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章 愧疚之餘

正當成都府的大小官員對於錦衣衛所調查出來的案子爭吵紛紛的時候,張凡這邊可以一點都沒有閑下來,他已經開始有動作了。所謂的動作,實際上很簡單,也是在這些人的意料之中的。

就在事情傳出來的當天,張凡就有了動作。是他親自帶著人,直接去找到了曾省吾。隻不過,張凡的表情,看起來就是一副極度地憤怒,不爽非常地模樣,似乎是有什麽事情觸怒了他一般。

而今天,同樣是在曾省吾的家中,再一次地聚集了很多人。這些人跟昨天不一樣,麵上憤怒的表情又多了很多。畢竟昨天,張凡讓手下的錦衣衛所做的事情,雖然讓他們覺得不爽,但是還沒有發生什麽實質性的危害。但是今天,張凡手下所做的事情,卻是已經有了本質上的不同,已經可以說將案件的責任,指向了曾省吾了。所以這些人如今在這裏,實際上仍舊不是幫助曾省吾解決問題了,而是再次發泄自己的怨念。

而等到張凡到了之後,他的這幅模樣,讓在場的很多人都是在心中生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感歎。而感歎之後,就是更加地憤怒了。所有人都想到了這種情況會出現的可能,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相信這種情況一定就會出現。事實上,這些人當中,隻有少部分的人覺得情況有可能會變成這樣。

剩下的人雖然也想到了這種可能,但是他們並不覺得會如此。在這些人看起來,張凡會有這種想法很是正常。但是他們並不覺得,張凡有什麽必要非得這麽做。即便是之前,他跟曾省吾之間有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這並不是這麽做的理由。而且,之前張凡不是已經跟曾省吾和解了嗎。

就算是說,張凡比曾省吾還要有傲氣,就算是他的心眼再小,但是想來也不會胡亂得罪曾省吾的。畢竟曾省吾的官位雖然沒有他高,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曾省吾就沒有一點影響力了。再加上,曾省吾跟張居正之間的關係。如果說張凡胡亂施為的話,他想必也會遇到一些麻煩的吧。

所以,即便是想到了這種可能,但是並沒有多少人覺得張凡當真就會這麽去做了。所以,當張凡帶著這麽一副表情出現在這些人的麵前的時候,隻有一小部分人是馬上就表現出了憤怒的模樣。而還有另外一部分人,顯示一陣詫異,轉而也如同另外的人一樣,麵上露出了憤怒。隻不過相比那些早就這麽認為的人來說,這些人的憤怒之情要更加劇烈一些。

而這些人不提,卻是說這一次的正主,曾省吾本人了。他對此倒是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隻不過臉上的表情是更加顯得落寞了。曾省吾一點都不笨,甚至可以說,他是聚集在他家裏來為他鳴不平的人當中,最聰明的一個,也絲毫不顯得過分。所以說,這些人所能夠想得到的事情,他又怎麽可能想不到呢。

不過如今,卻不是考慮他之前所想的是張凡會不會這麽做了,畢竟現在張凡已經是這麽做了。曾省吾並不是對這件事情無所謂,而是他根本就說不出來什麽話。為什麽?道理很簡單,因為他早就意識到了自己在這件事情裏麵所做的錯事。現在什麽都不說,並不是說他就能讓張凡隨意揉扁搓圓了,而是他的那一份愧疚的心思,讓他說不出來什麽。

隻不過,曾省吾的這份愧疚,隻是對於自己做錯事情的愧疚,並不是對於丁光友這個人的愧疚。從此就可以看得出來,曾省吾這個人到底是多麽地愧疚,即便是到了這個地步,對於他不喜歡的人還是如此地討厭,他隻對自己做錯了事情感到愧疚,卻並不對受害者抱有任何的虧欠之心。

或許,上天在冥冥之中有意如此吧。張凡這就是來懲罰有著這種心思的曾省吾的。

“張大人,今日何事光臨寒舍啊?”雖然明明知道張凡到這裏來是做什麽的,但是曾省吾還是問了這麽一句客套的話。

而隨著曾省吾的這句話這麽一說,張凡也是很應景地改變了自己的表情,變成了一副麵帶微笑的模樣,隻不過那笑容看起來實在是有些扭曲了,完全就是一副怒極而笑的樣子:“曾大人,事到如今,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這次來是做什麽的。”

“唉……”聽了張凡的話,曾省吾沒有說什麽,隻不過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顯然,他已經是承認了,隻不過有些話是說不出口就是了。

