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史可法以前沒看過朱由菘,可是見了這個獨一無二的出場方式,史可法心中已經了然,就是這位爺了。
朱由菘給史可法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胖字。
接人是一件大事,需要雙方先相看過對方的信物以確定身份,史可法出示的是他的官印和兵部文書,福王出示的則是一方雕龍玉璽。如此一番雙方身份才確認無誤。
此時史德威也上前見過朱由菘,等到朱由菘得知史德威是這次率兵前來的主將時,大大的誇讚了一番。接著就開始商談正事,史可法衝著朱由菘施了一禮道:“殿下,如今大明無主,微臣和一幹南京城官員商量後,以為殿下繼承大寶最為合適,所以現在恭請殿下移駕南京。早日繼統!”
朱由菘一聽,歡喜地兩眼眯成了一條縫。雖然他已經有這個心理準備,可是親耳聽到從史可法嘴裏說出來,感覺又是不一樣的。“好好好,愛卿立下大功一件啊!”一般來說在這種場合朱由菘應該推辭幾下,史可法再勸說幾回,如此走上幾個來回,朱由菘最後推辭不得,才能‘勉為其難’的答應。可現在倒好,朱由菘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一張口就應承下來了。
雖然已經清楚朱由菘就是這個德性,可是不知怎麽的,史可法還是在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這才道:“殿下,微臣已經帶來五條大船候在江邊,所以還請快速打點行裝,趕赴南京。”
“好好好——是要快。”朱由菘連連點頭道。這一點他倒是很清楚的,他也知道,能登基的可不隻有他一人。可不能讓別人搶先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福王手下的一幹太監侍衛知道主子要去南京當皇帝了,都是高興地屁顛屁顛的,紛紛收拾起物件起來。要說朱由菘積攢下來的財貨,還真不少,光是三尺高的箱籠就裝了二十個。這還不算,由於朱由菘愛好廣泛,所以導致隨行人員大大增加,例如朱由菘就有一個雜耍班子,是他的心肝寶貝,也要一起帶往南京。
這個雜耍班子由十八個人組成,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於其中還有一人還牽著兩隻猴子。這場麵混雜在搬家的隊伍中,怎麽看怎麽滑稽。此次上岸跟隨史可法前來的,是史德威那二百名親信士卒和帶路的錦衣衛番子。
原本這些人知道這次是要來迎接未來的皇帝,神情都還是挺恭敬的,可是見了這一幕,臉上都是露出了怪異的神色。心道以前大明出了個木匠皇帝,現在看來又要出一個看戲皇帝了。
不過朱由菘絲毫不在意,他看著身邊忙碌的人群,臉上的笑模樣藏也藏不住,正在憧憬以後的美好生活呢。
倒是那個心腹太監莫清河看不下去了,小聲地對著朱由菘道:“殿下,雜耍班子就不要帶了吧,看著有點不和諧啊。”
“你懂個屁——”朱由菘一瞪眼,唾沫星子都噴到了他臉上:“那十八個
人可全都是寶貝,他們會唱河南梆子,會耍猴戲。會的東西多得數不清!不帶他們去南京,往後這日子怎麽過——難不成看你這個老小子耍猴戲嗎!”
莫清河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隻能求助的看向史可法,眼下也隻有史可法有資格勸說。而史可法看著這一幕,卻是不發一言,隻是在心中又是微微一歎,果然是亡國天子,名不虛傳啊。記得在原本的曆史中,小朝廷隻存在了短短的一年,有這樣的皇帝不夭折才怪呢……
如此亂哄哄的鬧了一陣之後,接著是朱由菘的女眷登場,當然,在這個時代這些女眷是不會露麵的,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座座小轎,排成了好大的陣勢。有人數了數,一共是二十三頂轎子。這就是說,裏麵最少都有二十三名女眷。其實這還是朱由菘在以前輾轉途中,走失了大部分!不然的話,最少都有上百人。而每頂轎子旁邊,都侍立著四個丫鬟婆子,加起來就是一隻不折不扣的娘子軍。
除此之外還有好幾十號王府侍衛。這還算是少的,按照正規的編製,朱由菘這樣的藩王王府護衛等同於京衛指揮使司,下麵有儀衛正,儀衛副,典仗,儀衛等等名目,下麵的護衛更是最少都要千人以上。眼下這些人是逃出福王府時戰死了一批,散了一批,一路顛沛流離又溜了一批。
