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桃花捂著眼,不要不要的叫著,心說這個人怎麽沒一點當飛賊的自覺,千辛萬苦甩掉了那些護院,來到這個僻靜的不能再偏僻的地方,不趕緊逃命去,怎麽會想著當她的麵準備摘下麵罩。

他是不想放過她的來個殺人滅口還是一點不怕她見了廬山真麵目這人別是腦子不好使吧

白衣人見桃花這番動作仰著脖子笑的開懷,遮擋著麵部的白色布巾被他扯下收進懷裏,沒了前頭的遮掩,笑聲在桃花耳裏聽來更震**了。

“你都一點不怕我,還怕看見我的樣貌嗎”男子的嗓音煞是好聽,無不讓少女的心為之一**。可卻驚得桃花猛然撤開捂著眼的雙手,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小舅……

十多年如一日,他竟沒有絲毫的變化,一張返老還童似的娃娃臉,和桃花記憶裏的人不差分毫的重疊了。

眼眶抑製不住的頓時熱了起來,她生硬的轉過身,不去看他的臉,不去聽他的笑。努力的平複自己被激起千層浪的心湖。

他是前生娘親的幹弟弟,在江湖上頗有名氣,人稱浪裏翻花,真名孟子章,鋤強扶弱、行俠仗義從來少不了他一份,卻沒聽說他還做雞鳴狗盜的事。況且姥娘家和他家不知打哪年開始的結交,一輩輩延續下來也稱得上是世交了,未曾做過那等敗壞家門的事。

傳出去被人不恥是一定的,主要的是師伯定然饒不了他做出有辱家門的事。

桃花嚐試著收回思緒,不由的想到如果這個當時比她隻大五歲的小舅,那天也在家裏,他們一家會不會一直幸福的生活到現在

可是……沒有如果,便也就沒有答案。

男人的笑聲嘎然而止,摸摸頭,又摸摸臉,從沒聽說自己的娃娃臉還可以嚇到人的吧。再想想逃跑的這一路,自己也沒將她怎麽地啊!

“喂喂!”男人連叫了兩聲,見桃花不理,幹巴巴的主動靠了過去,“你怎麽了是不是餓了呀”

“別過來。”聽到腳步聲,桃花跺腳急忙大叫,使勁捂了一會眼,強迫眼中的灼熱退卻,再轉過臉麵對男人時,已是滿目的陌生,客客氣氣的笑道:“大俠,我可以離開了嗎”

男人對桃花的變臉,驚咦了一聲,比劃了個輕便的手勢。

桃花非常有禮貌的點頭道謝,揮一揮衣袖,看了眼回家的方向,抬腿邁開步子就走了。

男人瞅著桃花的背影,看著她兩步並一步走路的樣子,使他的眉角忽地一動。死死的盯著她看似急急忙忙而走的步伐,隨著他不由自主的跟蹤,濃密的眉也跟著不由的皺緊。

今日不同往日,桃花現在的功夫底子隻能算作防身,和前生比起來差的不是一個京城那麽遠,以男人的輕功加持,桃花根本無法察覺和發現,幾次回頭去看,沒見他的影子,她還鬆了好大一口氣。自以為是的放慢了回程的腳步,腦筋開始滴滴的運轉。

桃花走的慢,晃眼便過了兩個多時辰,才走進城門,加快的步伐先走去上官別院。

崔嬤嬤心神不寧,不肯回院,直到看見桃花安然無恙的返回,她才鬆了氣,連說沒事就好。拉她進院,看著她喝下定驚茶,崔嬤嬤扶著自己的這顆心才算安穩下來。

要不是桃花眼疾手快,替她這把老骨頭頂包,說不定她現在不被滅口,身子骨也會被折騰的散架,剩不了半條命。這次是她真正的將對桃花的喜愛,升華到了打心裏疼愛的階段。

桃花乖巧的一句句應著,顯出驚魂未定後的蒼白臉色,把崔嬤嬤唬得愣是一陣陣心疼。

人平安無事並不代表事情也畫上了句號。

那幫沒能耐追上毛賊的護院們,逮著桃花問來問去,事關顏麵和職責,主子怪罪下來誰也脫不了關係,都得拔層皮。

別說宅院裏沒少什麽,真少了什麽,他們脖子上的腦袋恐怕就得時刻拴在褲腰帶上。

桃花不厭其煩的耐心著一遍遍重複,真不知道他長什麽樣,一路都蒙著麵,何況是背對著她,她能看見的隻有一個後腦勺,總不能讓她描述個後腦勺讓畫匠畫了,再去逮人吧。不實際嘛。

縱有再心不甘情不願,護院們隻好垂頭喪氣的認命了,等著主子得知消息後的懲罰。

找不到人,更不知道那人的樣貌,這事桃花以為應該是告一段落,撇開其他的雜念,專心致誌的繼續親近討好崔嬤嬤。

等桃花回到鋪子時,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孟子章竟然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她的鋪子裏,不但吃著她鋪子裏的零嘴,還喝著小酒,有滋有味的自飲自啄好不快活。

桃花瞪了謝天寶一眼,鋪子什麽時候改成酒館,她不知道

謝天寶沒知沒覺,捏著一錠銀元寶在她麵前晃了晃,也不管桃花看沒看清,直接收回匣子鎖好,意思是你看到了,有錢的是大爺。

桃花說過,顧客是祖宗,有錢的大爺,每位進來的人都要讓其感到賓至如歸的親切感,換句說,除了殺人放火,買賣皮肉,能滿足的一定滿足。

謝天寶這是明目張膽的拿她的店規堵她的話呢。

好,很好,她這是養了一頭白眼狼呢!桃花磨了磨牙,拿了本櫃台上的賬簿揮舞著趕人,熟路的語氣好似兩人相識了很久,一點不拿他當外人。“我這兒不是酒館,要喝上別地兒喝去。”

孟子章呼出一口酒氣,笑眼彎彎,一張披著年輕外殼的臉上,露出不讚同的嘖嘖聲。

“我們不過才分開幾個時辰,小丫頭,不會這麽沒記□□”

孟子章穿的依舊是潛入上官別院的那身棉質白衣,一塵不染,好似來回的奔波在他的身上找不出一絲痕跡。

桃花並不是討厭男人喝酒,江湖兒女,哪個不會喝酒,哪個又沒些酒量,不說別人,本身她自己也愛喝上幾盅。但孟子章給她的記憶太深了,前生那會兒,第一次沾酒腥就是孟子章帶著她喝的。她可能是娘胎裏就帶著酒量,喝了幾杯,光臉蛋紅暈了些,沒什麽事。再看孟子章,已經醉的雙眼迷離,沒等她開口說話,他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張牙舞爪起來,又叫又鬧甚至還哭嚎幾嗓子。

以為他嘴上鬧騰一會就能歇菜,哪知第二輪酒勁才剛上演,抓頭發,撕衣服,上竄下跳,嘴上的胡言亂語一變再變,竟唱出南腔北調,驚得桃花是目瞪口呆,發誓再也不和他一起喝酒了,就這股瘋勁,誰能製止得了啊。

後來還是母親聞風趕來,一指頭把他給撮暈了,耳根瞬間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