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無雙sodu

“不是我不管,而是我也沒辦法。”裴元舞淡淡地道,“姨娘你也已經試過了,不是嗎?”

章芸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眸色悲哀中帶著怨恨,憤憤地道:“我隻是姨娘,而且現在被禁足,老爺不再相信我。可是大姑娘你不同,你是府裏金嬌玉貴的大小姐,老爺的心頭肉,如今又得了太後青眼,又是個比我伶俐聰明千百倍的人,我是實在沒法子,你卻是要眼睜睜看著你親妹妹掉入火坑!”

“姨娘這話就不對了,要真論源頭,姨娘不如想想,是誰讓萬關曉這個窮酸秀才,跟裴府沾上邊的!”裴元舞也覺得章芸不可理喻,隻想著裴元容,難道就沒為她的處境想想嗎?

現在父親的心頭肉,可不是她裴元舞,而是裴元歌!

太後的偏袒且不說,皇上的心思且不提,單這次入宮她的言行舉止,還不知道要如何跟父親解釋。她也是危機重重,前路堪憂!偏章姨娘就又拿裴元容跟萬關曉的事情來煩她,想讓她跟父親去說項,有這功夫,不如想象該如何勸裴元容來得好!隻要那個白癡能聰明點,看不上萬關曉,不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嗎?

“是,當時是我選了萬關曉,可是容兒會跟他沾上關係,必定是裴元歌那個小賤人從中作梗!她這是要剜我的心頭肉,讓我親眼看著容兒被萬關曉所欺,她實在故意報複我和容兒!你是我的女兒,是容兒的親姐姐,你以為,那小賤人會放過你嗎?”章芸嘶聲道,眼眸微微泛出赤紅,像是走到了窮途末路的困獸,帶著最後一線希望問道,“大姑娘,我再問你一遍,這件事,你幫不幫我?幫不幫容兒?”

如果這個大女兒還是這般薄涼無情,那就不要怪她心狠,不顧念母女之情!

裴元舞不耐煩的道:“你要我說多少遍?我幫不了!”

好!好!

章芸終於斷絕了所有的溫情指望,雙眼從絕望到冷漠,再到決絕,神采變幻莫測,最後化作全然的漆黑,冷冷地盯著裴元舞,道:“這件事,大姑娘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不然的話……。”她忽然湊近裴元舞耳邊,低聲地說了一通話。

隨著她微顯蒼白的唇蠕動著,裴元舞神色劇變,難以置信地看著章芸:“你胡說什麽?這不可能!”

“這件事,隻有我最清楚,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想跟大姑娘決裂!”章芸冷冷地道,“但如今我是走投無路,隻能依靠大姑娘了。如果大姑娘真這麽絕情,絲毫不顧念母女姐妹之情,那不如大家掙個魚死網破!容兒若嫁給萬關曉,終身被毀,那我也不想活了,索性拉了大姑娘一起作陪,咱們母女三個,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

裴元舞置若罔聞,隻死死地盯著章芸,顫抖著道:“告訴我,這是假的,是你騙我的!”

“是真的!”章芸緩緩地道,雙眸沉銳。

看著她平靜到甚至淡漠的表情,裴元舞終於漸漸開始相信她說的話,如同崩潰一般癱坐在身旁的美人榻上,豆大的淚珠一滴滴地從眼角滑落,慢慢地回流成河,如流水般劃過臉頰,漸漸濕了衣裳前襟,濕了榻上的軟墊……。到最後,裴元舞幾乎連支持自己的力氣都沒有,伏在榻上失聲痛哭,哀切的哭泣聲中充滿了絕望和背上。

猛地,她抬起頭來,雙眼如同燃燒著火焰,死死地盯著章芸,忽然衝到她跟前去,緊緊地抓住她的肩膀,拚命地搖晃著,怨恨地道:“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就是為了裴元容嗎?我也是你的女兒,現在你為了裴元容,要毀掉我是不是?天底下的母親都隻希望自己的女兒好,為什麽你要對我這麽殘忍?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聽著她聲竭力嘶的呼喊,章芸微微動容,也忍不住落下淚來:“你以為我願意告訴你這些嗎?你不管我這個生母也就算了,我知道你素來以我的妾室身份為恥,可是容兒是你的親妹妹,你卻連她的死活都不顧念!”說著,也忍不住失聲痛哭,好一會兒才低聲道,“隻要你解決了萬關曉的事情,我就會把這件事埋在肚子裏,到死都不會跟任何人提起,這你可以放心!”

“放心?”裴元舞低低地笑著,“是嗎?我能放心嗎?今天你可以那這件事來威脅我解決萬關曉,明天是不是又要拿這件事來威脅我幫你解除禁足,重得父親的寵愛?後天,你會不會再拿這件事來威脅我,讓我幫你解決舒雪玉,把你扶上正室的位置……。你可以拿這件事威脅我一輩子,你讓我怎麽放心?”

“我沒有那麽無恥!”章芸厲聲道,“我之前被禁足時,可曾有來威脅你?我隻求你這件事,隻要你辦成了這件事,我就再也不提!”

裴元舞死死地盯著她,似乎不知道該不該信她,眼眸中忽然閃過一抹銳色。

“不要想對我動手,也不要以為除掉我你就能安然無恙!”章芸很清楚這個女兒的心思,尖銳地道,“這件事還有一個人知道,而且證據也在她的手裏,如果我有什麽意外,她就會把這件事抖出來。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那個人不是王嬤嬤,也不是裴府裏的人,甚至你根本就不認識她,你根本不可能把她找出來除掉!”

