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基情發展史2
廣濟府,東門,來自南和州的難民們正排著長長的隊伍,在等待著陶然藥鋪的藥膳粥的布施。
看那臨時搭建的草棚外頭插著的旗幟上,寫著大大的四個字——免費試用!
不時有人好奇的路過,順便過去看了眼,還未靠近,就聞到了濃鬱的混雜著藥香的味道,路人振奮了,同時吞了吞口水,雖然藥香味道很濃鬱,可……真是好香啊。
但看著那長長的都是難民的隊伍,路人麵露可惜,同時暗自記住了這家藥鋪的名字。
而此時,過路的也好,酒樓裏也罷,都有人議論著東門的這免費試用的藥膳粥。
“……那陶然藥鋪在廣濟府也有多年,可從未聽過有賣藥膳的!怎麽就突然冒出來了?”
“哎,你沒有聽說過?聽說是藥王弟子和陶然藥鋪的掌櫃合作,他出了一個藥膳方子,他們可是四六分哦。”
“……什麽?藥王弟子?!藥王弟子何時來了廣濟府?!”
“這個就不清楚了,不過,我可是聽陶然藥鋪的掌櫃說了,對方的的確確是藥王弟子,用的可是藥王當年成名的六脈金針!”
“……這可是大事啊!藥王弟子現在何處?”
“那就不得而知了。”
“咳!藥王弟子何等人物豈會讓你我知道行蹤,我現在倒是對東門的陶然藥鋪甚是好奇,既然陶然藥鋪有藥王弟子坐鎮,又為何要東門做這等免費試用的事情,打出藥王弟子的名號,還怕沒有生意?”
“哈哈……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可是藥王弟子親自要求的!”
“咦?這是為何?”
“怎麽?還看不出來?藥王弟子的所為還不就是為了救治那些難民!”
“可是……藥王弟子何須如此大費周章?直接捐出銀兩糧草不就得了?”
“嗬嗬……我也不懂,不過,看那陶然藥鋪擺在東門的一堆藥草,那些領走了藥膳粥的人,似乎還要給陶然藥鋪挑揀藥草和洗藥草……”
“咦?那不就是給陶然藥鋪做活了?”
“有趣吧?”
“哈哈……倒真是有趣!”
……
在廣濟府的眾人議論紛紛甚感新奇有趣的時候,魚柳館裏,周博雅卻是在小花廳和一老者悠然對弈。
“啪!”伴隨著黑棋的落下,棋盤上的局勢又在變換了。
周博雅看著棋盤上的廝殺,笑了笑,笑容悠然,明明他手裏的白棋正處在劣勢,他卻是笑容悠哉,淡然不已。
“老師曾經說過,天下棋藝能與他抗衡的人,單前輩您是其中之一,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和周博雅對弈的老者正是那日周樂雅在魚柳館看病的老人。
“嗬嗬……源少主廖讚了,老夫可不敢和鬼穀先生一比。”老者摸著胡子笑嗬嗬的說著。
周博雅輕笑搖頭,放下一顆白棋,說道,“單前輩過謙了。”
對坐的這個老人,是魚柳館的館主,也是桃源社的主要力量之一——單嶽平,來自於史官一族的單家。
單家曆代均是史官,在大夏朝之前,在大夏朝的現在,單家子弟都是史官,單家人手裏有唯一的曆史正文!
但單家是隱世家族,處事極為低調,知道單家擁有曆史正文的人也就隻有他的老師鬼穀先生和他周博雅兩人。
雖然他對曆史正文感興趣,但也隻是感興趣而已,自單嶽平加入桃源社後,他就隻把魚柳館交給了他,其他的事情就沒有問過一句,更不用說曆史正文了。
對周博雅來說,曆史不過是乏味的雜記而已。
“那小公子是少主的弟弟?”單嶽平轉開了話題,問道。
周博雅微微點頭,如墨的眼裏劃過一抹溫柔,“是,他正是舍弟。”
“小公子也是書屋的學生?”單嶽平驚訝了。
“不,他是藥王傳人,流輕風的傳承者。”周博雅微笑說著,看了眼棋局,局勢依然不容樂觀,但,如果,再有一步,說不定就可以扭轉乾坤了。
單嶽平恍然,流輕風的傳承者?那也就是李雲鶴的學生了,難怪呀,寫得一手好字!
“單前輩,輪到你了。”周博雅看了眼棋局,說道。
單嶽平回過神,看了眼棋局,便放下了一顆棋子,一邊笑說道,“老夫何其有幸,能與少主和小公子結識啊。”一個是鬼穀先生的弟子,一個是流輕風和藥王的傳人,他單嶽平當真是幸運啊。
這兩人,一個創建了桃源社,將來必定名揚天下!一個雖然現在還看不出什麽,但藥膳粥一事,足可看出也不是池中之物!
單嶽平想,當初選擇加入桃源社隻是想著能夠方便記載而已,如今看來,他很有可能靠近了曆史的中心。
“單前輩過獎了,單前輩……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單前輩。”周博雅微笑拱手說道。
“哦,不敢!不敢!少主請說。”單嶽平忙還禮。
“當初六世家建朝,是何人提議?”周博雅突兀問道。
單嶽平一愣,隨後嚴肅的看著周博雅,“少主為何有這一問?”
