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知道你娘親是怎麽想的,但是你是怎麽想的?”弄堂化作紅色煙霧,出現在了蘆無心的身後,手指也觸碰了一下那個金色的簪子:“今兒慈姑的話你難不成沒有聽清楚?可是我聽清楚了。你母後希望你保持你的驕傲,你的一切,保持你的作風。不必要去報仇,做一個快樂的自己就好了。讓你不報仇,你怕是做不到,但是……你的時間,你自己知道的。”

“你怎麽出來了?”蘆無心微微皺眉,似乎不願意被人打擾。而弄堂這動不動就出來的性格,也是應該改一下才是了。而弄堂卻不以為然,點腳飛在了天上:“我不過是看你一臉的苦悶,覺得有些無奈罷了。我不想讓你惆悵,和當初的我一樣。要是當初的我狠毒一點,哪怕是這輩子的我狠毒一點,阿嵐都不會是別人的了。我總是這樣多愁善感,一副為別人活著的樣子,時時刻刻都要考慮下一條路是什麽,又不想毀壞和別人的關係。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縱然外麵披著再多的刺,化生為刺蝟,可對心中的人,卻很不得把最柔軟的肚皮全部給那人,哪怕那人拿著尖刀利刺,殺了自己一次,自己也是如此。”

“你這比喻……”蘆無心苦笑了一下,眼淚卻忍不住滑了下來:“甚好。”

“自然是甚好。我當初是為了阿嵐活著的,現在是為你活著的。我縱使然是看透了一切,卻還是在原地惆悵。我有時候都在想,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可是每一次都得不到答案罷了。你和我實在是太像,我不願意你被別人所控製,可卻阻止不了你。當初你為父皇母後活著,後來為了小哥哥,一頹廢的時間,你別告訴你已經沒有繼續活下去的想法了,沒有人可以依靠的人,你的頹廢,你忘記了?隨即便是遇見了再次可以依靠的衛將,這也就是你即使找到了小哥哥,那衛將還拴著你的心的原因。他在你最虛弱的時候靠近你,給了你溫暖,你便把他當作一切。”弄堂又降落在地上,彎腰,從銅鏡之中看著自己和蘆無心。

“你……”這一次,蘆無心還真的沒有什麽話可以說了,大抵是他實在厲害,到了這一刻,說的還是那麽的準確。說到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靠在衛將身上舍不得走,現在倒是被弄堂點透了。

“不是我,是你。”弄堂一笑:“你看看你自己,是什麽樣子了,臉色慘白,臉頰的傷疤簡直不能直視。眼睛下麵的烏青,眼神無光。這還是當初的君如嗎?當初的君如是想著,哪怕自己沒有了公主的位置,也能夠意氣風發才是。現在的你,是怎麽了?說好的意氣風發不見了,說好的驕傲不見了,自尊不見了,狠毒不見了。漸漸地,連你自己都不見了。難道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嗎?為了一個男人,放棄了一切不說,還整的自己成為了這一副樣子?”

“你是一個很好的心理引導人。”蘆無心一愣,卻也是笑了:“十裏八荒的鬼魂要都是你這個樣子,那黑白無常便是忙死,也搶不回來那些被你們吃了的魂魄和精氣。”

“然而,十裏八荒的鬼魂,卻真的和我一個樣子。”弄堂緩緩的站了起來:“鬼魂不想被吃掉,不想弱小下去,那就隻有強大起來。強大除了天生就這樣,吃精氣鬼魂何嚐不是另外一種方法?想要以鬼魂的形式繼續下去,便隻有這樣做,不然,在生死簿裏的,會投胎,而不在的,就隻有那十八層地獄,一層層的分發下去做苦力。誰想這樣呢?誰都不想。螻蟻尚且偷生,鬼魂是一樣,唯獨你,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一些什麽事情。說來也是可悲罷了。”

“是啊,是可悲的很。”

“那你想明白了嗎?這個孩子,本就福薄,不是你,也會是別人。”

“可我……”

“不會牽連到衛將的,這東西做成首飾,影響會減少,隻要適當的引去皇宮多走動,到時候死在皇宮裏頭,豈不是更好?”弄堂邪笑:“那就是皇宮的事情了,皇宮裏頭自然有皇上頂著。這紅豆隻要處理的時候加一點手段就會墮胎這種事情,不常見,畢竟多數的人都會直接在首飾上麵塗抹麝香,倒是忘記了紅豆也能這樣。”

“隻要把紅豆穿線的細孔,做粗糙一點,自然會有粉末掉落在手上,身上,就算是再輕快洗手的人,也難免會吸入。對人體造成的傷害到底是不大,隻是對孩子,是一個損人利器。”蘆無心捏著那小小的紅豆,心裏卻還是有些糾結:“到底是來幫我的,我卻是要去害人,那人於我從我見麵,我何苦這樣?”