“啊——”裴元舞大叫,拿起手邊的茶盅砸了過去,“有你這樣的母親嗎?”

這樣未雨綢繆,早早地捏著她的把柄,甚至還把東西交給一個陌生人,這樣心心念念,時時處處地防備著她,不給她一丁點機會!怎麽會有這樣狠心殘忍的母親?為什麽偏偏章芸是她的生母?

老天爺太不公平,太不公平!

章芸側頭閃過,眼眸中閃爍著微微的淚光:“是沒有我這樣狠心殘忍的母親,可是,若不你這個絕情冷酷的女兒,袖手妹妹生死的姐姐,我又怎麽會這麽狠心?難道你以為,說這種事情,我會很開心嗎?”

“夠了!不要把責任推給我,你這個賤人!”裴元舞氣急,口不擇言地罵道。

看著眼前的女兒,章芸心如刀絞,隨即又冷笑道:“隨你怎麽罵,反正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做母親,更何況現在我手裏有你的把柄,以你的性情,未必就做不出狠毒的事情來。現在你要生氣要憤怒都好,但如果想要我為你保守這個秘密,你就必須阻止容兒跟萬關曉的事情!”

裴元舞又失聲痛哭起來,許久之後才漸漸平靜,壓抑著道:“這件事一時半會兒不可能解決,我需要時間!”

“隨便你怎麽安排,怎麽設計,我隻等著看結果就好!隻要萬關曉和容兒一日沒有成親,你就有時間慢慢謀劃。”章芸咬咬牙,冷酷地道,“但是,你記住,隻要容兒跟萬關曉的婚事一定,我就會把這件事揭露出來,到時候,大家一起死!”

裴元舞咬牙切齒:“你——”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慢慢想吧,我先走了!”章芸說著,聲音漸漸地低了下來,轉身離開主屋,才剛出了內室,就聽到裏麵乒乒乓乓砸東西的聲音,以及裴元舞壓抑的憤怒嘶吼聲,心中猛地緊抽,右手緊緊地握住胸口,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出了正堂,對著在外等候的青衣嬤嬤道,“走吧!”

回到四德院後,章芸也忍耐不住,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怎麽也止不住。

她真的是個殘忍的母親……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想把事情做得這麽絕!可是華兒,你為何要如此薄涼絕情?我能接受你承認我這個生母,但是,你不該對容兒也這般冷漠絕情,無論如何,你們是親姐妹啊!華兒……。華兒……章芸在心中呼喊著,知道從今往後,她是真的失去了這個女兒。

再也不可能有任何指望了……

裴元歌不知道裴元舞和章芸之間的爭執,隻是次日再見到裴元舞時,覺得她的眼眸似乎比平日裏更加陰冷,隱約透著一股深深的怨恨,這股怨恨不止針對她,還針對裴元容,甚至在看待裴元容時,裴元舞又是會表現出更深的怨懟,但有時候又莫名其妙地突然轉眸,死盯著她,似乎將這股怨恨又轉移在了她的身上。

隱約覺得裴元舞的模樣有些不對勁,但裴元歌卻猜不出緣由,隻能暗自警戒。

難道裴元舞是擔心她會向父親告狀,將裴元舞在皇宮中的行徑道出嗎?

如果是這樣,那裴元舞實在太多慮,也許最初進宮時,她有打算讓父親阻止裴元舞入宮的心思,但後來被太後一再逼迫,不得已投向皇帝,幫忙扳倒太後之後,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原因很簡單,她投向皇帝是件很隱秘的事情,到如今隻有皇帝和宇泓墨知道,其他人都以為她是太後的人,這種迷惑性是她所需要的,因此不能輕易告訴別人。

倒不是她對裴諸城不夠信任,而是因為還有個裴元舞。

裴元歌相信,如果她對父親和盤托出,父親也許會擔心,也許會自責,但是絕對能夠理解她的選擇,但問題是,同時還有個裴元舞。父親絕對不會諒解裴元舞有這樣的心思,知道皇宮裏的事情後,必定會對裴元舞問罪,無論裴元舞承認不承認,到最後一定會扯出她裴元歌來,說“四妹妹也同樣投向太後,聽從太後的吩咐,與皇帝有所牽扯,為什麽她就不行?如果四妹妹是被逼無奈,難道我就能反抗太後”之類的話語。

如果父親知道她明為太後的人,實際上卻投向皇帝,在裴元舞的質問下,很難不露出痕跡來。

而裴元舞雖然遇到名利之事就會昏頭,但畢竟是聰明人,說不定能夠從中猜測出她並沒有真心投向太後。而以裴元舞的利欲熏心,八成會把這件事告訴太後邀功,同時也除掉裴元歌這個競爭對手,讓太後更加倚重她。這樣一來,後果就太嚴重了。

因此,對於皇宮裏的事情,裴元歌隻簡略帶過,並未詳提。

雖然對裴元舞有警戒之心,但相比起來,裴元歌回到裴府後,比在皇宮中舒心多了,**靜姝齋的丫鬟,給父親趕製衣裳,閑來無事賞賞花,陪舒雪玉閑話幾句,跟紫苑她們逗樂。幾天下來,裴諸城和舒雪玉都說她的氣色精神都好得多了,心中十分欣慰。

這日,溫夫人攜溫逸蘭前來裴府走動。

再次見到溫逸蘭,裴元歌隻覺得,這位素來天真嬌憨,直爽利落的溫姐姐,莫名地有些忸怩,對她說話總似乎有些不自然,心中覺得奇怪,再三追問,溫逸蘭才吞吞吐吐地告訴她,經過上次假李樹傑騙婚的事情後,溫首輔深以為戒,唯恐再出事端,因此已經開始給溫逸蘭依親,已經選定了人選,因此,這段時間溫夫人和溫逸蘭忙碌得很,這才沒能在裴元歌回府後的第一時間來看她。

為此,溫逸蘭連連跟她賠不是。

聞言,裴元歌促狹地笑道:“不敢當不敢當,溫姐姐為了未來姐夫,冷落我這個妹妹也是應該的,誰叫陪溫姐姐下半輩子的人是溫姐夫,而不是我這個裴妹妹呢?”

