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百法不侵

“朝廷欽差張凡近日就要返回揚州了。這麽一條消息這幾日在福建境內的官場上可謂是瘋狂地被傳遞著,如今幾乎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上至布政使一流的高官,下至看守城門的守衛也是如此,整日在談論著這件事情。好像張凡來福建做了什麽驚天大事一般。

不過事實好像也是如此,這一次的福建之行,張凡名義上是來檢查海防的,而實際上是過來查證關於貪汙一事的,而且還有了很大的突破,知道了這幕後的主使者到底是誰,如今就等著掌握好足夠的證據,抓人歸案就萬事大吉了。

隻不過這一次的福建之行也發生了一些張凡沒有想到的事情,倭寇在海船歸來的途中搶劫商船,並且還劫走船主。這件事情發生的比較突然,不要說是張凡,所有的人,包括那些有著豐富剿倭經驗的文武官員們也沒有一個想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畢竟,倭寇在這些人的眼中,就是隻會上岸打劫暴徒,這種搶劫還在行駛中的海船的事情應該是海盜們幹的。當然,這不是說倭寇們以前沒有做過這種海盜的勾當,不過那是在汪直將他們收歸麾下之時,指揮他們去做的。等到汪直伏法之後,他手下的那些倭寇們又重新流散開來,卻是再也沒有做過這種海盜的勾當,一直到現在。

很顯然,這些突然幹起海盜勾當的倭寇背後一定有指示的人,要不然他們就應該專心幹起搶劫的勾當,而不是要抓去幾個船主。而且他們為何會抓走船主,這件事情張凡還沒有一點頭緒。要知道,一般這種綁票的事情為的不過就是銀子罷了,可是這一次,倭寇完全沒有一點聯係過來,或者是索要贖金什麽的,這一點就能肯定這背後一定有古怪。

倭寇的這種海盜行徑進行了好幾次,然而真正成功的隻不過是前期罷了。等到事發之後,多虧著張凡的當機立斷,讓何寬派出戰船巡邏在海船歸來的航線上,以及張凡抄襲後世發明的那個煙花求救信號的辦法,倭寇每次前來最多還沒爬上海船就被趕來的朝廷戰艦阻止,很多倭寇的小船大都被快速的後裝佛朗機炮送入了海底,當然伴隨的還有倭寇們的屍首。

隻不過張凡倒不是在煩惱倭寇突然變成海盜的這件事情,畢竟現在海麵上到處都有朝廷的戰船在巡邏,倭寇們再也不會那麽容易就能把人綁走。張凡實在煩惱,這後麵到底有存在著什麽樣的陰謀,是否也是針對他的,這一點讓他很是摸不著頭腦。有時候他也會發現,自己當上官還不到一年的時間,怎麽會突然之間惹了這麽多的仇家,他所遇到的所有事情,不管是否是直接和自己有關係,事情的背後總是帶著陰謀。自己為什麽會這麽不順,他自己好像還沒有惹上這麽多的仇家吧,可是為什麽偏偏這些事情都向飛蛾撲火一般地向他靠攏,這也太不合場景了。莫非,這個是件當真如後世那些陰謀論者所說的那樣:“事事都存在著陰謀”?這讓張凡可謂是煩惱不已,不過又無法逃避,這種事情,你不去反擊,而是束手等待的話,不論你有這再好的防禦,你終然會被擊倒。不過對於眼下這件事情,好在有了隆慶的聖旨以及何寬的積極配合,倭寇再也綁不走一個人,相反,上百的倭寇如今都已經沉到海底去喂鯊魚去了。不過之前被綁走的那幾個人,雖然感覺很對不起他們的家人,不過張凡和何況以及溫如春都覺得他們幾個已經被倭寇撕票了,所以如今隻是派出了極少的人在海上尋找著可能存在的倭寇的老窩。不過幾人對這件事情都並不上心,有可能找到那幾個被綁走的人之時,發現的隻是他們的骸骨,這對那幾人的家人來說,明確地告訴他們死亡,還不如來個模模糊糊的失蹤要好的多,畢竟這麽一來,他們的家人心中還有著希望的存在。不過派人出去尋找的事情畢竟還是要做的,雖然張凡幾人都知道,這隻不過是對於那些人的家人的一種安慰罷了。

如今去年出海的海船,除了還有三艘不知去向之外,其他的已然全部歸航,因此眾人對於海船被劫的懼怕也已經開始漸漸淡忘。對於如何才能保證來年的出海不會遇到危險,張凡向這些海商們保證,朝廷一定會拿出一個方案來確保他們航行的安全,起碼要消除人為的危險存在。這些海商們雖然不相信朝廷會在乎他們這些被稱為“逐利”之人的安危,不過張凡那股信誓旦旦的樣子還是讓他們放心不少。

據歸來的其他船隻上的人說,剩下的那三艘沒有歸來的船,有兩艘在去年航向它們的目的地之時,就因為在海上航行之時碰到了暴風雨,為了急著躲避而駛向海中島嶼,卻不幸碰觸暗礁而沉默。那麽剩下還有一艘海船不知去向。

