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回憶篇
默並沒有出聲,他隻是用那雙漆黑的眸子深深的注視著師禁。兩人對視了很久,時間一秒又一秒的流逝著。
在沒有王的命令下,包圍著師禁和塞的荊家精英們不敢輕舉妄動，他們一個個神情嚴肅，戒備不已。明明兩人之間並沒有交流，可是縈繞在兩人周身的恐怖氣息卻讓他們幾乎無法喘息。不少人的臉上都流下了冷汗，就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塞也仿佛被這種氣氛所感染，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幾分鍾的時間如同幾個世紀般漫長,就在眾人的神經緊繃到極限之際，默終於緩緩地開口了，“為什麽……？”
“從你的眼中,我讀出了不信任。”師禁曾經在腦海裏想象過他和默再會時的場景,可是不論他怎麽想，他都想不出默會用怎樣的態度來麵對他。而如今，當這個答案擺在他麵前的時候，他反而出奇的平靜。
“我需要一個答案。”默壓低了嗓音，依舊是那張不苟言笑的臉，可是從那雙漆黑的眸子中卻傳遞出危險而可怖的訊息。
“答案？”師禁伸出了手，氣流在他的指尖不斷聚集，“我不知道答案，我以為你能夠給我答案，看來，我的期待又再一次落空了。”
“銀……”默的聲線中透著幾分壓抑和隱忍，“為什麽要逃跑？”
“誰知道呢……”師禁無法說出真相，所以這一戰在所難免。
理由並不重要，他隻想知道默的選擇……或許他所追尋的答案，隻有以這種方式才能……
就在氣氛緊張得一觸即發的時候，塞下意識的避開了默的視線。糟糕！雖然塞很快就又恢複了平常的樣子，可是他知道身為格鬥者，他這點微小的變化逃不過默的眼睛……
可惡，他竟然會因為承受不了對方的精神壓迫而避開……如果被默知道是他以‘那個秘密’來威脅銀哥哥的話，不，應該說如果那個秘密被發現的話……
仿佛印證了塞的心中所想，默果然把視線移向了他，“看來我找到答案了。”
“是嗎？”師禁往旁邊挪了一步，擋住了塞的身影。
“銀哥哥……”塞有些感動，明明是他把銀哥哥逼到這種境地，但是對方卻沒有計較，反而一直在保護他……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自他被銀哥哥救出貧民窟的那天起，他就知道……隻有銀哥哥才是他的一切！
“銀……這就是你最後的答案？”默深深蹙起了眉頭，為什麽他們之間會走到這個地步？銀，你的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不。”師禁把手指對準了默心髒的部位，冰冷的嗓音如同機械一樣空洞，“如果你相信我，就讓我離開，如果你懷疑我，就在這裏殺了我。”
“銀，我以為你理解我。”默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那雙眼中隻有屬於王者的孤獨和冷酷，“我們之間無關信任，身為王，我必須逮捕你。”
“是嗎？”師禁的唇角仿佛歎息般的上揚，沒有人看到他麵具下的笑容，也沒有人知道他此刻真正的心情。意料之中的答案，他以為自己多少會有些失望和難過，可事實證明，他的心中空無一物。既不會悲傷，也不會痛苦。
空洞而又無趣，就像是……一開始的最初一樣……
“果然像是你會給出的答案，比起作為默這個單獨的個體之外，你優先選擇了身為王的職責。”師禁緩緩開口道“你是個優秀的王，可正因太過優秀才無法變強，你贏不了我。”
“對了，既然是最後了，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好了。”師禁注視著默，用冰冷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真正的名字不叫銀。”
“銀哥哥！”塞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難道銀哥哥要攤牌嗎？這……這怎麽可能？銀哥哥明明那麽喜歡默，如果讓默知道自己的身份，豈不是一輩子也得不到對方的原諒？他當初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會有恃無恐的去威脅銀哥哥。
“我的名字叫師禁。”師禁拿下了自己的麵具，看著默猛然驟縮的瞳孔，他扔下了一顆更可為沉重的炸彈，“沒錯，師舜夜是我的哥哥。”
“你……”默終於再也無法維持臉上一貫的表情，濃密到幾乎肉眼可見的氣流以驚人的速度在他的身上聚集……
身為王，他從來不知道什麽是愛，直到師禁的出現。這是第一個可以和他並肩前進，甚至可以真正理解他的人。
雖然看上去很冷酷，可是卻會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任性。有時候會很惡趣味，總是企圖從他臉上看到更多的表情。會讓他去玩偶店買棕熊，會強拉著他一起看肥皂劇。
明明是些無關緊要的無聊記憶，可是不論時間如何流逝，他都無法忘記這些記憶，就仿佛那些過往的曾經深深印刻在了他的心底深處。
溫泉度假的時候，他的心中第一次產生了不符合王的想法，他竟然希望自己和師禁都是最普通不過的人，或許他們並不強大，並不富有，可是卻能永遠持續那樣平淡又幸福的生活……
可是如今的現實卻告訴他……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到頭來，他身邊唯一不會背叛他的……唯一會給予他回應的……隻有身為王的職責……
“是你……讓我忘記了身為王的職責。”壓抑著深沉感情的聲線緩緩響起，依舊是刻板而又無趣的語調，但是卻又隱藏了某種決絕和冷酷，“也是你……讓我知道了隻有王的職責才是我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意義。”
“……”師禁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即使在其他人眼裏看來，此刻的默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可是隻有他知道……這個男人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殺死他。