溫逸蘭被她打趣得滿麵通紅,又是羞又是急,跺著腳上來就要撕她的嘴。

裴元歌邊躲邊笑道:“好姐姐饒了我吧!之前我定親時,你不也來打趣我嗎?難道隻許你欺負我,我就不能報回仇嗎?”

聽裴元歌提到壽昌伯府,溫逸蘭心中暗自後悔,壽昌伯府的事情鬧得那麽大,對裴元歌的傷害肯定不小。早知如此,就忍著讓她打趣兩句也沒什麽,總比想起壽昌伯府的那樁爛事來得好,有心想要轉開話題,也顧不得害羞,玩笑道:“既然如此,你且隨我去跟娘說,咱們下半輩子都不成親了,就咱們倆守著吧!瞧瞧到時候是雪姨先撕了我,還是我娘先撕了你!”

裴元歌失笑,卻也知道她是一番好意,笑著道:“溫姐姐不用這麽忌諱,壽昌伯府的事情畢竟是發生過,但再怎麽說,我又沒有對不起他們,是他們對不起我,要說害怕不敢提,也是他們不敢提起我們裴府,哪有我反而不能提起他們的道理?倒是溫姐姐,不知道溫閣老選中了哪一家?”

溫逸蘭紅著臉道:“聽母親的意思,爺爺是看中了一位姓秦的翰林。”

“哦?那我這位溫姐夫的家世人品如何,溫姐姐且說來,讓妹妹替你參詳參詳!”裴元歌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

“淨在那胡說,我是個女兒家,怎麽知道這些?”溫逸蘭麵上紅暈如霞,沒好氣地瞪了眼裴元歌,但沒過一會兒又低聲道,“母親告訴我,秦家是書香門第,門風素來清正,秦父秦母都是十分開明講理的人,隻有秦翰林這個獨子。秦翰林是上科的二甲進士,原本任翰林院編修,前段時間剛剛做了翰林,前段時間父親宴請同僚,爺爺和娘見了他,說他溫雅和煦,打聽了家世,就想定下來了。”

裴元歌聽著,心中感歎溫首輔和溫夫人的苦心。

若是從門第論,溫府有溫閣老這位首輔撐著,別說尋常官家,就算皇室貴族,溫逸蘭也夠格。但那種地方勾心鬥角,爭風吃醋,事端最多,以溫逸蘭的嬌憨直爽,必定應付不過來。倒不如這個齊翰林,門第雖然低了些,但正因此不敢欺辱溫逸蘭。是書香門第,公婆開明講理,丈夫又文雅和煦,反而更容易得諧美滿,夫妻和和睦睦的,恩愛白頭。

“這件婚事眼看就要定下來了,可我心裏……”溫逸蘭有些焦躁地道,忽然抓住了她的雙肩,神色誠摯而懇求,低聲道,“元歌,有件事我不敢跟娘說,也找不到能說的人,想來想去也隻有跟你說。可是,你要答應,不能告訴任何人!”

見她這般鄭重其事的模樣,裴元歌心中微微一突:“溫姐姐你說,我不告訴別人就是了。”

“其實……我對這樁婚事有些不滿意!”溫逸蘭吞吞吐吐地道。

裴元歌微微蹙眉:“怎麽了?是這位秦翰林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還是溫姐姐你……。另有意中人?”若是如此的話,那就得再思量了。

“哎呀,你這個丫頭,想到哪裏去了?秦翰林人很好,我也沒什麽意中人,而是……。”溫逸蘭像是很難啟口,咬唇許久才低聲道,“我說了,你別覺得我這人不好。我是覺得,秦翰林的父親原本倒是禮部尚書,可惜早已經致仕,家裏人丁單薄,也沒有其他的依靠,隻秦翰林在翰林院為官。元歌,我覺得秦家的門第有些低。”

裴元歌知道溫逸蘭的為人,素來不是嫌貧愛富,想要攀附強權的人,微微笑道:“溫姐姐盡管說好了。”

見裴元歌沒有麵露鄙視,反而對她這樣溫和,溫逸蘭頓時鬆了口氣,將心中所思所想全部都說了出來:“我倒不是說非要嫁什麽樣的富貴人家,隻是覺得心裏有個坎。這樁婚事定下後,溫逸靜那丫頭就整日在我跟前冷嘲熱諷,說秦家門第低,我這個嫡女所嫁也不過如此。我還聽說,父親私下跟容姨娘商議,想要把溫逸靜送入皇室。元歌,看著溫逸靜那樣耀武揚威,我心裏覺得很不舒服,好像在溫逸靜跟前矮了一頭似的……”

溫逸蘭說著,怯怯地看著裴元歌:“這話我不敢跟娘說,怕她會罵我,說我心思不正!”

