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藍雁翎發飆了:“洛可,這是我家,怎麽可以隨便把密碼告訴別人?”

洛可縮著脖子,小聲說:“不是別人,那是我爸媽。上次下了大雨,我又不在家,隻好告訴他們密碼,讓他們進屋等。”

“有車,有避雨場所,為什麽一定要進屋裏?”

“因為我告訴他們那是我的家。”洛可的聲音更小了:“我不想讓他們看扁……”

藍雁翎氣得臉都青了:“莫蘭馬上改密碼,以後這個密碼隻能我和你知道,洛可要回家,要經過你同意。”

“改密碼也沒用啊。”莫蘭有愣愣地,“要不然,我們在密碼後麵再加層門,加把厲害的防盜鎖。”

“好主意。”藍雁翎讚同。

這麽狠心?洛可瞪著莫蘭:“你怎麽可以給她出這種餿主意?”

那種控訴的眼神讓莫蘭心裏莫名一抖,往藍雁翎身後躲著,“雁翎說得有道理,你如果怕被他們看扁,就自己買套房子,雁翎還是個單身女孩,你這樣硬和人家住在一起,讓她以後怎麽談戀愛?”

“你還說!”

“別吵了!”藍雁翎開了門,洛可轉身就跑:“雁翎,我有事先回一趟公司,你們先進去。”

知道他是因為不想見到他的父母,藍雁翎也不勉強他,對莫蘭說:“要不你去陪陪他?”

“好吧。”莫蘭猶豫了下,朝洛可的方向追去。

藍雁翎對一直沉默不語的陸雲海說:“雲海,你要進去坐坐嗎?不過我家裏可能來了不速之客,要不改天……”陸雲海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甚至是可怕的,藍雁翎把後麵的話咽回肚子裏,問:“雲海,你怎麽了?”心裏有些沒底,他應該不知道她滑胎這件事情啊,剛剛看他臉色這麽和善,洛可和莫蘭該不會把這些事告訴他吧?

“雁翎,你有事瞞著我。”陸雲海走近藍雁翎,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問:“我一直在等你自己說,為什麽洛可和莫蘭可以知道,卻不能告訴我。”

得知藍雁翎又住院的時候,他就知道藍雁翎一定出什麽事了,但是一直追問,莫蘭又不肯說,隻說她身體不好,是什麽病又不肯說。而且他們對話的時候,莫蘭一直盯著他的臉看,似乎在研究什麽。

藍雁翎避開陸雲海的視線,微笑著說:“我會有什麽事瞞你?雲海,你不要想太多。你看,我現在好好的,放心。”

“真的不肯說嗎?”陸雲海失望地問:“對我也不肯說嗎?我以為,就算不喜歡我,我也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這種事沒必要一再提起來,藍雁翎慢慢冷下臉:“你回去吧,我很累。”

她的情緒變化得太快,陸雲海有些措手不及,咬了咬牙,突然抓緊藍雁翎的手臂,“就算你不說,我也有辦法知道,你信不信?”

藍雁翎一驚,臉上卻裝作平靜:“雲海,我不怕你知道。”我隻怕你會傷心,如果讓你知道這些事,不知道會不會去找葉辰拚命?我已經不想再和他產生任何糾葛。

聽芸嵐說起過陸雲海上次住院的原因,她才知道,原來陸雲海對藍雁翎的感情已經這麽深,真後悔那次的任性,如果那次在化妝間裏,她沒有說出暗戀那句話,也許他就不會陷得這麽深?

“不怕我知道,卻不肯告訴我?”陸雲海自嘲地笑道:“原來,我在你的心裏就是這樣的地位?”

“如果你不回去,我們先進去再說吧,外麵太冷了。”藍雁翎說:“雲海你明知道,我一直把你當作最好的朋友。”

“我就不進去了,你……”陸雲海的話才說一半,被一個軟糯的女聲打斷:“誰在外麵?洛伯父洛伯母,我去看看。”聽聲音是邊走邊說的,話音才落,那女孩已經走到門口外,看著陸雲海似乎呆了好半響:“哇,你就是洛可嗎?好帥的男孩啊,哈哈我喜歡。”

女孩的頭發染得跟隻孔雀似的,眼睛畫著濃濃的煙熏妝,眼角還貼著閃閃發亮的細鑽,她的手搭在陸雲海肩膀上,五個手指,竟然都塗著不一樣的顏色,手腕上戴著好幾條手鏈手鐲,而且這麽冷的天,她甚至還穿著露臍短衣。

藍雁翎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你是和洛可相親的女孩?”

