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啊——”

“皇後!”

“阿樾!”

看到滕輝月那邊發生險情的,皆失聲叫了起來!

滕輝月抱著阿劫一動不動,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刺過來的匕首。

行刺的人臉上咧出快意的獰笑,但下一刻,眼前一花,腹部劇痛,整個人倒飛而出,撞在殿內的柱子上滑下來,跌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齊、瑜!”

看清楚行刺之人的臉,有人驚呼出聲!

誰也沒有想到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齊瑜會突然暴起行刺皇後!

汝南王世子妃周氏是齊瑜的弟婦,見狀立刻臉色煞白。

滕文奇、王承堅、王秀娟等與滕輝月休戚相關之人馬上在滕輝月與阿劫麵前圍了一圈,把他護在身後。

把齊瑜踢飛的斂羽上前一檔,沒有讓任何人靠近滕輝月三步之內。尤其是原本離滕輝月頗近的延順郡王妃樓氏,已經被兩名宮女強硬地圍起來。樓氏扶著高高挺起的肚子,抿緊唇,臉色蒼白,沒有絲毫反抗。她很清楚,此刻她是生是死,皆在滕輝月一念之間。

“拿下齊瑜。”滕輝月沉聲道。

兩名太監聞聲而動。

“休想……碰我!”齊瑜忍住痛,用得意又扭曲的表情看著滕輝月,“小賤人,最好別得罪我!等延順郡王登基,有你求我的時候!”她環視四周,尖利道:“齊明曜弑君弑父,矯詔篡位,不仁不義,延順郡王已經帶著禁衛軍進宮清君側,識相的,你們給我拿下滕輝月!”

殿內的一些內眷頓時麵麵相覷,看一眼滕輝月,又看一眼齊瑜,手足無措。

滕輝月不為所動,聲音嚴厲:“還不拿下!”

兩名太監立刻上前,壓住掙紮不休的齊瑜。

“你!你敢!”齊瑜頭發淩亂,惡狠狠喝道,“太皇太後和你的賤人娘親已經在我們手上!還有安國公府、公主府!你不要他們的命了嗎?”

滕輝月剛從永安宮出來,明明鄭太皇太後與齊敏都安然無恙。怎麽會突然出了意外?

他猛地想到一個人,有些不敢置信,蹙起眉,淩厲地看著齊瑜。

齊瑜哈哈大笑:“想不到吧!想不到吧!想不到我的好繼父一直對你們忠心耿耿,為什麽會最終背叛你們吧!”

齊瑜會用如此譏諷的口氣稱“繼父”的人,除了汝南王妃林凡不作二人想!

——居然真的是林凡!向來聰明識時務,連鄭太皇太後與福康大長公主齊敏都讚口不絕,信任有加的汝南王妃林凡!

還有安國公府和公主府,怎麽回事?

滕輝月緩緩站起來。

齊瑜看到滕輝月色變,臉上的笑容不斷擴大。她還嫌不夠:“還有安國公和我的好表哥!我的齊珍姑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若你還要他們的命,最好乖乖放了我,向我下跪磕頭!”

齊珍!

滕輝月眉宇間閃過一抹狠色。

“皇後,別聽她胡言亂語!我們尚未知道情況,不宜妄自猜測,過早下定論!”安敬室主王承堅揚聲道。

齊瑜口中提到出事的都是滕輝月的至親之人。他擔心滕輝月關心則亂。如今一切都是兩眼一抹黑,怎麽能相信齊瑜的一麵之詞?齊瑜根本是故意擾亂滕輝月的心誌。

滕輝月看了王承堅一眼,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而後把阿劫放到斂羽手上,負著手一步一步走下主位,走到滿身狼狽的齊瑜麵前。

齊瑜以為他要服軟,笑容更加張狂,眼裏含著瘋意,仿佛長久被壓抑的怨恨不甘有了缺口,終於得以發泄。

但隨著滕輝月的走近,他絕美的容貌,高貴的儀態,居高臨下的視線,一點一點刺激著她的神經。她的笑容逐漸僵硬而不自知。

“誰指使你們謀反?”滕輝月張口便定下齊瑜以及她口中牽連到的人的罪名。

“齊明曜弑君弑父,矯詔篡位,不仁……”

啪!

齊明曜是什麽人,滕輝月一清二楚,豈容她胡亂攀咬,壞了他的名聲!

滕輝月狠狠一巴掌打在齊瑜臉上,力度之大,把她打得頭一偏,結結實實撞在柱子上!

“誰指使你們謀反?”滕輝月沒有接她的話,又問了一遍。

齊瑜撞在柱子上,額頭立刻見血,隻覺得一陣暈眩。她沒想到她掌握了那麽多重要的人質,滕輝月居然還敢朝她下重手!

“你!你們不仁不義,天理不容……”

“還在狡辯?”滕輝月淡淡道,“用刑,把她的嘴撬開來,生死不論。”

“滕輝月,你敢!”齊瑜瞳孔收縮,用力掙紮起來。

“你一心求死,本宮便成全你。”滕輝月盯著她瘋狂而不顧一切的眼睛,“你自作主張行刺本宮,還畫蛇添足向本宮坦言你們的盤算,徹底打草驚蛇。本宮承情,若你指出幕後主使之人,本宮賜你速死,否則,你自受著!”