“溫姐姐,撇開秦家的門第不談,秦父秦母和秦翰林,你可滿意?”裴元歌問道。

溫逸蘭這次倒沒有害羞,認真地想了許久,道:“秦伯父我沒有見過,隻是聽爺爺說人很講道理,娘倒是帶我見過秦伯母,她人很和氣,也很喜歡我。娘也曾經給我機會,讓我瞧了秦翰林,他也是個老實人,人很好。”說到這裏,臉上又是微微一紅,“這麽說吧,秦家什麽都好,就是……。再說,我娘常說,我兩個哥哥都不算成器,將來溫府還不知道要靠誰,而秦家……。還有就是,我也擔心我娘……。元歌,我……”

溫逸蘭越說越語無倫次,心裏有著一堆的想法,卻無法準備地表述起來。

見她這模樣,顯然對秦翰林還算中意,裴元歌稍稍地放下心事。

“我明白溫姐姐的心思,一來你擔心將來溫閣老致仕,溫府無人支撐,秦家到時候恐怕難以幫持;二來你擔心如果溫逸靜將來嫁的門第高,容姨娘會跟著水漲船高,威脅到溫夫人的地位;至於這第三嘛,就是你女兒家的小心思,跟溫逸靜針鋒相對慣了,不甘心被她壓一頭,是不是?”裴元歌溫顏笑語,神情柔和。

聽她將自己所擔心的一一道來,溫逸靜連忙點頭。

“溫姐姐,越是高門大院,越是人情淡薄,彼此之間重視利益多過重視情意,如果溫閣老致仕,對方沒有因此冷待你都算厚道,更別說幫持溫府了;再說,這種頂門戶的事情,是家裏男丁的事情,沒有哪個府邸能依靠姻親而屹立不倒,總要自己爭氣才行;至於溫夫人那裏,你就更不用擔心,她是正室夫人,溫閣老和溫老夫人都是向著她的,又有子女傍身,容姨娘無論如何也威脅不到她。而且,作為母親,最關心的,莫過於兒女幸福,隻要你在秦家過得好,就是對溫夫人最大的慰藉了!”

裴元歌慢慢地分析給她聽。

“至於第三點,小女兒家,誰沒有點爭強好勝的虛榮心思?你跟溫逸靜又是對頭,被她這樣說,心裏不舒服很正常,但是,不要因為這點賭氣和虛榮而跟賭上自己的終身。做媳婦跟女兒不同,要服侍公婆夫君,說不定還會有妾室通房,這中間的點點滴滴,是甜是苦,是在你心裏泛著滋味的,別人誰也不能代你受。如果要我來說,找個老實厚道的夫君,開明講理不刁難人的公婆,富裕的家境,而且你還有溫府和溫閣老做靠山,無論如何你是不會吃苦的!”裴元歌說著,笑著道,“當然,如果你另有心上人,那就另當別論!”

溫逸蘭臉一紅,啐道:“呸,我跟你說正經,你就知道打趣人!”

裴元歌微微一笑,又跟溫逸蘭大概講述些她這次在皇宮的所見所聞,末了道:“說起來這些都是尊貴無比的皇後,妃嬪,可是溫姐姐,你覺得這樣的日子好嗎?”

“當然不好,整天勾心鬥角,嚇也嚇死,累也累死了!”溫逸蘭聽她說完,沉思了會兒,慢慢道,“皇宮中是這樣,皇室和貴族大概也是如此,不說別的,單我家府上,就到處都不安生。要是這樣的所在,我隻要也沒本事應付,倒不如簡單清白的人家,我還能過上安生日子。算了,其實你說得沒錯,我就是有點虛榮心,總覺得我是嫡女,應該要比溫逸靜嫁得好,所以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裴元歌笑著攬住她的肩膀:“都會這樣啊,老實說,我也看我的三姐姐很不順眼!”

溫逸蘭“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點了點她的額頭道:“原來你也有看不順眼的人,我看你那傻乎乎的樣子,還以為你把誰都當好人呢!”頓了頓,又道,“你說得對,嫁過去之後,是甜是苦,是好是壞,都是我自己受的,又不是溫逸靜說好我就好,她說不好我就不好,那就隨她說風涼話去,反正又掉不了我一塊肉。不過說真的,我現在倒巴不得溫逸靜能嫁到皇室,或者皇族貴族裏去了!”

“為什麽?”裴元歌一怔。

“之前或許我還羨慕,可是聽你這麽一講,就知道那地方不好混。溫逸靜或許比我會裝可憐,可是也就那麽點道行,跟別人比差得遠呢!要是她真嫁過去,以她的身份,她的那點微末伎倆,早晚連骨頭都沒得剩,又不用我做壞人,又能解氣,何樂而不為?”溫逸蘭說著,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末了又悄悄地道,“元歌,我心思是不是很壞?”

“是挺壞的!”裴元歌點頭。

溫逸蘭神色微變:“啊?你也覺得這樣想很壞啊!”

“哈哈哈哈…。”裴元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悄悄附耳道,“可是,老實說,我挺喜歡你這樣使壞的!”

