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章 姨娘夫人初交鋒

沒有人知道,舒雪玉跟裴諸城談過什麽,隻不過,從蒹葭院出來後,裴諸城便下令解封蒹葭院。

蒹葭院被封十年,雖然明麵說是舒雪玉誠心禮佛,但私底下,裴府下人都知道,夫人是因為害死了明錦夫人而被老爺軟禁的。十年來,章芸掌權,在裴府一手遮天,眾人幾乎都忘了還有這位元配夫人。現在她居然被放了出來,難道說這裴府又要變天了嗎?一時間議論紛紛,幾乎所有人都在關注著裴府的風向變化。

消息傳到四德院,王嬤嬤驚詫不已:“這舒雪玉居然還能被放出來?”

“我們都錯了!”章芸剛開始也被這個消息驚呆了,但她畢竟伺候裴諸城十餘年,很快便恍然,“原來,在老爺心中,最重要的還是裴元歌這小賤人!我先前幾次被她算計,讓老爺覺得我對她不夠用心。而她還年幼,將來需要女性長輩打點的地方多得是。虧舒雪玉能夠抓住這個機會。”而現在,她也終於想起來,那天的溫夫人,她曾在十年前見過,似乎是舒雪玉的朋友,難怪那天會突然出現在裴府,又處處針對她,想必就是為了舒雪玉出院而來的吧?

“舒雪玉害死了明錦,老爺怎麽敢把裴元歌交給她?”王嬤嬤疑惑。

“舒雪玉失寵,是因為害死了明錦,想要解開這個死結,關鍵就在裴元歌身上。再說,裴元歌無母,舒雪玉沒有孩子,照料好了裴元歌,不但後半輩子有了依靠,也能夠討好老爺。隻要把這些分析清楚,再哭訴兩句,老爺一來顧念裴元歌,二來顧念舊情,豈有不允之禮?”章芸神色冷凝,“你別忘了,老爺和舒雪玉少年夫妻,當初是何等的恩愛情濃?我百般手段用盡,老爺依然對那賤人寵信有加,若非半途殺出個明錦,想要他們夫妻反目,恐怕也沒那麽容易!”

聽她提起舊事,王嬤嬤忙安慰道:“姨娘別擔心,老爺對舒雪玉情意早斷,就算放她出來,也越不過姨娘去!”

“她現在能出來已經是萬幸,又有什麽資格跟我抗衡?”聞言,章芸忽然心中一動,頓時浮現出笑意來。

出來了也好。

想當初,舒雪玉是正室,又得寵,老爺對她幾乎言聽計從,那時候的舒雪玉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自己多看老爺一眼,都會招來斥責嘲諷,甚至責罰。兩人直如雲泥之別。而現在,兩人依然是雲泥,可惜,卻是舒雪玉變成汙泥。這種變化實在很有意思,卻看看舒雪玉此時的嘴臉,也很有趣吧?

“王嬤嬤,替我更衣,我要去拜見夫人!”

來到蒹葭院時,裏麵正熱鬧,裴府三位小姐,以及三位姨娘都在,舒雪玉坐在上座,攬著身旁的裴元歌麵露微笑,看似和樂融融。章芸冷笑,如果是真的裴元歌,怎麽可能跟殺母仇人舒雪玉這樣親近?絕對是舒雪玉安排的人無疑。想著,卻是嫵媚一笑,上前福身:“芸兒拜見夫人!”

按規矩,她應該自稱婢妾,但此時她是故意挑釁,就是要舒雪玉好看。

她這一來,整個房間都寂靜了一瞬間,三位姨娘都知道,當初舒雪玉和章芸鬥得天翻地覆,如今這對宿敵隔了十年再見,不知道又會翻出什麽風浪,她們還是明哲保身為好。

聽到久違的聲音,舒雪玉身體一震,裴元歌敏銳地察覺到了,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鎮靜。

舒雪玉深吸口氣,抬眼向章芸望去。十年未見,當初那個怯弱嬌柔如小白花般,總是委屈啼哭的章芸已經不複存在。現在的章芸梳著牡丹髻,戴著赤金嵌八寶的垂珠鳳簪,身著鬆香色撒花緞的對襟長襖,下麵是藍色羅裙,裙裾繡著精致的花卉紋樣,保養得宜的臉白皙富貴,微微上挑的眼線中帶著十足的挑釁和敵意,氣派十足。若非知道她身份的人,誰不以為這是哪家的夫人正室?

“章姨娘,好久不見!”舒雪玉烏黑的眸子凝視著章芸,貌似沉靜,卻隱藏著深深的恨意。

章芸抬頭望去,舒雪玉身著月白底繡淺白色連理枝紋樣的對襟褙子,微露出裏麵淺黃色紗緞中衣,下著淺藍色羅裙,戴著一整套的白玉頭麵,細細的眉眼垂斂著,好一會兒才慢慢抬起,黑色的瞳眸幽幽,深邃晦暗。

“十年沒見,夫人清減了許多,脾氣也收斂了許多,倒比以前可親多了!”章芸含笑道,要是當初,這一個稱呼,就足夠惹得舒雪玉激怒,甩臉子冷語嘲諷,而現在……。看起來,十年的幽禁終於磨掉了舒雪玉的銳氣,也是,現在的她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又有什麽資格在她麵前撒潑發狠?

舒雪玉眉眼微揚,語氣中帶了一絲冷嘲:“我倒是覺得,章姨娘比從前銳氣了許多呢!”

“夫人您就別笑話芸兒了!”章芸婉轉一笑,故作羞怯,難為情地以手握臉,嬌滴滴地道,“都是老爺慣的,到讓芸兒現在越發沒規矩了!不過,芸兒想夫人一定能夠了解的,畢竟當年,老爺寵夫人的時候也是人人稱羨呢!夫人如今出來,往後要多包涵我才是。”她一向很懂得怎樣炫耀能夠刺痛人心,尤其在針對舒雪玉的時候。

舒雪玉握拳,又鬆開,勉強笑道:“是嗎?”

“可不?老爺之前才派人說,今晚要宿在四德院!照我說,夫人剛出來,老爺應該跟夫人多多親近才是,哪能淨由著我呢?可老爺說,他這些年來在四德院呆的慣了,一時間還不習慣來蒹葭院。”章芸笑吟吟地道,“老爺這也忒沒規矩了,照我說,夫人,您可不能縱著他,得說說他才是!”

被放出來又如何?夫人又如何?現在執掌裴府,老爺心尖上的人,是她章芸!

“是嗎?”舒雪玉淡淡一笑,“這倒真是巧了,諸城臨離開之前剛說過,他今晚要歇在蒹葭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