齊瑜劇震。這幾年她受有心人的挑撥,對福康長公主齊敏一家心懷怨恨。隨著日子過得越來越憋屈,她越發認定齊敏一家就是害她的罪魁禍首,做夢都惦念著報仇,讓齊敏向她下跪求饒,讓滕祁山後悔沒有娶她。這個念頭盤踞心頭,漸漸成了執念。雖然起事前曾被叮囑不要輕舉妄動,但齊敏和滕輝月的得勢令她如鯁在喉。想到滕輝月是齊敏和滕祁山的心肝寶貝,若他有個萬一,齊敏和滕祁山必定痛苦萬分。她一時控製不住邪念,趁機行刺。

不料功敗垂成,出言威脅滕輝月,滕輝月卻不為所動,還看出她的魯莽行事是自作主張。

齊瑜對幕後之人信心十足,她絕不會承認自己一時衝動毀了全盤計劃,尖聲道:“你敢動我一根頭發,事後我必十倍百倍還在齊敏她們身上!”她不信滕輝月真的敢殺了她!

滕輝月卻是不想再與她多言。他揚起下巴,道:“安敬室主。”

“臣在。”王承堅出列。

“這裏交給你,本宮去永安宮接回太皇太後。”滕輝月道,“在本宮回來前,任何人不得離開文英殿!違者,以謀反罪論,就地格殺!”

王承堅是心誌堅定之人,在這個時刻也敢於站出來承擔重任,當下跪下道:“臣必不負皇後所托。”

滕輝月親手扶起他:“很好。”

王承堅與他對視,多年的友誼默契,盡在不言中。

滕輝月手一揮,文英殿的宮女太監,除了護衛滕輝月以及擒住齊瑜的人,皆訓練有數地四散開去,牢牢把守住殿內的出入口。

“爾等,聽安敬室主號令。”

“遵命!”

滕輝月又喚:“刑一。”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落在滕輝月麵前,單膝跪下。

滕輝月一指齊瑜:“她交給你,撬開她的口。若她抵死不從,格殺勿論。”

刑一拱手道:“屬下遵命。”

齊瑜聽到滕輝月不留半分餘地的命令,臉上終於露出恐懼的神色。她張口欲言,可是這次滕輝月再不耐煩聽她叫囂,示意太監堵了她的嘴。

滕輝月想從她口中挖成幕後主使之人。但以齊瑜的腦袋人品,恐怕觸到的也不過是皮毛,價值不大。故而滕輝月一點也不可惜她的性命。相反,他要借齊瑜立威,以雷霆手段鎮住殿內的內眷。隻要這些人在手,起事之人都得掂量掂量。尤其頂在前麵的二皇子齊明淵,他的正妃樓氏和她肚裏還沒出生的孩子,都是有用的籌碼。看樓氏的反應,分明是不知夫君突然發難的。也虧得齊明淵夠狠,敢讓妻兒落在他手裏,以此鬆懈他的警惕。

但齊明淵趁著這個機會動手,確不是布置得天衣無縫。他有王承堅等人為臂膀,輔以暗衛相助,必能穩住這些內眷,不讓她們動彈。

“其他人跟本宮來。”滕輝月命令道,從斂羽手中抱回阿劫。

麵對這許多變故,阿劫居然不哭不鬧,黑葡萄似的眼睛骨碌碌地盯著滕輝月直瞧,乖巧得很。饒是滕輝月心裏凜然,也不禁對他生出憐愛,桃花眼裏的威嚴柔和了一分。

“阿劫別怕,爹爹一定會護著你……”滕輝月輕撫了阿劫幼嫩的臉頰一下,低而堅定道。

滕輝月走出文英殿,殿內簌簌地落下數十人,有條不紊地跟著他離去。

內眷們大多臉色有變,想不到在她們沒有注意的地方,居然藏了這麽多人!而且這些人身手不凡,隻聽滕輝月調度,在這個關頭,可是一支不可多得的力量!

滕輝月如此鎮定從容,可不像是沒有準備的樣子!

耳邊響起齊瑜受刑發出的慘叫,內眷們心裏激靈,通通老實下來,冷眼看著延順郡王妃樓氏捧著肚子,臉色蒼白,目光呆滯。

齊明淵逼宮謀反,關鍵是快、狠、準。

把懷孕的正妃放在後宮,做出臣服的姿態,卻在新帝登基之初,政權交接剛開始,權力最弱的時候,突然帶著叛變的禁衛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皇宮,把新帝齊明曜與重臣圍困起來。後宮則早已安排關鍵人手,把鄭太皇太後、福康大長公主齊敏、鄭太妃、皇後滕輝月與嫡長皇子阿劫等人擒住,逼齊明曜就範。

這樣的布置不可謂不妥當。

但齊明淵沒想到在這個極度緊張的關頭,齊瑜會神智不清,暴起要行刺滕輝月,還把他在後宮布置的關鍵人手暴露出來。

他更想不到滕輝月的反應會這麽精準迅速!滕輝月脫困後立刻去解救鄭太皇太後與福康大長公主齊敏。前往永安宮途中遇到的阻力,全被他一一化解。

尤其是擒住鄭太皇太後與齊敏的汝南王妃林凡,幾乎一打照麵,就被滕輝月三言兩語說服,放開鄭太皇太後與齊敏,跪地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