如此一來忙乎了整整半天才算收拾停當,準備出發了。看著也頗有氣勢,一行人馬連綿數裏,稱得上浩浩****。在臨走之際,朱由菘一陣的抓耳撓腮,想吟出些許詩詞來紀念一下。
隻可惜他的腦殼裏全都是脂肪了,想了半天還是毫無所獲,最後隻能作罷。在放了一陣爆竹之後,一行人浩浩****的啟程了。一路上遇到的行人都為之側目。等到到了江邊之後,按照事先的安排,開始有條不紊的上船。一開始朱由菘還不敢上船,因為這些船隻看上去太淒慘了。
最後還是史可法一番勸說之後,朱由菘才找了最好的一條船,膽戰心驚的上了去。隨後朱由菘的嬪妃和侍衛陸續登船,由於每條船都不能吃水太深,所以是上的第二條船……如此一番忙碌之後,全部人員登船完畢。也虧得來了五條大船,才裝得下這麽多人。
至於那些先前帶路的錦衣衛番子,沒有一起登船,史可法另外給他們安排了一個任務。此時皇位的熱門人選之一,潞王也在淮安,就讓這些番子護送潞王到南京吧,看管在眼皮子底下,免得生出什麽變故。
看見都妥當了,史德威一聲令下,水手們操縱著船隻起航了。一開始朱由菘提心吊膽的,總是害怕船隻忽然散架,那麽他這條真龍天子也得玩完。航行了一會雖然聽見船體吱吱作響,倒也支撐了下來,朱由菘漸漸心情放寬。再聯想到此去南京的前途,心情慢慢變好,頗有困龍升天的感覺。就坐在船首騷包的眺望江景。此時長江滔滔,天水一色,正是一幅圖畫。
此時正是京城被李自成攻破不久,所以江麵上往來的船隻極多,而且都是朝著南方行船,顯見得都是些逃難的官宦人家。粗粗一看倒有一種畸形的繁榮。
隻是這無疑妨礙到了朱由菘的好心情,他此刻恨不得一下子就飛到南京去,可這麽多船無疑影響到了行船的速度。甚至於有很多船都擋住了去路!要知道那個時代可沒什麽交通法規的,更不要說是在長江裏了。
“這些屁民,竟敢擋著本王的去路,真是該死。”
朱由菘大怒道。此時他還不是皇帝,不然的話估計就要龍顏大怒了。
“殿下,您不是帶有龍旗嗎?把它掛出來不就得了。”坐在一旁的史可法淡淡地道。
“有理有理——孤怎麽沒想到呢!”朱由菘一聽咧嘴笑了,他已經習慣了。以往一直是逃難,哪裏敢掛出來,還怕別人不知道這裏有一隻肥羊嗎!而現在就不同了,有這麽多軍隊隨身保護,是該抖抖威風了。
朱由菘對侍立在身後的莫清河吩咐了幾句後,莫清河連忙離開,沒多久,一麵氣派十足的旗幟在船頭升起來了,明黃色的旗麵,張牙舞爪的團龍圖案,這就是玄黃天子龍旗。具有煊赫的權威。
掛起來之後速度果然快了許多,過往的船隻基本都是識貨的,見了之後都遠遠的避開了,這樣的船惹不起啊。
“愛卿當真是大才啊——”朱由菘哈哈笑道。
“舉手之勞罷了——”史可法淡淡地道。
看見朱由菘興致很高,史可法就順勢把那份東林黨人的聯名信拿出來了,朱由菘正無聊呢,等到看完之後,張口就道:“很好,這些人都是忠臣啊,以後一定要大大的重用。”敢情他壓根沒意識到這些都是東林黨人。
“殿下,這些人大多是東林黨人啊——”看見朱由菘也太麻木了,史可法不得不‘提醒’一句。
“東林黨人怎麽了……”朱由菘奇怪的道,顯然還沒明白史可法為什麽要強調這一點。
史可法以前設想過朱由菘此時的反應,隻是反應如此愚鈍還是出乎了史可法的意料,不過為了得知朱由菘的真實想法,史可法繼續耐心的道:“殿下,難道您對這些東林黨人沒意見嗎?要知道當年的‘爭國本’案,東林黨人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呢!”
“哦,我說史愛卿為什麽要說這個呢——”
朱由菘這時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笑道:“那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孤早就忘了,呃,東林黨人……”朱由菘想了想道:“那怎麽能怪他們呢?長幼有序,正統為重嘛!他們做得對,做得對啊。”
這確實是朱由菘的真實想法,在他看來那都是上一輩的恩怨,他老爹也早就升天了,誰還在意這件事情。而且他還特別強調長幼有序,正統為重。因為這也是他如今能當皇帝的根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