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絕路

殷海城到達這裏還沒等說上一句話,就看到了極為混亂的場麵。澤王也是帶著人馬來的,不過僅是幾千人馬的精兵,按理說不該這麽早就出戰的。

殷海城還沒看清形勢就被急匆匆而來的容十拉走,拉著他一起壓製已經癲狂的殷若飛。

殷海城從小習武,又是征戰沙場多年,一身功夫極為紮實,可是現在,他和容十兩人,竟然險些壓製不住對方。

到了此時殷海城才明白自己那個老友禁衛軍總領說起這位殿下武功好,究竟是好到了什麽程度了,竟然到了兩人聯手才把對方打昏的地步,這還是因為對方神智有些癲狂。而旁邊的人根本插不上手,周圍的反王人馬早就被容靖澤屠殺殆盡。

此時此刻,殷海城腦子裏麵不是此時情況多危機,或者容靖澤到底為何發狂,而是琢磨著,這容靖澤武功這麽好,要是殷若飛兩人夫夫打架,自己兒子豈不是擎等著挨打?

帶著被敲昏的容靖澤,容十朝著殷海城一抱拳,“這裏就交給殷元帥了。至於小侯爺……元帥請全力圍剿,小侯爺已經不在他們手中了。”

“好。”聽到這個消息,殷海城臉上露出一抹喜色,顧不得別的,率先上前在反軍中殺開一條豁口,率領大軍殺戮而去。

容十帶著殷海城回到了駐地,將人安頓好,又招來軍醫醫治。高瑾雖然聽說殷若飛出現了,但是後麵的事並不太清楚,等容十開口說完,高瑾臉上頓時露出了驚疑的神色。

“難道……”

“高大人可是知道什麽?”

“反王這人,表麵威武大氣,實則是詭詐攻心之人。而且他十分喜歡用毒藥控製別人,我聽一個夥伴說,反王手中又不少的毒藥。”高瑾猜測著道,“當年澤王身上的毒,不也是反王下的麽。他能有寒毒,就能有別的毒,這件事透著蹊蹺,小飛又怎麽會舍棄澤王殿下,另尋他人呢。”

“高大人,你是說?”

“我是說,小飛很可能,是被反王下了毒,控製住了,不想連累了澤王殿下,才有此舉動。”

容十臉上帶著驚喜。他剛剛被兩人這事鬧得驚住了。澤王是他的主子,也是兄弟一般的存在,而殷若飛更是他從小看大,情誼深厚非比一般。

這兩人鬧成這樣,他心裏的滋味也不好受,他甚至覺得小飛為何會如此的絕情,竟然要離澤王,離他們而去。

而此時聽到高瑾一般分析,容十一拳砸到手掌中,“我就說,小飛怎麽可能是這種絕情薄義的人!”

“現在小飛去了哪裏了?”

“這……”容十臉上露出尷尬,剛剛澤王幾近癲狂,他哪裏還顧得上小飛。此時想想,小飛身重劇毒,卻還要運功逃走,情況恐怕比澤王還危險。

“這樣,我對後山路熟,從後麵潛入反王駐地偷解藥,容統領你派人去尋找一下小飛。”高瑾雖然是文官,但是行事十分果斷。

“高大人你不會武功,還是我去偷解藥,您在這裏幫忙照顧下王爺吧。”

容十可不敢讓高瑾去冒險,這要是出了事,他可吃罪不起。

“好。那就隻能辛苦容統領一個人了。”高瑾眼神閃動,卻是點頭答應。

容十鬆了一口氣,細細聽高瑾說了一邊後山的地形和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就出去安排人手了。

高瑾看著人都出去,提筆快速寫下一封信,簡單交代了一下事情,將信塞到了容靖澤被子裏。轉身出門,吩咐門口的守衛不要驚擾了王爺。

山坡上一行人已經尋來,容長郡看到是反王的人,連忙迎了上去。這些都是反王的親信,是出來尋找少主的,是以看到容長郡才放了心。

“少主,那殷若飛……”

“唉,他不肯投降,已經跑了,我們回去吧。”容長郡臉上全是怒火,眾人不敢多說,隻好跟著他一起回了駐地。

“你回來了?”反王雖然是個奸王,但是虎毒不食子,對於自己這唯一的骨血還是十分關愛的。當年篡位失敗,他的幾個兒女也是盡數喪命,這點流落在外的骨血,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我沒事。爹……”容長郡躊躇著,不知道如何開口。“爹外麵戰事如何?”

