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明白了——”黃得功點點頭道，可接著他卻疑惑的道：“閣部大人，不過有一點我不明白，咱們和闖賊不是仇敵嗎，如今怎麽不能動手呢？”
“道理很簡單——”史可法打了個比喻道：“現在好比就是三國時期，我們就是劉備，闖賊好比孫權，韃子實力最強，就是曹操。所以你說咱們應該是聯合孫權共抗曹操，還是應該聯合曹操，滅了孫權，然後等著被曹操收拾？”
“哦，末將懂了。”黃得功點點頭道。
接著史可法又道：“還要注意聯絡當地義軍，這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此外還有一些朝廷公文要帶過去，闖賊不是免了山東一年錢糧嗎？咱們免除山東二年錢糧，來爭取民心。
還有就是一個度的問題，進兵山東可以，但是不準切斷山東漕運！因為漕運是南北運輸的大動脈，若是切斷了漕運，糧米運不進京師，那就觸及了韃子的根本，到時候韃子惱羞成怒，調集大軍衝著我們來，就是自找麻煩！”
“哦——”黃得功點了點頭，他感覺腦袋不夠用，都快要記不住了。他心中暗道，閣部大人不愧是文人，還有這麽多彎彎繞。照俺老黃說，過去直接幹仗不就得了，多痛快啊……
“此外還要注意……”
“閣部大人。您還是派個軍師給我吧，我老黃記不住這麽多啊！”黃得功苦著臉道。
“也好，山東之戰關係重大，派人協助也無不可。”史可法點點頭道：“我就把閻先生派給你，他心思縝密，足智多謀，凡事你可以多聽聽他的意見。”
“那敢情好。”黃得功裂開大嘴笑了。這樣他可以不用操心其他事情，專心打仗了。
“夫子，山東的事情就要多多用心了。”史可法轉身對著閻爾梅道。
“東翁放心，閻某一定盡力。”閻爾梅神情激奮的道。收複淪陷河山是他最大的夢想，如今可以親手參與，十分振奮。
“你前往山東，我會派一隊新軍保護你的安全。你再帶走幾組信鴿，這樣可以保持聯絡暢通。”史可法對閻爾梅道。信鴿是從情報司那裏淘換來的，用來傳遞信息很方便，這次就帶出來不少。
“多謝東翁關心。”閻爾梅連忙道。
“此外根據偵察到的情報顯示，韃子對於山東的動作還是比較大的，招撫和武力逼迫雙管齊下。”史可法對著黃得功和閻爾梅道：“招撫方麵，已經派出降臣王鼇永以戶、工二部侍郎名義出使山東，招撫山東全境。
武力方麵，已經派出二名固山額真，覺羅巴哈納、石廷柱分別統滿蒙，新附漢軍共二萬人馬前來山東，聲勢不小。所以你二人到了山東之後，還需謹慎行事，不可魯莽。”
“石延柱也來了——”黃得功頓時大叫道：“這個反複無常的三姓家奴，還有臉來山東，俺老黃叫他來得去不得。”
石延柱是女真人出身，曆代為大明臣子。成化年間他的
父親為建州左衛指揮。萬曆年間，石延柱為廣寧守備，黃得功和他素來相識。隨後在廣寧事變中，投降努爾哈赤，被授職為遊擊，一直到現在累功至固山額真。雙手沾滿了漢人的鮮血！
其中同為外族，也有對大明忠心耿耿的，例如明末三猛將之一的滿桂，就是蒙古人，可對於大明一直赤膽忠心，乃至最後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石延柱與之相比，實為不齒！
“總之一切小心行事。”史可法最後交待一番之後，才率領大軍離開儀征，前往河南進發。
此時是初夏，按理說此時應該田野一片蔥綠，可恰恰相反，一路上都是一片荒涼景色，大片的田地荒蕪，不見人煙。這種情形進入河南地界後越發明顯，倒是野狼什麽的屢屢出沒。偶爾在路上遇見幾個行人，看見威風凜凜的新軍時，都是麵露疑惑之色，不知又是哪路‘大王’來了。
隻是在看到大旗之後，才是狂喜不已。紛紛奔走相告，“朝廷大軍來了，督師來了！”
看著這種情形，史可法心中歎息，老百姓還是心向朝廷的，期盼王師，如望春雨。果然不假啊！
十天之後，新軍進入河南地界，此時的河南，形勢複雜異常，明、清、順三方在此博弈！先說李自成，自從敗退陝北後，仍控製著河南西部的均平府，南陽、洛陽府等地，與陝北接壤。約占整個河南的三成地界。駐兵二萬，由大順右營製將軍袁宗第統率。