溫逸蘭這才知道她是故意大喘氣,捉弄自己,伸手就來嗬她的癢,邊嗔道:“你這個壞丫頭,故意嚇我!看我怎麽整治你!這次你求饒也沒用!”說著,撲了過來,將裴元歌壓倒在**,雙手往她的肋下探去,任裴元歌怎麽求饒都不肯放手。

兩人嘻嘻哈哈地玩鬧著,抖落了一屋子的笑聲,

許久,兩人鬧得沒力氣了,都躺在**直喘氣,好一會兒才慢慢起身,看著彼此的狼狽模樣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忙尋了妝奩鏡,你幫我,我幫你把頭發梳好,衣裳弄整齊。

溫逸蘭這才又有些擔憂地道:“其實,元歌我還是很擔心,畢竟都說做人家媳婦跟做女兒不同,我很擔心夫君,也擔心公公婆婆會不喜歡我。”

“怎麽會呢?”裴元歌撫慰她道,“你性子嬌憨,沒有壞心思,若秦家伯父伯母真是開明講理的人,就一定會喜歡你的。不過,說起來溫家的府邸畢竟高,隻怕秦家伯父伯母也在心裏打鼓,怕你這個媳婦不好說話呢!不過既然溫閣老和溫夫人都相中了,就說明秦家二老的確應該好說話,秦家沒有女兒,焉知秦伯父秦伯母心裏不遺憾?你把你在溫夫人跟前的嬌憨柔順擺出來,會的就是會,不會就老老實實地學,私下裏偶爾撒撒嬌,親伯父和秦伯母想必也會覺得親昵,這樣,他們既把你當媳婦看,又把你當女兒看,想不疼你都難!”

溫逸蘭聽著,連連點頭:“嗯,元歌你說得對!雖然說很多人都喜歡兒子,可是我娘當初就說,有個我兩個哥哥後,倒是更想有個女兒,所以即使當時有大夫說我娘胎位不正,可能會有危險,我娘還是執意要把我生下來。而且,我娘和爺爺疼我一點也不比哥哥們少!”

“就是這樣的道理啊!”裴元歌笑道,“等你們婚後,秦翰林要公幹,家裏就隻有秦家二老和你,你多和他們說笑說笑,周到伺候。隻要用心,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的!”

“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多了!”溫逸蘭舒了口氣,忽然抱住裴元歌,撒嬌道,“元歌,你真好!”

“真不得了,聽溫姐姐你這麽撒嬌,我一個女孩家都受不了,更別提秦家二老了!”裴元歌笑著道,“得了得了,你就算不灌迷魂湯,你也是我溫姐姐,就別浪費在我身上了,還是省著點這撒嬌的本事,等著用在溫姐夫和秦家二老身上吧!我猜他們一定喜歡得很!”

說著,早就起身跳了出來,防備著溫逸蘭惱羞成怒,又開戰場。

“好啊,你個壞丫頭,我感激你,喜歡你呢!你倒是又打趣我,瞧我怎麽治你?”溫逸蘭果然連又紅得跟花瓣似的,跺著腳,指著裴元歌道,“這會兒這樣說好,等將來你也找了夫婿時,看我饒不饒你?這會兒就知道打趣我,將來你有了夫婿,我倒是要瞧瞧,你還怎麽假裝正經!你給我站住!”

屋內頓時又是一陣歡笑,躲鬧的聲音。

在外麵守著的紫苑楚葵很少聽到裴元歌這般歡笑玩鬧,溫逸蘭的丫鬟也知道自家主子最近有些鬱鬱,如今兩人撞到一起,倒是比平日裏都開心了好些。聽著屋內打鬧求饒的歡聲笑語,兩邊丫鬟彼此相對而笑。

七月初三,是壽昌伯府世子傅君盛和公主宇綰煙的婚期,雖然壽昌伯府最近聲名狼藉,但畢竟是尚公主,又是太後賜婚,因此婚禮依然十分盛大。壽昌伯居然好意思給裴諸城來了喜帖,結果裴諸城連看都沒看就撕個粉碎。

雖然沒去,裴元歌還是偶爾聽到有人說,綰煙公主聲勢浩大地嫁入壽昌伯府,並沒有擺出低姿態,將公主架子擺了個十足,一切依照禮儀行事,壽昌伯夫婦反而要向她行禮,隻鬱悶得壽昌伯夫人的臉從頭到尾都拉得跟驢臉似的。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婚後第三天,尚在新婚的傅君盛就向皇上請折,要求被派到邊疆磨練。

此舉大出眾人意料,連壽昌伯夫婦都沒想到,眾人百般勸解,無奈素來軟弱的傅君盛這次意誌極為堅定,無論如何都咬定了不鬆口。倒是綰煙公主勸服了華妃和皇上,將傅君盛派到了南方秦陽關,原本委派的是偏將之職,但傅君盛聲稱自己從未到過邊疆,諸事不曉,堅持要從士兵做起,最後也隻能由得他。

拿到旨意後,傅君盛一刻也沒有停留,當天便動身離京,隻帶著隨身的侍從奔赴邊疆。

這個消息對裴元歌來說隻是意外,並沒有激起什麽波瀾。

倒是裴諸城聽說,讚了聲:“有誌氣!”隨即又歎息,也把這件事丟到了一邊。

七月七日,乞巧節。

在大夏王朝,乞巧節又叫乞願節,男兒乞勇,女兒乞巧,是個十分盛大的節日。因為裴諸城還在“養病”,因為裴元歌和裴元舞都未入宮,但太後依然給裴府了不菲的賞賜,而裴元歌的東西無疑比裴元舞又厚重了一倍,看在裴元舞眼裏,又是一陣刺眼,隻是卻沒有表露出來。

裴元容倒是眼紅,故作不屑地道:“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午時,按照乞願節的習俗,靜姝齋的院子裏擺了個大瓷碗,盛著滿滿的清水,從裴元歌到小丫鬟們分別用五彩絲線穿過九孔針,依次投入水中,但凡針線浮起,即為乞到了“巧”,針線沉入水中,便是“拙”。結果投來投去,整個靜姝齋竟隻有裴元歌一人的針線浮起,其餘人都沉入水中。

紫苑木樨楚葵青黛笑著道:“果然靜姝齋裏隻有小姐是巧的,奴婢們都是拙的!”