“唉。”反王歎息一聲,他之前被容靖澤拔除的眼線太多,毀掉的基業也太多,一時半會哪裏恢複的過來。何況他手中並無大將,本想收買殷海城,誰知道殷家的嫡子卻嫁給了容靖澤。這如何還能成功。

再反觀他的手下,盡是那隻有口卻無能之輩,前一陣子倒是從邊疆來投靠了一位將軍。這位將軍自言在邊疆也算是聲名赫赫,更是有不少實戰經驗,隻因看不慣殷海城等人而結下了大仇。反王的人打聽到的消息,也確實如此,這位將軍雖然不算是百戰百勝,卻也是沙場常勝了。

可是今天上了戰場一看,實在是差了太多了,難怪這麽多年還隻是個將軍,這讓他頓時有種功虧一簣的感覺。

“爹,咱們雖然計劃的早,可是身在暗處,拉攏不來什麽大將,您看看來投靠的那些人……”容長郡看看自己爹的臉色,識趣的止住了話題。“現在殷若飛寧死也不肯投降,咱們的計劃也落了空,不如……”

“說到這個,你怎麽會讓他跑了的!”反王氣得直哼哼。

“他的功夫了得,我哪裏製得住。”容長郡被反王找到的時候,已經十五六了,練武肯定是來不及了。幸好他人十分聰明,讀書也不錯,反王心裏才舒服點。

“是爹對不起你啊。”反王雖然也不過四旬的年紀,人卻已經猶如五十一般,已見老態。

“爹。”容長郡臉露悲戚之色,雙膝跪地扶著自己爹爹的膝蓋。“爹。我娘早就沒了,我就您這一個親人,您也就我這一個兒子,我不想看到您這把年紀,還要為兒孫拚命。”

“兒在,難道,你不想做皇帝麽?”反王從沒問過兒子是否願意,在他看來,做皇帝,難道還有人不願意?

“做皇帝有什麽好。”容長郡苦笑,“雖然是第一人,可是過的真的就快樂麽?天不亮就要上朝,下了朝還要批閱奏折,天下這麽大,今天這裏天災,明天那裏人禍,每天做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朝堂上文官武將吵成一團,後宮裏,娘娘妃子各施手段,恐怕連個真心的人都沒有。不單這樣,外要抵禦他國來犯,內要提防權臣篡位。這天下,就沒有比皇上更苦更累更費力不討好的了。就算兢兢業業一輩子,隻要犯了錯,史書上記上一筆,依然是昏君二字,這種生活不是兒子想要的。”

“你……”反王被自己兒子的言論驚呆了,他從來沒想過這些。他隻要權勢滔天,萬人之上,卻從沒去琢磨,這皇上需要做的事有多少。他苦苦追求了大半輩子的,難道就是這樣一個聽起來了無生趣的東西麽?

“爹,求求您了,咱們不要去打這個江山了。咱們手下這麽多人也都是人生父母養的,這兵力懸殊的?...

戰爭,他們都是在白白送命啊。”

“我如何不知道這點,若不是那容靖澤逼我太緊,我何必算計著抓了殷若飛,好逼他就範。隻可惜,功虧一簣。”反王也是歎息連連,若是之前沒有被容靖澤連續打擊他的產業和布局,他現在或許有一搏之力。可是他元氣大傷之際,哪裏能顧得過來,他這也是被逼無奈,兵行險招了。

“爹,這都是命,如今我們不如……降了吧。”

“你說什麽!”反王猛然起身,將扶著他膝蓋的容長郡翻了一個跟頭。反王渾身戰抖地看著自己兒子,“降,降……我一輩子的心血……”

“爹,我們沒有退路了,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都死了啊。”

反王聽著外麵越來越清晰的殺伐嘶喊聲,也知道自己的人節節敗退,恐怕是離這裏越來越近了,不由得也露出了悲戚之色。“殷若飛出了事,那殷海城還有容靖澤肯定是恨死了我們,必要殺之而後快,投降不投降,又有什麽區別啊。”

“不會的爹,我們拿出解藥,隻要小飛沒事,他肯定會為我們求情的。”容長郡苦苦哀求,“小飛的毒已經發作,我們現在雖然時間不多,但是還來得及。”

“沒有希望了,全沒有希望了。”反王喃喃自語,聽到求情,忽然眼前一亮。“郡兒,他們不知道你是我兒子,你還能逃出去。”反王抓著書房的一個獅子輕輕擰動,從裏麵拿出個小匣子。

“爹?”

“這是我準備的一些銀票和房契、地契,你拿著,快點逃。”反王將小匣子塞入了容長郡懷裏。

“爹,您要讓兒子自己苟且偷生麽?我們隻要給小飛解了毒,再投降,此生歸隱山林決不再謀反,他們會放咱們一條生路的。”容長郡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爹,小飛不是那種人,他一定會求下情來的。”

“快走!”反王怒吼一聲,看著兒子不敢置信的表情,終於忍不住,“你知道什麽,若是有解藥,我怎麽會放棄享受天倫之樂,在這裏等死。”

“爹……”

“解藥,根本就沒有。這寒毒和火毒原本就是我偶然得到的秘藥,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謂的解藥。”反王長長出了一口氣,“我原本,就沒打算給自己留兩個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