那些遇難船員和船主的家人們聽聞噩耗時大哭一場,但是悲傷並沒有停留多長時間,至少在表麵上沒有。他們雖然沒有和自己的家人一同前去遠洋,但是他們也對遠洋途中存在的危險還是多少有些了解的,特別是對於這些家人來說,時刻處在為置身海外,隨時可能遇到不可預見的危險的丈夫、父親、兒子來說,這種煎熬要更加難熬。隻不過如今,這種煎熬變得更加強烈了。

這些是關於海船的事情,其他的事,福建的大大小小官員知道張凡就要回揚州之後,很多人都是大大地在暗中舒了一口氣。他們覺得張凡這次來福建的真正目的並沒有達成,不過這麽一來,他們中的很多人也就安全了。於是乎,這段日子,張凡是大宴小宴的不斷,每天早上醒來之後就開始著手準備中午的宴會,下午回來之後再開始準備晚上的宴會,而且他根本就毫不推辭,幾乎是逢請必到。當然,這種宴會中根本就不會少了賄賂這兩個字,一開始這些官員們宴請張凡並塞給他禮物之時還偷偷摸摸的,仿佛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大事,可是當他們發現張凡是來者不拒之後,也就變得大膽了起來,送禮也是送的轟轟烈烈、明目張膽。然後他們發現張凡始終是帶著映月這麽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在身邊之後,新的一輪如潮又開始了,福建大大小小官員的女眷,隻要是有些地位的,都會來和映月攀上一兩句姐妹,然後又是如此。

張凡當然知道這些人打的是什麽主意,他們肯定是以為,張凡既然肯收禮,那麽他就一定不幹淨,就算到時候他在朝中還是要告他們,他們也有把握把張凡扳倒。當然,他們也沒有忘記張凡錦衣衛指揮使的身份,這個身份實在是太特殊了,權利有時並不大,有時卻又仿佛是無限的,當然,這就要看當今皇上是否昏庸了。隆慶也許確實是平庸了一點,但是絕對不昏庸,這就讓這些人覺得在這上麵有空隙可以鑽。他們甚至已經列舉了張凡的很多賄賂罪狀,聯係好了京城中那些依附在高拱身下的禦史們,一旦張凡打算倒打一耙,那麽彈劾張凡貪贓的折子即刻就會鋪天蓋地地被擺放在隆慶的禦書案上。司禮監掌印太監孟衝是向著高拱的,而高拱也對於扳倒張凡這個可能成為自己將來對手的隱患有些興趣,這件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了。不過他們根本不知道,張凡手中有一道隆慶頒給他的,中國曆朝曆代破天荒頭一回會由皇帝頒發給大臣的聖旨,所有張凡所收受的賄賂無需匯報朝廷,無需定罪,由張凡自己全權處理。

這種聖旨簡直就是不敗金身、免死鐵券,甚至比之免死鐵券還好用。要知道,大明自開國以來,凡是得過免死鐵券的人最後都是被皇帝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殺了,免死鐵券在大明的官場上簡直就跟催命符一般,尤其是對於那些靠著功勞被皇帝賞識而獲得這東西的功臣們來說。誰要是得了免死鐵券,那麽還是抓緊時間想著怎麽逃命去吧,逃到一個朝廷、錦衣衛、東廠都找不到的地方,那樣才能安全地抱住自己和自己家人的姓名,當然,首先是要找到這種地方。

而張凡手上的這道聖旨卻是不同了。免死鐵券上寫明了例外事項,比方說謀反什麽的,很多人就是被皇帝找到這種理由二弄死的。可是這道聖旨上並沒有寫例外,而且言辭上明確地表明了隆慶對於張凡的信任。言下之意就是張凡絕對不會為了他自己接受賄賂,就算是有,也是那些人想要賄賂張凡罷了。張凡接收這些賄賂不過是為了順藤摸瓜,查出這些人的陰謀而將之繩之以法而已。朝中的人幾乎都不知道這道讓他們看起來荒唐的聖旨,但是張凡也不用擔心什麽,這道聖旨是隆慶頒布的、朱翊鈞是促使者、張凡是唯一能享受這道聖旨的人。也就是說,隻要張凡還活著,而且隆慶或者朱翊鈞是皇帝,他們就絕對不會相信任何大臣關於彈劾張凡貪汙的彈劾,張凡根本就不需要出示這道聖旨。不過即使出示了又如何,那些大臣們毫無辦法,這道聖旨在大內有著備案,是完全有效的,這天下是皇帝的,這道聖旨雖然荒唐,可是沒有什麽祖宗條例規定隆慶不準頒布這種聖旨。

於是,張凡就這麽心安理得地受賄,當然,起碼現在來看,行賄受賄的兩方人馬都開心的很。

不過就在張凡就要回揚州的時候,一件讓他煩惱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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