“是來害你的幫你的,你如何知道。當初衛國如此恭敬,年年的進貢都是最多,後來呢?”弄堂伸手,拿起了梳子,使著法力給蘆無心梳了梳頭發:“到頭來還不是這樣,說實在話,你不害別人,自有人來傷害你。不要以為什麽事情都不發生,位置就會回到你的手上。”

“我到不是想要那位置,隻是想在有生之年,帶下去一個是一個。到底我活的時間不長,要那位置,大抵也做不了幾天,然後造成國家晃動,也是一個不妙的事情。”蘆無心伸手抓那豆子,從一邊的抽屜裏頭拿出來了一個粗的小針,還有一個豆子一般大小的小鐵桶,把豆子放在裏麵固定好,這針細細的戳下去,也是戳的有些辛苦。

弄堂歎氣,卻也無奈,伸手一摸,那些豆子便都變成了一個個已經開了孔的豆子,邊上還有一些做頭飾和首飾的材料:“何必這樣呢,叫一下我不就可以了嗎?說到底,這種東西你這個不專業的人做起來,還是很危險的,小心一點比較好。”

“謝謝。”蘆無心拿起那些豆子,也是一個個的觀摩,還當真一個個都變得圓潤了不少,正中心還有一個小孔,可以用來使用。蘆無心當初喜歡簪子一類的東西,也多數都有自己做。現在做起來,也不算是麻煩,一個晚上,到也把所有的東西都做好了。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也是皺眉:“都這麽晚了,罷了,睡覺。”

說著,就把那九個簪子還有四個手環收了起來,準備第二天給人送過去。

窗外的公雞在鳴叫,阿裏也是準時敲響了蘆無心的門,卻看見了還在梳妝的蘆無心:“主子你想好了嗎?殺人,還是說什麽都不做。這是一個好機會,隻要你孩子死在了衛國,衛國人是怎麽都想不清楚的,而那些外邦人,也怎麽都不會懷疑到你身上來。這樣一來二去,也是一件好事情啊。”

“是好事。”蘆無心站了起來,從櫃子裏麵拿出了一件自己從未穿過的金色衣裳:“準備一下,我們去見一見那太子妃就是了。說白了,我還是不想放棄。”

“主子英明。”見蘆無心同意了,阿裏也是高興的笑了,對於這個決定,蘆無心在以後想起來,大抵還是不會後悔的,說實在話,能夠去掉一個本來就保不住的孩子,換來一次浩**,她不虧。隻是可憐了那個孩子,還有那太子妃。愧對是愧對,可卻沒有勇氣去說一聲抱歉罷了。不過,這已經是後話了。

蘆無心帶著東西和阿裏,剛剛下了竹山,就看見了帶著一堆侍女在哪裏等候的衛莫。衛莫看見蘆無心也有一些驚訝,卻也是慚愧的笑了:“姑娘,這段時間一直愧對姑娘了,感謝姑娘昨兒出麵緩解了一下關係,隻是……昨兒正妃做的是不對,但是那些外邦人!”

“道歉讓她自己來便是了,我對她,沒有半點好感。”看著衛莫,蘆無心方才的好心情也不在了,隻想帶著阿裏就想往回走。說白了,自己對正妃當初的羨慕,現在也變成了厭惡。她也是不知道了,到底是誰給了她這麽大的膽子這樣對打自己?

自己從未愧對她,也未曾搶了她什麽東西,甚至都很少見著她,卻一次次的這樣對待自己。當初也是應該不幫她,隨了樂正歡怎麽去就是了,浪費了自己的表情不說,現在還來責怪自己了,倒也是一個厚顏無恥到了極致的人。

看見蘆無心要走,衛莫也是著急了,連忙伸手拉住了蘆無心的手。卻在蘆無心回頭看著這兩人拉著的手的時候,瞬間放開:“抱歉。”隨即,便走到了蘆無心的麵前:“姑娘,這一次真的隻有你可以幫助殿下了,難道你真的想就這樣不管不問?我是不知道姑娘到底是什麽身份,不知道姑娘為什麽和那些人這樣熟悉,隻是現下,隻有你懂說那鳥語,而他們,也隻願意和你呆在一起,那太子妃身上有孩子,已經很長時間不吃不喝了,再這樣下去,孩子出了事情,誰來負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