影便趕了回來,卻還是晚了你們一步。”
“你拿這東西做什麽?”蘆無心捏著手裏紅豆樣子的東西也是格外的驚訝,這東西在樊國不算少見,多數山上都有,因為可以做首飾,又可以外用,沒有大麵積種植,也就沒有管,可說要在冬天拿出這麽多,也是罕見:“雞母珠的種子外殼較硬,當塗層弄破時才有危險性,誤食無破損的種子不易中毒。但是如果種子被刮傷或損壞,對人的危害將是致命性的。所以製造這種首飾的人麵臨的危險性要遠遠高於佩戴的人。該物種為有毒植物,其毒性為種子劇毒,葉和根次之。而一粒果仁即可使人致死各種動物對相思子的毒性有不同的敏感性。”
“你到底要做什麽?”蘆無心皺眉看著阿裏,阿裏卻是一臉微笑:“雞母珠毒比蓖麻毒更具致命性,吸入不到三錢的雞母珠毒蛋白就可以使人喪命,而一顆雞母珠豆的含毒量要大於三錢。吸入後中毒的症狀為:在數小時至一日內出現食欲不振、惡心、嘔吐、腸絞痛、腹瀉、便血、無尿、瞳孔散大、驚厥、呼吸困難和心力衰竭,嚴重的嘔吐和腹瀉可導致脫水、酸中毒和休克,甚至出現黃疽、血尿等溶血現象,一般因呼吸衰竭而死亡。屍檢可見胃和腸內大麵積潰瘍及出血。主子這樣說的話,大概清水便不會露出一副這東西好像很好吃的樣子了。”
而聽見阿裏這樣說,清水也的確是嚇了一跳,完全不知道這東西原來這樣的危險:“還好我隻是想想,你們說出來了,不然的話明兒這第一道菜可就是紅豆粥了。”說著,清水還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和你們在一起,能放在桌子上的東西,一定不是吃的,能放在廚房的東西,卻不一定都是能用的。真的不知道為什麽這東西長得和紅豆一般的樣子,怎麽那麽的狠毒。”
“就是因為太過狠毒了……”蘆無心皺眉,看著手裏的豆子:“所以一般害人都不會選擇用這種東西,太恐怖,抓不住實用的計量,要是輕而易舉的殺了一個人,也會因為速度太快被人察覺。我倒是真的不知道你這葫蘆裏頭,買的是什麽藥了。”
“主子你放心吧。”阿裏把手裏頭的傘放在了一邊,卻還是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慈姑說,苗疆人都愛吃紅豆,而那淑妃,就是苗疆人,隻要把這紅豆少量的投放,到時候死了,也不見有什麽事情才對。”
“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就是清水,都搖搖頭說了這一句話:“剛剛你也說了,一顆豆子就能夠死人,這麽多的豆子,你說你要來幹什麽?還不如用些*來的好呢。再者說,你說少量發,你若是告訴我,一斤豆子才會死人,我也不會驚訝,可是一顆豆子啊!一顆就能夠死人!你要怎麽少量?用粉末,一末一末的投入嗎?再者說,你說那賢妃也會這毒理,自然是認識這紅豆,怎麽就會吃了呢!不行,我怎麽想都覺得不行。阿裏你這腦袋,是被門給擠壓了嗎?”
清水這一番話,倒是讓蘆無心頻頻點頭:“倒是清水說的不錯,這樣的風險實在太大,加上這又沒有什麽靠譜的路徑去靠近淑妃。若是去禦膳房,在那邊試吃的也好,偷吃的也好。那麽即使是死了一個人,那便會被發現了不是?阿裏你這一次實在莽撞。”說著,蘆無心便搖頭,把豆子放進了盤子裏頭,失望的坐在了凳子上頭,用手撐著額頭,一副疲憊的樣子。
“主子說的,我怎麽會想不到?”阿裏自然知道慈姑有鬼,卻也隻能拿著過來罷了,到底還是有些用處的:“開始我斷然沒有想到,可是今兒回來,那外邦的太子妃,怕是有了孩子了吧?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些,此物最相思。身為外邦人,怕是認不得這東西。”
“你想對孩子下手!”這下,蘆無心也站了起來:“不行,他們本是來幫我們的,當初也在後方給了衛國不少的打擊,怎麽可以利用一個孩子!我今兒看著那星星就有些不正常。說有富貴人家的孩子要隕落,帶著還有許多戰爭要起來。我便覺得有些不對了,看著那人的孩子,我琢磨過來!我本以為小心就好,沒想到想法子的人是你!”
“主子!”阿裏也是看著蘆無心,臉色已經沒有了剛剛那溫柔的樣子,隻是一臉的嚴肅:“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縮頭縮腦,穿的是什麽,住的是什麽!你公主的傲氣呢,你的自尊呢!你也曾經為了一些事情不擇手段,為何就在這件事情上開始縮頭縮腦!難不成就因為一個衛將,就能夠把你委屈成這個樣子嗎?當初的樂正歡我都沒有見你是這個樣子,為了一個仇人的兒子,你值得嗎?”
“我……”蘆無心心虛了一下,說到底,不過是怕這孩子流產在王府裏頭,牽連那一位罷了。心裏縱然是再冷漠,可對他,卻還是有一絲絲的牽掛。說白了,她就是傻,傻的可以!
蘆無心苦笑了一下:“是啊,我到底是怎麽了。罷了,你們退下吧,讓我好好想想。”等他們都退下了之後,蘆無心這才坐到了梳妝台前,最近一直都帶著那一抹苦笑。伸手,掏出了那一個簪子和玉鐲,心裏也是格外的不舒服。
伸手摸在熟悉的物件之上,心裏的惆悵好似被化解了一分。好歹母後是愛自己的,可是也沒有什麽用了。蘆無心無奈的搖頭:“母後,你說,我到底要怎麽樣才好啊。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的驕傲,我的任性,我的狠毒,為什麽都為一個人開了小道。別人麵前,我大抵就是一個什麽事情都懶得追究的人,可是阿裏最懂我狠毒。要是真的狠毒起來,怕是十裏八荒的人都不是我的對手,可是我為什麽會這樣害怕。我到底是怎麽了……報仇還是不報仇,我選擇報仇,可是卻在是不是要前進的這一道簡單的題目上麵犯了難處。我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做的最好呢?”
蘆無心發了一下愣,伸手就把這頭飾帶在了頭上,金色的鳳凰後頭牽著大片的鳳尾,鳳凰的頭驕傲昂起,嘴裏吊著一個圓環,圓環下麵吊著六個流蘇。上麵的寶石還和當初一樣熠熠生輝,倒是一時間晃了眼:“從沒見你帶過這東西,本以為你是不喜歡給扔掉了,可是這麽多年了,這東西還和當初一樣,閃閃發亮,實在是……不知道要說你一些什麽比較好。母後,你的心思是那麽難懂,可是我卻像了你,就是我自己,都看不懂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