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是平時用來訓練士卒的，從中可以看出一支軍隊的訓練程度。黃得功的這個校場還算不錯，地麵比較幹淨。當然，和大校場是不能比的。不過此刻新軍用來展示風采是足夠了。
這時新軍已經全體進入校場，隨著各級隊正一聲大吼：“列隊。”全體新軍齊刷刷看齊，然後迅速排好隊形，整個過程絲毫不亂，隻聽見一片腳步的聲音。而這時黃得功等人也來了，看著這一幕都是目瞪口呆。
“訓練開始。”各級隊正都是大吼道。他們都看見了黃得功他們，心中暗道龜兒子的，竟敢小瞧新軍，今天就讓你們看看，什麽叫做天下第一軍！（那些隊正自己給新軍起的封號）
“是。”隨著全體新軍一陣洪亮的應答，訓練開始，或是一隊隊長槍兵練習刺殺戰術，或是一隊隊刀盾兵練習攻防戰術。一時間，校場上喊聲震天，到處都是刀光劍影。
而這時黃得功等人都嘴巴張得老大，看傻眼了，這還是新軍嗎？這分明就是鐵血雄師啊！
“虎山啊，你從軍多年了，點評一下吧，這些新軍還能入眼否？”史可法這時笑著道。
“豈止是入眼啊。”黃得功連聲道：“這些就是一等一的好兵啊。”黃得功自問手下也算勁卒，可是這些新軍表現出來的戰術力，一個能挑他的部下三個。
“閣部大人，這些鳥銃能不能也展示一下？讓我等開開眼。”這時翁之琪提議道。他比較細心，發現新軍其他都展示過了，唯獨佛郎機火炮和鳥銃沒動靜，火炮倒也罷了，看著和大明通用的火炮一模一樣，唯獨他看見這些鳥銃沒有火繩，覺得十分新鮮，就十分好奇威力如何？
“也好，那就操練一番吧。”史可法微微一笑道。本來史可法覺得長槍兵什麽的演示一下，也足夠達到震撼的目標了。可是現在他們主動提了出來，展示一下也無不可。
史可法剛想讓閻爾梅去安排，不料黃得功嘿嘿一笑道：“閣部大人，也不必特意安排，就隨便找一隊吧。”說著黃得功隨手指了離著最近的一隊鳥銃兵。黃得功倒是心細，他怕史可法事先有準備，拿訓練最好的鳥銃兵來糊弄他們，不如他隨便挑一隊，才能體現出真實水準。
“可以啊。”史可法並不反對，閻爾梅見狀馬上下去安排了，很快的，那隊鳥銃兵雄糾糾氣昂昂的走了過來。領隊的隊正則是大步走了過來，衝著史可法施禮道：“閣部大人，有何吩咐？”
“友軍要看看鳥銃的威力，你們就露幾手吧。”史可法淡淡的道。
“遵命。”那名隊正立即領命下去，讓手下鳥銃兵準備起來。鳥銃兵射擊需要靶子，這裏不比大校場，由於是臨時起意，沒有什麽黃牛山羊什麽的活物來展示，不過靶牌還是有的。在翁之琪的協助下，很快找來了十塊木質靶牌，每塊都有二指厚，立在三十步的地方。
此時鳥銃兵都已經準備完畢，隨著那名隊正一聲大喊：“放。”五十支鳥銃一齊開火，聲音震耳欲聾。等到硝煙散盡之後，黃得功等人仔細一看，卻是齊齊吃了一驚。遠處的十塊靶牌，如今隻剩下一塊孤零零的還在那裏，其餘的靶牌都已經被打成一地碎片了。
“這是什麽鳥銃，竟然如此犀利？”
黃得功驚訝的大喊道。他的部下也裝備有鳥銃，隻是打上去最多就是開個眼。哪裏有這種的——整塊靶牌都打爛了！
翁之琪這時提醒道：“大帥，您注意到沒有，這些古怪的鳥銃沒有火繩，可是射擊速度超快，我剛才留意了一下，兒郎們打出一輪消耗的時間，這些鳥銃可以打出二輪。”
“啊。”黃得功又是一驚，這不是說在同等的時間裏，效率可以提高一倍嗎！黃得功手下也有鳥銃部隊，可是普及率不高。撇開成本因素不談，鳥銃有個很大的缺陷就是射擊速度不快，以鳥銃兵對陣韃子為例，老手一般隻能射擊二輪，新手更是隻能射出一輪子彈，韃子就已經衝到麵前，接下來鳥銃隻能當燒火棍使用了。而像現在，威力顯然大大增強。
“還有呢，這些鳥銃硬是要得，沒有一隻炸膛的。”
“啞火的鳥銃也極少。不像咱們，十隻鳥銃裏麵最少有二支啞火。”
其他將領也是紛紛補充道。
史可法微微一笑，心道不愧都是久經戰陣的老手，隻是射擊一輪，新式鳥銃的優點都被他們看出來了。
