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四章 意外發現

李太後的這番話是問張凡的,並且,言語之中的責備也是毫不掩飾,就是責怪張凡為什麽將這件事情給說出去了。隻不過,如今在這些大臣們的心裏麵早就已經是有了個看法,覺得張凡剛才會這麽說,定然是李太後授意過的。要不然這麽大的事情,將一個王爺都牽連進來了,這種事情張凡應該是沒有膽子亂說的。所以如今,即便是李太後對張凡的話語之中,多有責備之意,但是卻沒有人覺得李太後當真是要責備張凡,這番話隻不過是說出來做做樣子罷了。

“太後,微臣也是沒有辦法啊。”張凡站了出來,做出一副自己非常委屈,身不由己的模樣,說道,“這種事情該不該說,微臣心裏麵自然是有數的。但是方才,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從哪裏得到了消息,將牽連到一位王爺的事情給說了出來。微臣見這件事情實在是瞞不住了,這才是說了出來。”

“走漏了風聲?”李太後還沒有等到張凡把話說完,秀眉便緊皺了起來,“這件事情,隻有哀家,愛卿,還有內閣的大學士以及六部尚書知道,那日慈寧宮中就這麽幾個人,哀家相信,你們是不會把事情說出去的。哦對了,還有馮寶在,不過這件事情哀家也相信馮寶不會到處亂說的。既然沒有人說,這事情是怎麽會流傳出去的?”李太後的話說到了後麵,語氣也是越來越冷。

雖然她還沒有說,不過下麵的人早就已經聽明白了她這番話的意思。既然知道這件事情的這幾個人都沒有說出去,那就說明,知道這件事情的不隻是這麽幾個人,還有別人。至於說這個別人到底是指誰,那可就不知道了,自己去猜吧。

但是在這裏,李太後的話似乎是在隱射什麽。最有可能的就是,所謂的各個大臣在宮中的那些個眼線了。當然,所謂的眼線,說到底也隻不過是金錢交易罷了,給宮中的宮女和太監一些錢財,讓他們幫著在宮中打聽消息,一旦有了什麽重大的事情,這些大臣們能夠在第一時間知道。這麽一來,也好有個準備。

隻不過,昨天在慈寧宮中的事情,別的人不知道,但是李太後和張凡,以及那些個尚書和大學士們卻是明白的一清二楚的。昨天在慈寧宮中的談話,絕對是不可能被除了這些人之外的任何人聽去。一開始打掃房間的那兩個小太監,之後便是受了馮寶的吩咐,離得遠遠的了。實際上那個時候,慈寧宮的大殿之外根本就沒有人,即便是侍衛也都在遠處把守,根本就聽不見大殿上麵到底說了些什麽。至於那些個宮女和太監,當時李太後的那一番怒火,已經是把他們嚇得差不多了,他們哪裏還敢靠近呢。

但是這個情況,這些大臣們不知道。如今經過李太後這麽一說,這些大臣就覺得,定然是他們當中的什麽人收買的宮中的眼線,得去了這個消息,然後剛才有人在趁亂之際說了出來。不過根本就不知道是誰,就算是剛才第一個說出這件事情的人,也是因為當時場麵混亂,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到底是誰說的。

不過這些如今都已經無所謂了,大臣們所關心的是,李太後這麽說到底是什麽用意。很明顯,李太後已經知道他們有收買眼線在宮中為他們打探消息這種事情。剛才李太後的那番話,想來應該是在警告他們,這種事情她已經知道了,以後不要太過火了。

突然之間,這些大臣覺得自己真的好傻,不,不光是他們,包括往前兩百年的時間,甚至包括曆朝曆代這麽做的大臣,全都是自欺欺人的傻子。這種事情,作為統領國家的人,統領整個皇宮的人,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呢。要知道,他們所拿得出來的,隻不過是那些黃白之物罷了,但是李太後所能夠給他們的,卻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或者是連墓碑都沒有的亂葬崗。相比起來,孰重孰輕,相信就連是傻子也能看得明白了。

而偏偏的,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這些人卻還在愣頭愣腦地做著。換句話說,這些人是主動將一個可以把自己置於死地的把柄,送到了別人的手中。將來,如果說李太後想要整治他們當中的哪一個,隻需要將那個眼線揪出來,然後對證一番。等到那個時候,想要搓扁捏圓,還是殺頭了事,全都是憑著李太後的想法了。