周博雅隻是漫不經心的笑著,“我隻是想著,那六世家當年打拚天下,各據一方,當真甘心與他人共享天下?定是有人從中斡旋撮合。隻是……一直以來卻未曾見過史書記載,也未曾聽聞過,我的老師鬼穀先生是天下最為博學的人,他都不知道……所以,想問問單前輩可還記得?”
單嶽平沉默了一下,才低聲道,“少主想要知道,老夫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來也不是什麽隱秘的事情,隻是六世家有意要遮掩那人的存在而已……”
“那人是?”周博雅挑眉問道。
“那人是個女子,六世家的人都稱呼她為善公主。她是前朝公主,一生未嫁,斡旋於六世家之間,促成了當年的六家聯盟,有了大夏朝,隨後,她就不知所蹤。”
周博雅若有所思的微微點頭,竟是一個女子?
單嶽平看著周博雅,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少主,老夫鬥膽想問少主一句,還望少主能夠坦誠以告。”
周博雅回過神,看著單嶽平,微笑道,“單前輩客氣了,單前輩請說。”
“南和州的局勢不容樂觀,少主要如何反敗為勝?”單嶽平嚴肅問著。
鹽幫的勢力紮根多年,且鹽幫裏頭,錯綜複雜,六世家都有人牽扯在內,鹽幫把持鹽礦的挖掘采取,斂財多年,卻不僅僅是被鹽幫頭子獨吞,知道內情的都心知肚明,鹽幫的不義之財都落入了六世家手裏,鹽幫就像是一個毒瘤子,眾人都知道這顆毒瘤子必須拔除,但這毒瘤子已經紮根生脈,一旦拔除,那就是傷筋動骨的問題了。
因此,多年前,華夷州的周文德,敢於拔除,也隻不過是切開了一點而已,現在,源少主要動這顆毒瘤子了。
少主難道不知道這顆毒瘤子不能輕易動彈嗎?不,少主應該比誰都知道,但少主還是要這麽做,那麽……少主拔除這顆毒瘤子的目的就……不單純了。
是要問鼎嗎?
單嶽平緊緊盯著周博雅,屏息等著周博雅的回話。
卻不想,周博雅微微一笑,然後放下一顆白棋,慢悠悠的開口,“單前輩錯了。”
單嶽平一愣,錯了?
“博雅可未曾想過勝敗。”周博雅繼續慢悠悠的說著,手裏捏著白棋摩挲著,“博雅隻是……想為南和州的河工做點事罷了。”
單嶽平一聽,頓時有些一滯,為南和州的河工做點事?!
如果是小公子的話,那還倒真是可信,但如果是眼前這人的話……單嶽平皺眉,難道,到現在,源少主還不能對他坦誠以待?
就在單嶽平有些失望時,周博雅又慢悠悠的開口說道,“單前輩,致遠平安歸來,升遷南和州州官,那麽,南和州的事就算是圓滿了。”
單嶽平一聽,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一亮!原來如此!
周博雅看著單嶽平突然發亮的眼睛,隻是微笑的敲了一下棋盤,“單前輩,您輸了。”
單嶽平低頭,因為一顆白棋,黑棋已經大勢已去!
此時,臨川上,一艘大船正在慢慢悠悠的涉水而行。
大船的甲板上,一中年錦袍男子,皺著雙眉看著河麵,他的身後,一人斜靠著,神情淡漠。
“我的消息不會有錯。李成玉已經凱旋,正要返回京都。派往南和州的,隻有宋鳳德和鄭侯。雲鶴,你們李家已經放棄了李致遠了。”
李雲鶴聽著,隻是微微閉了閉眼,最後,長歎一聲,似乎有些疲憊,低聲道,“致遠不會有事,最後致遠必定會是李家人裏成就最大的一個,李家需要他啊。”
淡漠的人,身材高大,渾身透出肅殺的氣息,此時一聽這話,嗤笑道,“六年來,你被拒之李家門外,你的妻兒都已經搬離京都,你難道還不明白?李家人不會再聽你任何話語,包括你的爹,你的大哥。雲鶴,你何苦到現在還在為你們李家著想?”
李雲鶴轉身,看著這個高大淡漠的男人,平靜說道,“高義,你不懂,我是李家子孫,我身上所流的是李家的血,哪怕李家厭棄了我,我也還是李家人。”
沈高義皺眉,這人當真是冥頑不靈!
“你若真想救李家,那就加入我徒弟的桃源社!”沈高義正色道,“你該知道,隻有我徒弟周博雅才能救李家!”
“沒用。”李雲鶴緩緩搖頭,苦笑道,“致遠加入就夠了,且……博雅並不信任我。”
沈高義一愣,有些不解。
李雲鶴卻沒有多做解釋,他李雲鶴心裏最重是李家,周博雅豈會讓一個把六世家看得那麽重的人加入桃源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