“虎山啊，這些鳥銃威力如何啊？”史可法問道。
“我黃闖子服了。”黃得功心悅誠服的道。他剛才估算新軍一個能打他三個士卒，可是見識過鳥銃兵的威力後，這個比例被他修正成了一打六，心道估計這樣還是保守的，這些鳥銃太厲害了。按照這個威力，五千新軍完全可以抗衡他的三萬勁卒，甚至可以擊敗他的三萬勁卒！
“嗬嗬。”史可法一笑，心道降服黃得功的目的達到了，這一次前來儀征果然是正確的。
“虎山啊，出征山東的事情準備的差不多了吧。”史可法開始轉向正題。
“嗯，末將已經做好出征的準備了，除了一萬士卒留守外，其餘二萬人馬由末將親自統率，兵發山東。”黃得功連連點頭道。
“嗯，如今山東正是空虛之際，千萬義軍翹首以盼，你此去責任重大。”史可法語重心長的道。
“末將曉得。”黃得功點點頭道。
“為了保障你部行動，我已經責成水師前來，到時候通過海路運輸山東。不必千裏奔波了。”
“閣部大人，我黃闖子對不起您啊。”黃得功忽然流淚道。虧他剛才還給史可法臉色看，沒想到反過來史可法卻是對他這麽好！而且兵部發給他的公文裏說的清楚，新軍是要出兵河南的。史可法自己挑重擔，讓他黃得功幹輕鬆的。什麽叫體恤下屬，這就是體恤下屬！
“你知道就好，要不是看你還算忠心為國，我早就滅了你。”史可法忽然臉色一肅道。什麽叫做恩威並施，這就是恩威並施。
“末將明白。”黃得功出了一身冷汗道。若是這話放在前幾天說，他根本不當回事。可是現在他才知道，史可法不是說大話，雖然他手中有三萬勁卒，可就憑著這五千新軍，就能滅了他。
“虎山啊，朝廷還欠你多少軍餉啊？”史可法忽然又問道軍餉的事情。
“這個，不多，不多，一共是五萬兩銀子。”
黃得功尷尬的道。軍餉的事情已經鬧了一陣了，黃得功一直在和派下來的禦史扯皮。黃得功實際有兵三萬，可他報上去的數字是六萬人馬，按照這個比例二個月就要撥給他十萬兩餉銀。
不過現在史可法親自問他，黃得功可不敢瞎說，老老實實的報了一個數字。
“嗯，這個數字差不多。”史可法點了點頭，這和禦史報給他的數字是吻合的。
“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從今以後，你部就按這個數字發餉。如果兵員數目有變化另行計算。隻要你用心做事，朝廷也決不會拖欠你的軍餉！也不會有漂沒，明白了嗎——”
“知道了。”黃得功連忙道。
“發餉吧。”史可法衝著閻爾梅點點頭道。閻爾梅馬上一招手，就有一隊輔兵趕來了五輛馬車，上麵馱著十幾個碩大的箱子。等到打開之後，裏麵全是白花花的銀子。
“閣部大人！”黃得功激動的大叫一聲。他清楚，四大軍鎮中，唯獨他有這份待遇。就在前幾天，劉澤清還來信向他抱怨朝廷吝嗇呢。
“弟兄們就要出征山東了，你以為我會讓弟兄們空著手前去嗎！”史可法威嚴地道。
看著黃得功激動的樣子，史可法繼續道：“等你從山東歸來，到時候的斬獲，也會一並發下犒賞，不過嚴禁殺良冒功，不然的話，軍令如山，軍法無情，你應該明白。”
“末將明白。”黃得功連忙道。
接著史可法繼續交待：“虎山啊，你此去山東，有幾點要切記，第一，不準擾民。第二，不準和李自成部交惡。第三，不計較一城一地得失，以殺傷韃子有生力量為首要目標。”
“這個俺老黃知道。”黃得功咧開嘴笑了，說著他從身上摸出一本小冊子，正是史可法編纂的那本論真實的韃子，黃得功用力拍著這本小冊子道：“俺現在算是搞懂了，鬧了半天牛皮哄哄的韃子，一共才那麽點鳥人。咱們一人撒泡尿都能淹死他們。
所以俺黃闖子懂了，地盤什麽的並不重要，多殺幾個騷韃子才是真的。他娘的騷韃子再能生崽子，也肯定趕不上咱們殺起來利索。”
“就是這個理。”史可法點點頭道：“咱們人多，韃子人少，所以就要以我們的長處去攻擊他們的短處，今天拚掉他幾百人，明天再拚掉他幾百人，幾年下來，總有把韃子消耗幹淨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