想到這裏,在場的這些大臣們,有九成以上,全都是心底涼涼的,仿佛一柄看不見的刀已經是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一樣。

“不過……”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些大臣全都露出了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李太後也就打算就此打住,不要在驚嚇他們了,今天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呢,“既然說都已經說了,在追究到底是哪個人卻也沒什麽用處了,還是來說說正事吧。

“不錯,張愛卿所說的自然是真的,前日晚上皇兒遭人行刺,這件事情雖然如今還沒有查出來個所以然,不過的確是牽連到了當朝的一位王爺,而且還是一位藩王。”

雖然李太後的這番話,等於是完完全全地坐實了這個消息,不過剛才眾人已經聽到了,而然並不像這一次如此的正式,但是張凡的話,他們還是相信的。所以,如今李太後的話雖然是確認了這個消息,但是這些大臣並不顯得太過震驚,或者說他們已經不覺得震驚了。

“怎麽樣,諸位愛卿可滿意了嗎?”李太後看了看下麵都在思索著的大臣們,說道,“如今既然諸位愛卿已經是知道了這件事情,還是隱瞞的話就沒什麽必要了。既然如此,哀家就索性告訴你們,免得到時候猜來猜去的,煩人不說,耽誤了朝廷國事,那可就麻煩了。

“如今,哀家都已經把事情告訴諸位愛卿了,不知諸位愛卿,可還有什麽問題要問嗎?”

“微臣有個問題想要鬥膽問問太後。”依舊是葛守禮來打這個先手。

“葛愛卿不用如此,有話但問無妨。”而李太後,對於葛守禮也是非常明白的,所以他並不會隨意刁難與他。即便是李太後知道,葛守禮將要問她的事情,絕對是會讓她不好回答的,但是李太後依然是不會對葛守禮惡語相向,一直都是好言好語。

這正是葛守禮的優勢。而實際上,葛守禮自己自然是明白這一點的。一輩子都沒有做過什麽出格或者讓自己心中有愧的事情的葛守禮,現在卻是要利用自己的這點優勢,來討些好處了。當然,即便是如此,他這所謂的討好處,也並不是說要給他自己討什麽好處,隻不過是想要知道一些事情罷了。

這隻不過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幾乎所有的人都沒有在意這一點,也幾乎沒有人去考慮葛守禮此刻到底是怎麽想的,他們全都將精力放在李太後那裏,等著她回答葛守禮的話呢。

但是也說了,是幾乎,也就是說,還有人注意到了葛守禮這麽做的異樣情況。不過當真是不多,實際上也就隻有兩個人罷了。一個是張凡,一個是張居正,正是這師徒二人。

張凡對於葛守禮,雖然相處的時間當真算不上長久,畢竟張凡入仕途的時間並不算久。但是就是這不短的時間,張凡跟葛守禮走的卻是比較親近的。而正是因為如此,讓張凡對於葛守禮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至於張居正,他對於葛守禮說不上親近,但是卻也了解他的。更主要的一點就是,如今已經知道了李太後會說些什麽的他,並不是十分在意這件事情。所以他才將注意力放到了葛守禮的身上。

老實說,葛守禮會這麽做,用自己的老資格和以往所累積下來的功德,來詢問李太後一些話,並且讓她不能不回答,這種事情在以往看起來,簡直就是不可能會發生的,葛守禮絕對不是個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但是今天,葛守禮卻是這麽做了。這讓注意到這一點的兩人,心中是非常地詫異。不過詫異之後,就是深思,而深思之後,便是更加的詫異了。

上麵,李太後雖然開口了,不過依然是一番冠冕堂皇的敷衍葛守禮的話。而下麵,張凡跟張居正這師徒二人還在想著葛守禮的問題。

到底為什麽,葛守禮會這麽做,幹出這種倚老賣老的事情呢?看了看葛守禮,他本就是三朝元老,這年紀算是如今在場的這些大臣們當中最大的了,年逾七旬,還能夠站在這裏,也實在是不容易了。

突然之間,他們兩人都想到了一種可能,想明白了葛守禮為什麽會這麽做了。

隨即,張居正的麵上是露出了微笑,很難以讓人察覺的微笑。

而張凡,則是驚訝無比地抬起了頭,看著葛守禮。

這個年紀的葛守禮,如今幹出了這種有違他以往行事風格的事情,隻可能意味著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