真是諷刺……從見麵的第一天起，他就想要讓對方從王的宿命中解脫，可是到頭來，他給予對方的答案……卻反而把對方推入了更沉重的深淵……
最終……他們誰也沒有能拯救誰……
幾乎沒有任何宣戰的話語，視線交匯的刹那，兩人的身形同時動了！就連這種必須要分個生死的情況下，他們還有這種該死的默契，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這是一場令人終身難忘的戰鬥，至少在場的所有人都這麽認為。王者的巔峰對決，超越人類極限的能力，強得令人心顫，就好像他們和這兩人完全不在同一個世界。
這種打擊，這種不甘，他們所有人都體會到了。戰鬥的後半階段，像他們這樣的凡人根本連觀戰的資格都沒有，隻要稍有不慎，就會被卷入混亂的氣流之中，從而死無葬身之地。
於是所有人全都撤退了，在來這裏之前，他們就清空了大半的遊樂場，做完最後的疏散工作之後，即使心中再不甘心，他們也隻能退到安全的區域。
偌大的遊樂場，宛然變成了師禁和默的最終決鬥場地……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眾人的心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塞也不例外，他一直堅信銀哥哥是最強的，不，現在應該叫阿禁哥哥了，可是……對手可是那個令人討厭的默……好歹對方也是荊之王，即使阿禁哥哥能贏，恐怕也無法全身而退，萬一阿禁哥哥受了重傷……
可惡……如果能離開這裏就好了……塞握緊了拳頭，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為什麽……為什麽他會這麽弱，為什麽他不能逃脫這群荊家走狗的看守……如果他能像阿禁哥哥一樣強……如果他也能成為王……
塞緊緊的咬住了嘴唇，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流下……那雙銀色的眸中燃燒著炙熱而又瘋狂的火焰……他一定要變強……無論付出任何代價！
原本熱鬧的遊樂場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影子，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塵煙彌漫。一片廢墟之中，師禁茫然的看著自己沾滿雙手的鮮血……
發生了什麽……他……贏了嗎？為什麽……明明沒有想贏的……明明就打算死在默的手上……如果是那個男人的話……一定能在他失控前殺死他……
可是……為什麽……他還活著……？對了，默呢？默去了哪裏？師禁立刻環顧四周，下一秒……他的心髒仿佛在瞬間凍結……
血……難以想象的血染紅了默的整個身體……
“默……”艱難苦澀的聲音從口中難以置信的吐出……師禁連忙跑到了默的身邊……
‘吧唧’腳下踩碎什麽東西的粘稠異質感讓師禁下意識的低下頭，當他看清腳下爆裂的惡心物體時，他的大腦空白了一秒……
這是眼球……是誰的眼球……？他的嗎？他機械的伸出手去撫摸眼瞼……不，他的還好好的在眼睛裏……
那麽……到底是誰的？仿佛是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般，師禁的視線下意識的投向了離他隻有一步之遙的默。
緊閉的雙眼……以及……那一道觸目驚心的……如同血淚般的痕跡……
師禁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這一秒，他甚至不敢去確認對方是否還活著……明明他殺過那麽多人……隻不過是無趣的數字又增加了一個罷了……
他……什麽也感覺不到……就像以往一樣……明明應該是這樣的……師禁用手緊緊捂住了心髒，仿佛承受著什麽巨大的痛苦一般，跪坐在了地上……
為什麽……他的心會如此疼痛……他明明是感受不到的任何情緒的人……原來……這就是他一直以來希望得到的東西嗎？
‘嘀嗒’某種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手背上，先是一滴，接著兩滴三滴，直到把整個手背都打濕了……他這是在哭嗎……為什麽他會哭呢……真是太可笑了……
如果所謂的擁有感情是那麽痛苦的一件事……那麽他情願從一開始就什麽也感受不到……
“禁……”一雙鋥亮的黑色皮鞋映入了師禁的眼簾，隨之而來的是熟悉的嗓音。
“為什麽？”師禁抬起頭，臉上的表情茫然而又哀傷，“為什麽……他殺不了我？”
“……”師舜夜看著對方臉上的淚痕，第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伸出手，把師禁整個人抱緊了懷裏。他的弟弟啊……如果不離開他身邊的話，明明……就可以那樣永遠幸福的生活下去……
“因為他愛上了你。”師舜夜給出了答案。
“他……愛我？”師禁失神般的重複，他捂住心髒的手又加重了好幾分力道。
“很痛苦嗎？”師舜夜抱緊了懷裏的師禁，似乎是希望多給對方一些溫暖。
“我……不知道……”
“放心好了，他沒有死，我已經派人送他去醫院了。”
“是嗎……”師禁緊捂心髒的手指終於開始緩緩放鬆……
“回家吧。”
“家……？”
“是的，我們的家，你的旅行已經結束了……”師舜夜說完，一個手刀劈向了師禁的後頸。看著自家弟弟即使昏迷還緊皺的眉頭，他低下頭，動作溫柔的輕輕吻上了對方的眉宇。
終於……你還是又回到我的身邊了。我的弟弟啊……現在你應該明白了，除了我的身邊之外，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你的容身之處。
作者有話要說：CJ：無限跪地，又更新晚了……叔的RP啊……（你還有那種東西嗎？）
CJJ：回憶篇還剩下最後一章就結束了，正文也還沒剩下幾章，關於好人卡，大概會在4月開文嗎，望天……（泥垢！）
BY：抱到阿禁十分開心的哥哥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