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韓丹青仰頭一笑,他抬起頭來笑看著司馬翹楚淡然道:“看來你不會殺我了。”

“恩?”司馬翹楚一挑眉,略帶戲謔的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會殺你,她求我不殺我更要殺。”

“若真是如此,我早就死了,你不是一個會猶豫的人,我現在還能跟你講話就說明你已經絕對不殺我了。”韓丹青不以為意的回答道。

“果然是聰明人。”司馬翹楚稱讚道,韓丹青的表情更加悲傷起來,司馬翹楚不解的蹙眉問道:“既然你知道我不會殺你,為何卻一點都不開心?”

“畫地為牢,有什麽可開心的?倒不如死了。”韓丹青哂笑道,他看著司馬翹楚淡然道:“你隻是不殺我,又沒說過你會放了我。”

司馬翹楚頓時被說中了心事,目光一頓,微微抿了抿唇,韓丹青果然聰明,他一語中的說出了他的心思。

是啊,他答應了江皖南不殺他,就一定不會殺他,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放了他,如今看來更不能放,韓丹青太過聰明,但是更可怕的是,他似乎能猜中他的心思,他會以他慣用的方式思考,若是在戰場上,這就太可怕了。

“我是說過不殺你,但是你可以自己死。尋死對你來說並不是難事。”司馬翹楚揚眉道。

“怕是要讓你失望了。”韓丹青嗤笑一聲回答道。

“嗬?”司馬翹楚冷笑,他目光森然的望著韓丹青問道:“難不成你怕死?”

“我不怕死,生死這東西對我來說區別不大。”韓丹青搖頭道。

“那是為什麽?”司馬翹楚不解的問:“難不成你覺得你還有什麽法子能從我手上逃走?”

“從被抓到的那一刻,我就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一個讓我苟且偷生的機會,落到你的手中,我自然是不想活的,可是我不能死,至少不能自裁,若是我自刎皖南便會覺得是她害死了我,那麽這一生,她想起我來都會自責,一想到她難過痛苦的樣子,我便舍不得,若是我的痛苦能換來她的相安無事心安理得,也罷了,值了。”韓丹青的語氣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委屈和惋惜,卻滿滿的都是寵溺和驕縱。

司馬翹楚為之一振,他咬著唇,看著麵前這個瘋子一般的人,恨不得拔劍殺了他,他什麽都沒做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激怒了他,他在想什麽?是故意逼我殺了他嗎?

韓丹青回過神來,看著麵容溫怒的司馬翹楚淡然一笑:“我並不是想激怒你,從而讓你殺了我,讓皖南埋怨你。疏遠你甚至恨你。我隻是希望你知道,我對皖南的真心足以支撐我做任何事情,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會被你抓住,並不是我輸了,隻是我想皖南,我想見她,我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

“我倒是很好奇,江湖傳聞,你是一個花花公子,為什麽對江皖南如此死心塌地,甚至不惜冒死來見,我也記得江皖南曾經拒絕了皇太後的指婚,她不想嫁給你,為何你還不死心甚至是變本加厲。據我所知你跟她不過見過寥寥數麵,何以用情至深?”司馬翹楚不解的問道。

“或許我上輩子就愛上她了,或許是因為上輩子不懂爭取不斷退讓才讓我錯過她,這一生,便不能再說服自己放棄。非要飛蛾撲火傾盡所有才能安心。”韓丹青輕笑道。

這這樣的話聽起來簡直是瘋話,司馬翹楚冷哼一身轉身緩步離開。

這個人,不能殺,更不能放!

邊塞的夜晚總是讓人浮想兩篇,拓跋阿嬌端著一碗熱湯嬌笑著遞到拓跋延極手上撒嬌道:“謝謝爹,爹辛苦了,長途跋涉來幫助啊楚。這碗湯是我特意燉給你喝的,是爹爹最喜歡喝的湯那。”

“哼,吃裏扒外的丫頭騙子。”拓跋延極接過女兒手上的熱湯,雖然說是這樣說,可是他的心中還是暖洋洋的,說到底已經是年過花甲,這一生打打殺殺,最是溫暖的也就莫過於這一個女兒了。自然是疼到了骨子裏。

他一邊喝著湯,就是這個味道,常年行軍打仗,回家時能喝上一碗女兒親手燉的湯,那個味道自然是人間美味,隻是後來女兒嫁入宮中,這樣的美味倒是許久未曾嚐過,往事湧上心頭,仿佛才是一轉眼,那個在膝下吵著吃糖的小女孩如今已經亭亭玉立嫁為人妻了,但是最為不稱心如意的就是這嫁出去的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

這個小丫頭心裏滿滿當當的都是司馬翹楚那個臭小子一點都想不起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大的父親。

拓跋延極突然想到了什麽,抬頭問道:“阿嬌,司馬翹楚身邊那個最為年輕的謀士是什麽來路?我怎麽不記得那個臭小子身邊有這號人物?”