裴元歌覺得蹊蹺,仔細查看了下,頓時發現了端倪。

原來紫苑楚葵等人為了逗她開心,從她手中取過穿好絲線的九孔針後,順手抹了層油在上麵,有油層的托扶,針線很容易就浮在水麵上。而等裴元歌投過後,便有人做手腳,在瓷碗底下放了塊磁石,鐵針被磁石吸引,自然而然地沉入水中,因此整個院子隻有裴元歌乞到了“巧”!

拆穿了婢女們的小把戲,裴元歌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嗔視她們一眼,命人重新換過瓷碗針線,再次投巧。

這次沒人做手腳,裴元歌和紫苑楚葵木樨都投到了“巧”,隻有青黛的九孔針晃晃悠悠地沉了下去,急得青黛直跺腳,抱怨道:“小姐你真是的,方才有紫苑木樨和楚葵跟奴婢做伴,大家一起丟人也沒什麽。現如今倒好,你們都是巧,就奴婢一人是拙,這下丟人丟大發了!”

見她撒嬌,裴元歌忙上前撫慰,除了節日的慣例外,又另外把手上的玻璃種翡翠鐲子給了青黛,以作撫慰。

結果這下紫苑木樨和楚葵又不依了,個個都重新拿起針線,非要往“拙”裏投,然後伸手想裴元歌要鐲子,口口聲聲說是“撫慰她們受傷的心靈”。

裴元歌知道,這玻璃種的鐲子雖然也算貴重,但資源木樨和楚葵倒並沒有那麽看重,隻是故意大發嬌嗔,彼此打趣著玩樂,也隨著她們,故作心痛狀,歎息著又拿出三個玻璃種翡翠鐲子,摩挲著,一副小氣不舍得給的模樣,結果紫苑楚葵木樨三人彼此遞了個眼神,一起衝上來把鐲子搶走,裴元歌忙上前追討,眾人嘻嘻哈哈地鬧著,笑成了一團。

給了這四個貼身丫鬟賞賜,裴元歌也沒有薄了其他人,三環丫鬟每人一支鎏金釵,其餘丫鬟每人一支鎏銀釵。額外得到賞賜的眾人都欣喜不已,隻有司音自覺也是二等丫鬟,卻隻得了鎏金釵,有些悶悶不樂。

隨即大家收拾著,準備著黃昏時分的出遊。

大夏王朝對女子的要求還是比較嚴格,輕易不能出門,隻有上元節,乞巧節等寥寥幾個節日能夠光明正大的出門上街,遊玩賞燈,因此大家都不願意錯過這個機會,裴府四個女兒都準備出府,在街上遊玩,等到晚間放河燈。裴元歌這幾日興致極好,不想被裴元容和裴元舞壞了心情,因此借口和溫逸蘭有約,早早地就出了門。

溫逸蘭把相會的地點定在了外城的雲茗軒的四樓。

裴元歌到時,溫逸蘭已經候在那裏,正透過西麵的窗戶向外看著什麽,聽到裴元歌的腳步聲,回過頭來向她招手。裴元歌走過去坐下,順著她方才的目光向外望去,隻見西麵有座新搭起來的高架台,正西麵是座高大的白色竹壁,離竹壁約莫有兩支箭距離的位置則豎著一個木架,上麵掛著大小高低不一的花球,隨風搖擺著,越往上麵的花球越小,卻也越精致,最頂端是朵五彩綢緞紮成的牡丹花,栩栩如生。

高架台下擁簇著許多年輕男子,架台邊則擺放著十隻硬弓,箭矢無數。

裴元歌知道這是京城的風俗,乞願節,女子乞巧投針,男子乞勇射箭,以箭術來分高下,因此每到乞願節,大街小巷就設下許多這種乞勇台。隻不過這處乞勇台比試箭術用的是花球而非箭靶,架台也裝飾得異常豪奢,旁邊還擺放著許多事物,似乎是中箭的獎勵,因此引來了許多人圍觀。

裴元歌看著下麵簇動的人潮,笑眯眯地道:“說吧,為什麽約在雲茗軒?”

“什麽為什麽?”溫逸蘭結結巴巴地道,臉上的紅暈早出賣了她,恨恨地瞪了裴元歌一眼,道,“你個鬼精靈的丫頭,什麽都瞞不過你!”說著,指著邊角處道,“諾,就是那個穿著寶石藍衣裳,頭戴紫金冠的就是……秦翰林了!先說好,我當你是姐妹才告訴你的,讓你來看的,你不許笑我!你要敢笑我,我就不理你了!”

因為那人處在人潮外圍,離雲茗軒頗近,裴元歌凝神望去,隻見那人儀表堂堂,身姿挺拔,在洶湧的人潮中依然顯得大方得體,隱約能看到麵上帶笑,神情十分敦厚,卻不顯木訥,看起來正如溫逸蘭所說,是個實誠的好人。如果人如其表的話,這樣的人絕不會欺負溫姐姐,而且應該也會喜歡她的嬌憨直爽。

裴元歌放下心事,笑道:“看來我這溫姐夫是文武雙全呢!”