韃子則是占據了河南北部的彰德府、衛輝府、懷慶府。也就是今天的安陽市，衛輝市，焦作市。約占河南二成地界。由早年投降的諸生羅繡錦為河南巡撫；祖可法（祖大壽養子）為河南衛輝總兵，金玉和為懷慶總兵。分別領新附漢軍一萬鎮守。
剩下的地盤就由形形色色的各種武裝占據，如原大明督師丁啟睿的弟弟了啟光（任大明參將）占據商丘、鹿邑一帶，明河南援剿總兵許定國占據睢州一帶。原土賊出身，後加封為總兵的劉洪啟占據許州、舞陽、西平等地。這些都算是明麵上擁護大明的。
其餘還有各種地主武裝，盜匪武裝更是不計其數。如土賊韓甲第據許州，李際遇據登封，李好據裕州……分轄各數百裏，擁眾各數萬。一時間各地遍插大王旗！
而相互之間鬥爭之激烈更是罕見，特別是韃子和大順軍之間接壤的幾個縣城，有時候隔著一條街就是敵對勢力，就如犬牙交錯。
如此一攤亂麻的局勢，史可法經過研究之後，卻早有定計。總的來說，先殺掉幾股危害地方的土賊，然後挾大勝之威，命令各地明朝將官前來。鑒別忠奸後，盡可能多的團結力量，然後聯合大順軍，向韃子開刀！
所以史可法第一站進入了沈丘地界，根據以前收集的情報，此地有好幾股土賊，都是那種為害鄉裏，壞事做絕的，正好可以拿來開刀。
沈丘地方很大，也很荒涼。大軍前進，所有的二十組夜不收都已出動，遠遠放出十
裏偵察。後方亦設夜不收警衛，前後偵察，確保不會遭受伏擊。五百騎兵也是位於兩翼，如有突**況可以立即應對。
新軍本陣則是打起了大旗——大明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史。
緊隨其後的是新軍軍旗，上麵繡著一隻雄獅。傲視四方。
如此走了半天之後，來到一處集鎮，擔任護衛的秦冠雄在請示之後，走進集鎮，一陣東張西望之後，在一個小巷的拐角處停下，上麵刻著一個三角形記號。不知道的人以為是小孩隨手塗鴉，其實這是情報司內部專門的聯絡信號。
秦冠雄順著那個記號走進小巷，沒多久，就帶來了一名小販模樣的人，等到來到史可法麵前後，
那人跪倒磕頭道：“情報司河南省沈丘縣總旗劉鉉叩見督師大人。”此人滿麵風霜，顯然潛伏在這裏也吃了不少苦。
“你辛苦了。”史可法隨即先命人打賞十兩銀子。然後道：“把沈丘的情況說說吧。”
“多謝大人。”劉鉉連忙再次磕頭，把銀子小心地揣好之後，這才道：“沈丘一帶土賊頗多，最大的一股勢力是潘如龍，人稱潘麻子。手下有五千之眾。原先他是闖賊委派的沈丘縣令，知道闖賊兵敗後，把屬下的縣丞，巡檢統統殺掉，招了一批人馬，自立為老大了。其餘的都是上百的小股盜匪。不成氣候。”
“哦，此人為人如何？”史可法問道。
劉鉉氣憤的道：“潘麻子為人異常好色，他有一條規矩，百姓人家有那嫁娶的，他要新娘子的**。如果不願意，那就要交付百兩紋銀替代，一般的窮苦人家哪有那麽多銀子，所以被他糟蹋的女子不知凡幾，沈丘百姓提起潘麻子，都恨不得吃他的肉！”
“什麽，世上還有這種人渣？”史德威一聽，眼眉都立起來了。
“亂世之中，百姓受苦啊。”史可法輕聲一歎道。
“而且這個潘麻子色心上來，硬骨頭也要咬——”劉鉉繼續道：“此地十裏處有一座趙家莊，頗有實力。老莊主有個獨生女兒，長得十分貌美，那個潘麻子就動了**，心，銀子也不要，要強行搶走。如此一來老莊主自然不肯，潘麻子已經放出話來，如果不肯就範，二天內就要派出大隊手下，血洗趙家莊。”
“這二天啊——”史可法若有所思的道。
之後又問過一些其他事情後，把這名總旗打發走了，史可法隨後問掌管夜不收的張煌言。“玄著，派出去的夜不收可有消息？”
“嗯，偵察到的消息和此人說的一致。趙家莊離著此地也不遠”張煌言點點頭道。
“很好，那來到河南的第一戰，就拿這個潘麻子開刀吧。”此時史可法心中已經有了定策。聽見史可法這麽說，護衛在史可法身旁的張寶符頓時笑了，心中暗道，替天行道的買賣可以開張了。
“閣部大人，我大軍行蹤已經暴露，會不會打草驚蛇？”張煌言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