對於張凡來說,曾省吾雖然是承認了,但是張凡麵上的笑容,卻是變得更加輕蔑了。那樣子簡直就是在說,“都已經是自己做出來的事情了,如今再這麽藏著掖著,有什麽意思呢”。

而一旁,看到張凡的這副模樣的人,全都是變得更加氣憤了。他們自然是看明白了張凡表情當中所帶有的意思,但是即便是明白了張凡的意思,卻沒有人再說什麽。原因?就連曾省吾本人,都是一副理虧的模樣,承認了張凡的話,但是卻什麽話都沒有說。

如果說曾省吾剛才開口辯解了什麽,哪怕隻是說一些很沒有道理的話,但是這麽一來,旁邊的人自然就會開口幫腔了。可是如今,曾省吾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就算一旁的人再怎麽著急,他們也是說不出來什麽的。

“既然曾大人不說話,那就隻好我來說了。”張凡說道,那副口氣不善的模樣,根本絲毫沒有掩飾,“今天一大早,我的人就去了康二家中,想要帶他回來問話。結果,將房門弄開之後,連個人影都找不到,隻是一間空空如也的淩亂狗窩。家中沒有丟失什麽,甚至一些之前的飾物都還在,但是卻惟獨是不見了銀兩和幾件衣服。這不是賊人誤入所謂,根本就是慌忙這出走了的模樣。

“而且,那康二的家中有一些治療傷寒的藥材,我的手下去問了,卻是前天才買的。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前天正是我接了丁光友的狀子,要查這件案子的時候。莫要說這個康二是在這兩天突然橫遭了什麽禍事才會突然消失的,那樣的話,不讓人覺得太過巧合了嗎?

“所以,曾大人,你應當想得到我是怎麽想的吧。不錯,就是畏罪潛逃。這個康二定然是做了什麽事情,原本無人來管束,倒是無憂無慮。如今聽到我來查這案子了,慌了神,這才是想要立刻跑路了。

“雖然這麽說起來,可能性很大。但是,我卻不這麽認為。我讓手下的人打聽過這個康二,這的確是一個膽小怕事,狐假虎威的潑皮無賴。但是,這個人若是遇到了大事,膽子卻是非常小。到底怎麽個小法,我不知道,不過據我手下問過那些知道他的人,都告訴我,這個康二的膽子都已經小到連逃跑這種事情都做不出來的地步了。

“所以現在,曾大人想必也應該能想得到我在想些什麽吧。不錯,在我看來,這個康二會在這麽個時候無故失蹤,不是巧遇了什麽禍事,也不是這一次他覺得自己所犯得事情太大,所以自己逃跑了。這在我看起來,更像是被什麽人教唆,這才是逃跑的。隻是不知道,這個教唆他的人,又會是誰了。”說到這裏,張凡看向曾省吾的眼神是更加地輕蔑了。

所有的人,在場所有的人,包括曾省吾在內,全都明白張凡的這幅眼神是什麽意思。但是曾省吾本人,隻是更加地落寞,更加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了。而一旁的其他人,卻也是變得更加地憤怒了。張凡這麽說,雖然沒有說出來是誰,但是他話語中的意思,還有那一直盯著曾省吾的那種輕蔑的眼神,無一不是在說著“我就是在懷疑你”這麽個意思。

而現在,明明沒有做過這件事情,明明可以為自己辯護的曾省吾卻是什麽話都沒有說。為什麽不說,並不是因為之前的愧疚,愧疚並不會讓曾省吾這樣的人承認自己並沒有做過的事情。

曾省吾現在不辯解的原因,因為他知道,現如今的情況,如果他開口辯解了的話,隻是會讓他的話聽起來更加像是一種狡辯。在這個時候,如果他開口這麽說了,自然是會對他更加不利。

隻是,什麽都不說,或許會讓曾省吾從一個不利的局麵當中走出來,但是同時也會讓他走進另外一個不利的局麵。

現如今,在張凡如此的逼問之下,甚至於可以說就差指名道姓地說出來就是他讓康二逃跑的。但是曾省吾卻是什麽都不說,這給人的感覺,簡直就是,默認了。

現在的曾省吾,兩難之局在眼前,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但是,曾省吾的兩難之局,對於張凡來說,卻是大大地利好了。

不過,所謂的有人歡喜有人憂,世間之事本就是如此。有的人得意,有的人就要失意。

雖然在心裏麵覺得這麽做,的確是有些對不起曾省吾了。不過張凡如今為了自己的打算,隻能這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