“才不是呢,他就是個書呆子,是陪朋友來的!”溫逸蘭立刻接口道,隨即察覺到不對,在裴元歌笑眯眯的目光下,忍不住又忸怩起來,“壞丫頭,就知道笑我!”

裴元歌忍著笑道:“我隻是覺得奇怪,溫姐姐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我娘告訴我的,是秦府那邊傳來的消息。算啦,都實話告訴你好啦,是我娘說的,說我已經瞧過了秦公子,可秦公子還沒見過我,也不知道我的個性,說不定他不喜歡我這樣的人呢,那婚後豈不是一對怨偶?所以趁著今天乞願節,女兒家能光明正大地上街,也趁著名分還沒定下,所以讓我過來,給秦公子相看相看。”溫逸蘭皺皺鼻子道,“這事兒是我娘提出來的,爺爺考慮了下也同意,就我爹最執拗,說什麽這樣低了溫府的身份,讓人瞧輕了。我娘跟我說不用理我爹,真要定親,總是我跟秦公子的事情,不用理別人。”

按照大夏王朝的規矩,也有的府邸會有婚前相看一說,但一般都是女方相看男方,或者高門第相看低門第。

但溫府這樣反其道而行,一來是向秦府表明誠意,讓他們不用擔心溫府會仗勢欺人;二來也是溫夫人的私心,總覺得那樣遠遠看著不放心,想讓兩位年輕人有個接觸,也好彼此心裏有個底。

為了溫姐姐,嫻姨還真是煞費苦心!裴元歌感歎。

就這這是,乞勇台那邊已經有了動靜,先是一名青衣年輕人上前,彎起弓箭朝著最高的花球射去,結果連花球的邊都沒有擦到,落在了後麵的竹壁上,眾人噓聲中,那人隻能慚然下台。緊接著幾人都沒射中,而接下來的人也開始謹慎起來,不敢再選太高的花球,但即便是最低的花球,隻憑著一條絲緞係在高架上,隨著風搖搖擺擺,也很難射中。

又連著換了幾人,終於有人射中了最底層的紅色花球,隻聽“咻”的一聲響,花球從中爆裂,一道煙花直衝上天,絢麗綻放後慢慢消散,十分好看。

架台邊有人上前低聲說了些什麽,然後那人又射了一箭,這次卻沒射中。

先前說話的人依然向他拱手祝賀,又從架台邊取過一錠銀子送給他。那人轉身下台,緊接著又有人上台。

周圍眾人這才明白規則,原來這高架台處,每人隻能射一箭,若不中則罷,如果中了,就能繼續射箭,直到落空為止。而並非先前他們以為的,隻有一箭,射中射不中都是那樣。

接下來又有幾人射中,引發煙花設置,在夜色漸重的夜空中粲然生輝,十分的惹人注意。

很顯然,隨著花球的高度上升,裏麵藏的煙花也更精致。到現在為止最好的成績是射中了第三層的煙花,卻也已經十分壯麗璀璨,而高架台最高處的牡丹花球卻是獨自在第七層。且不說那些昂貴的獎品,單隻想想那頂端的煙花會是何等的絢麗美好,就已經很引人遐想了。何況又是乞願節這樣的時候,街上諸多女子出遊,更是大出風頭的機會。

這時候,又有人射中了第四層的煙花,綻放出漫天星輝,銀色的光芒如流星般颯遝劃過,飄渺美麗。

“好美啊!”裴元歌不禁讚歎,“這才是第四層的煙花就這樣漂亮了,真不知道最頂端的煙花會是什麽模樣!這些煙花製作不易,也不知道是誰這樣大手筆,能弄出這麽一座煙花台,更不知道今晚有沒有人能射到最頂端的牡丹花球,能不能看到那最好看的煙花呢!”

星輝般的眼眸凝視著那座高架台,充滿期盼,連帶著聲音也跟著飄渺起來,如煙如幻。

“是啊,希望能看到!”溫逸蘭也期待地道,忽然推了推元歌,神情有些激動地道,“好了,輪到他上場了!”隨即又察覺到不對,改口道,“輪到他的朋友上場了!”

裴元歌悠悠笑道:“他是誰?誰是他?”

溫逸蘭跺腳:“你沒完沒了是不是?不理你了!”轉頭去看高架台那邊。

紫衣男子站在弓台前,秦公子在旁邊為朋友助陣。隻見紫衣男子瞄準高架台第四層的花球,手一鬆,長箭如同流星一般朝著花球射去,眼看就要射中花球,忽然一支白羽箭從後方疾射而出,後發而先至,“砰”的一聲射中花球,煙花隨之璀璨騰空,餘輝嫋嫋。

“這誰啊?這麽討厭!”溫逸蘭跺腳,“明明秦公子的朋友已經要射中了,他卻從中作梗!”

不止溫逸蘭,在場眾人對這種破壞規矩的事情都很不滿,紛紛抗議喧囂著,朝著箭矢來處望去,因為距離隔得遠,遙遙地看不真切,隻知道箭矢是從左邊的高樓中射出的。忽然間三樓一人高聲大笑,朗聲道:“我還以為京城人傑地靈,必定群英薈萃,沒想到看了半天,不過是一群狗熊!不好意思,今天這座煙花台,本公子包下了,剩下的二十七朵花球,都是我的!先從最底層開始吧!”

說著,又是一箭射出,精準地命中了最底層的花球,又是一道煙花騰空。

這人突然發箭,強奪他人的花球,當然引起在場眾人的不滿,這時候又聽他說話這般囂張,心頭更是憤憤不平,有些性子暴躁的已經喝罵起來。

那人放聲大笑:“若是不服氣的,都是男子漢,就箭術上見真章,口舌之利算什麽本事?”