拓跋阿嬌皺了皺眉問:“最年輕的謀士?那個?哦,我知道了。”

拓跋阿嬌猛然想起了江南,疑惑的問道:“是不是那個個子不高卻十分清瘦叫江南的人?”

“好像是姓江,我聽他的口音不是南國人。”拓跋延極點了點頭,沉聲道。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跟著啊楚的。他是戰國人,應該是啊楚從戰國帶回來的。”拓跋阿嬌回憶道。

“這個人有些古怪,那個臭小子多智近妖,絕不會輕而易舉的相信別人,既然他把他帶在身邊,這個人必然有過人之處,此外,我倒是覺得司馬翹楚對他有些不同,但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奇怪。總之,這個人若不能為之所用,就要除掉才能確保萬無一失。”拓跋延極目光狠厲。

拓跋阿嬌嚇了一跳,可是仔細想起來,這個江南的身上確實有太多的疑點,謀士多得是,啊楚也不少這一個兩個,若是爹爹真的能除掉這個人,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樁心事,到是個不錯的結果。拓跋阿嬌也不做阻攔。

如今最讓她高興的便是他們明日就能啟程返回夜涼城了。戰爭就這樣猝不及防的結束了,她終於能跟啊楚回去過安穩日子了。這些天她擔心壞了,如今也算是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是容光煥發。

才一大清早,天空中又飄著雪花,大軍返回夜涼城,大軍洋洋灑灑,江皖南騎著馬不斷的向後張望,被困著繩子前進的韓丹青,她咬了咬唇,策馬揚鞭而去,冷聲道:“把他捆在糧草車上。”

“不過是個戰俘而已,還要推著他走不成?”士兵有些不情願的問道。

“讓你做你就做,哪來的這麽多廢話。”江皖南怒聲質問道。

士兵滿臉的不情願卻也無計可施的招辦,畢竟大家都知道,這個年輕的謀士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得罪不起,也有傳聞,這個男子生性*,定是跟皇上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才能得此盛寵,如今看來這個韓丹青也是人中龍鳳,說不定真是應了那個傳言,江南也是個好色之徒。

士兵把韓丹青扔到糧草車上,江皖南看著他的樣子,心中自責不已,她想救他,可是卻無能為力,她心中也明白,司馬翹楚雖然答應不殺他,可是也不可能完好無損的放了她,在江皖南的心中早就做了準備,她並沒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司馬翹楚的心中,她不過是需要時間。

需要一個萬全的辦法能毫發無損的救出韓丹青,如今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才全部吃了這些苦頭。

她放慢了速度,跟在糧草車身邊,淚光閃爍卻強忍著裝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他曾經是那麽春風十裏風流倜儻的人,他羽扇綸巾談笑風生的樣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子,可是如今卻淪為階下囚,甚至要忍受敵國士兵的羞辱,這一切都是因為她,那種深深的自責讓她心中如同刀絞一般。

她暗自發誓,一定要救出韓丹青,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一定要把他救出來,不知不覺,指甲扣進手心,卻感受不到絲毫的疼痛。

“啊楚,你在看什麽那?”拓跋阿嬌朝著司馬翹楚目光的地方追望過去,隻看見如同長龍一般的士兵長隊。

“沒什麽。”司馬翹楚回過頭來,他微蹙著眉,已經很久沒見過江皖南,如果猜得沒錯的話,這個時候她應該就在韓丹青的身邊,隻要一想到這裏,他的心中就十分別扭。

回城的時間明顯比征途要慢了些,走走停停,過了幾日才返回夜涼城,臨近年末,夜涼城中已經開始有了年味,老百姓們見到凱旋而歸的隊伍,都站在路旁迎接和呐喊。

在他們心中,擁護司馬翹楚的信念便更加的堅定。亂世之中,能得一明君便是最大的幸運。

江皖南看著韓丹青被押進皇宮,而她站在宮門之外,隻能看著他被帶走卻無計可施。

拓跋延極招呼來心腹,低聲道:“給我跟著他,查查他的底細。”

“是。”那人應了一聲匆匆退下。

“皖南姑娘,跟老夫回府吧。”荀夫子站在江皖南的身後低聲道。

“恩。”江皖南點了點頭,剛到門口,衛夫人和白竹已經等在荀府門口。

白竹剛要開口喊小姐,江皖南微微搖頭,即將喊出口的話也咽了回去,衛夫人連忙抓住白竹的手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敘舊的話我們回府裏再說,老爺,您一路辛苦了。”

“回去吧。”荀夫子點頭道。

身後尾隨的人急匆匆回去複命。一場驚心動魄的陰謀才剛剛開始,這麽悄無聲息,局中人還未察覺。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有太多陰謀不為人知,太多的結果尚未確定,夜涼城才會顯得這麽熱鬧。

養心殿中司馬翹楚批改這堆積成山的奏折,身後的心腹低聲道:“皇上,你要的府邸已經準備好了,就差一塊牌匾,需要小白準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