說著,又是一支白羽箭射出。

這人如此張狂,顯然引起眾人的不滿,當即就有人取過弓箭,想要搶在那人之前射中花球,眾箭齊發之下,竟然都無命中。有人暗自算了算那棟樓離高台的距離,在看這人接連射中兩箭,顯然不是蒙的,的確是箭術超群,心中暗暗吃驚,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會場之中,幾乎在片刻間就寂靜了下來。

眼看著那支白羽箭即將射中花球,忽然猛地一聲呼嘯,東邊方向也有一隻箭矢,急如奔雷,“啪”的一箭射在那支白羽箭上,兩隻箭同時勢盡,跌落在地。緊接著又是一箭射來,也是準確無比地射中了白羽箭先前要射的花球,“砰”的一聲煙花綻放,箭矢深深地射入竹壁之中,赤紅色的箭羽猶自微微顫動。

能夠射中飛馳的箭矢,這份本事顯然比先前白羽箭的主人更高!

一時間眾人歡呼喝彩聲如雷,竟然連煙花的綻放聲都壓了下去。

白羽箭的主人見吃了虧,不肯罷休,又是一箭射來,直朝著花球激射而去。而幾乎與他同時,赤羽箭也隨之激射,每次都是兩支,一支將白羽箭擊落,另一隻則命中花球,煙花綻放之聲不絕於耳。有識貨的人早就大聲疾呼道:“是二連矢,好箭術!這才是我們京城男兒的本事!”

“區區二連矢而已,不足為奇!”接連幾次被擊落,白羽箭的主人聲音依然清亮,“來試試我這十五連珠箭!”說著,隻見白羽箭一支又一支地從高樓中疾射而出,分取不同的花球,同時命中十五個目標,竟然有十四發都是精準的,“我倒要看看,你的二連矢如何破我的十五連珠!”

聽到“十五連珠”的名字,識貨的人不禁發出一聲驚呼,知道這是箭術中最超絕的箭術。

那白羽箭的主人聽聲音十分清亮,應該年紀不大,小小年紀就能練成這般絕藝,實在是令人驚歎!隻是,正如那白羽箭的主人所說,他同時發了十五箭,二連矢卻最多隻能擊落兩箭,剩下的十三箭仍然能夠擊中花球,不禁心底暗暗為赤羽箭的主人著急,希望他能夠再次教訓那個狂妄的白羽箭主人。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白羽箭的十五連珠射出之時,赤羽箭那邊也是接連不斷地射出箭矢,第一箭擊落第一支白羽箭,第二箭擊落第二隻白羽箭……。箭矢飛速如流星,卻是一支一支清清楚楚,如同戲劇名家一般,說唱再快,每個字都是清楚的,就這樣一箭擊落一箭,將白羽箭的十四支箭全部擊落。

至於剩下的那支,沒有命中目標,赤羽箭也就不予理會。

然而,赤羽箭勢猶未歇,十四支箭矢過後依然不絕,這次卻是朝著花球的方向射去,隻聽“砰砰砰砰”四聲巨響,四朵煙花接連升空,絢麗無匹。前後算算,赤羽箭一共射出十八箭,竟是比白羽箭還多三箭,原本心揪得緊緊的眾人猛然歡呼起來,歡聲震天。

這次,赤羽箭沒有在等著白羽箭射出,先發製人,朝著花球的地方射去。

白羽箭不甘落後,想要攔阻,卻每次都比赤羽箭晚了瞬間到達,隻能射中彩屑紛飛的虛空,然後射中竹壁。

赤羽箭連珠不絕,不斷地朝著高架台的花球射去,箭無虛發,隻聽得煙花綻放之聲不絕於耳,一朵比一朵更加精致,形狀也更加複雜,從簡單的圓形,方形,元寶形到各色滿天星,然後是各種不同的花朵形狀,華美絢麗。最後,當赤羽箭射中最頂端的牡丹花球時,卻是接連四聲巨響,四朵煙花接連升空,依次在空中形成“京城男兒”四個大字,如果畫在夜空之中一般,久久不散。

從頭到尾,赤羽箭的主人一言未發,卻將白羽箭的威風狠狠地殺了下去。

尤其是最後煙花綻放後的“京城男兒”四個字,在空中停留了約半刻鍾,像是在嘲弄白羽箭主人先前所放的狂言,狠狠地回擊了他一耳光。

這番響動,不知吸引了高架台周圍的人,煙花的綻放也引來了其他各處的圍觀,一時間歡聲如雷,從高架台周圍層層擴散,如同浪潮一般慢慢席卷京城,到最後,幾乎整個京城都在呼喊著那滯空的煙花所描繪出的四個字。

京城男兒!

眼見箭術完敗,白羽箭的主人朝著赤羽箭射來之處望去,因為隔得太遠,根本看不清楚模樣,隻能隱約看到拂動的紅衣,如果一道熱烈而鮮豔的火焰,醒目而刺眼。白羽箭的主人淡淡一笑,轉身下樓。

而與此同時,雲茗軒中的裴元歌接到了一張錯金箋。

金絲縱橫的信箋上濃墨淋漓,龍飛鳳舞中透漏著些許溫柔,寫著五個字:“煙花好看嗎?”

------題外話------

墨墨(眼紅的):蝴蝶蝴蝶,嚴重抗議,身為男主的我還沒能推到元歌,憑什麽溫逸蘭先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