女孩擺擺手,“說相親多難聽呀,爺爺和奶奶念得我耳朵都起繭了,我能不來嗎?再說我隻是來看看而已,如果合適就拍拍拖什麽的,如果實在不合適,拍拍手走人就行。”她說完又朝陸雲海拖了個媚眼,“不過現在看來,倒不錯,長得這麽帥,是我的菜。”

陸雲海揮開她的手,淡淡地說:“你弄錯了,我不是洛可。”

“那你是誰呀?不是洛可怎麽進來的?”

“這套公寓是我的,洛可隻是和我合住而已。”藍雁翎說:“他現在,和另一個女孩跑了。”說完仔細地看著這女孩,發現她眼神清澈,完全沒有任何失望和不高興的表現,應該隻是個貪玩的女孩。

聽她這麽一說,女孩看看陸雲海再看看她,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指著藍雁翎說:“我知道了,你是她男人吧?得,如果是這樣,你放心,我不喜歡破壞別人感情。”

“曉曉,是洛可回來了嗎?”洛可的媽媽在裏麵問,叫曉曉的女孩回過頭,大聲回答:“洛可沒回來,是公寓的女主人回來了。”

她的聲音太過軟糯,就算再大聲,也給人一種渾身酥麻的感覺,藍雁翎心想,如果不是因為莫蘭,倒是個不錯的女孩。

藍雁翎和陸雲海走進去,洛可的爸爸和媽媽也剛好走出來,洛可媽媽看著陸雲海呆了幾分鍾,突然激動地問:“你是陸雲海嗎?”

有些奇怪她怎麽會認識自己,陸雲海禮貌地回答:“我是,您是?”

洛可媽媽高興地說:“我是納蘭雪函,陸先生您好,我很喜歡你設計的作品,一直想去拜訪你,但一直沒找到機會,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你。”

“你好。”陸雲海隻是客氣地打聲招呼,沒有再客套下去的意思,納蘭雪函卻拉著他滔滔不絕地聊起服裝的問題,完全忘記今天來的正事。

藍雁翎有些好笑,和洛可的爸爸打了聲招呼,說:“洛伯父,洛可今天有事回不來,或者你改天再來?”

“這小子!越長大越無法無天了。”洛可的爸爸本來想著不給他打電話,給他來個措手不及,結果還是讓他給跑了。

“那個伯父,既然洛可回不來,那我就先走啦?”莊曉曉高興地朝他打個招呼,然後跑到和陸雲海聊得興高采烈的納蘭雪函身邊,說聲我走啦伯母再見,再然後就歡快地跑了出去。

如果能和這樣的女孩在一起,應該會整天開開心心地,永遠不會有煩惱吧?藍雁翎感慨地看著她輕快的背影,自己也曾經,有過像這樣快樂的日子呢。

洛可的爸爸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洛可,但電話接通,一直沒有人接聽,他氣呼呼地喚納蘭雪函:“走了。”

納蘭雪函依依不舍地對陸雲海說:“等我有空,再去你公司找你,一定要請你幫我設計一件獨一無二的衣服,價錢再高我也給得起。”

陸雲海微笑著說:“我的榮幸,隨時歡迎。”

“為什麽不接電話?”莫蘭問:“是誰打來的?是你爸爸媽媽嗎?”

“是爸爸。”洛可說:“我不想聽他電話,從小到大都不喜歡我,現在我長大了,已經不需要他們的保護,我不想見他們。”

“洛可,為什麽不喜歡自己的爸爸媽媽?”莫蘭問。

“小時候,我有次被朋友惡作劇,嚇得發高燒,三天才退了燒。病好後,我的眼睛起了變化,爸爸媽媽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討厭我,才讀小學就把我送到寄讀學校,學校放假,也從不來接我回去,隻有過年的時候,我才能回家一趟,可是我回家,他們卻不在家,東奔西走的,各忙各的,沒有人管過我,沒有人問過我,在學校會不會被別人欺負。”

“你的眼睛?”莫蘭認真地看著洛可的眼睛,眼珠子是正常人的褐色,仿佛有著漩渦一般的吸引力,她幾乎癡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說:“我看著很正常,沒有任何問題啊?”

洛可自嘲地笑了笑,“會這樣說,隻是因為你沒有看到而已。”

“我讀高中的時候,也被許多女孩喜歡著,有次還被一個女孩表白了,那個女孩的神情他至今記得,羞澀地,仿佛鼓足了勇氣。”說到這裏,洛可的嘲弄更甚了:“但是當我把戴鏡拿下來後,那個女孩仿佛看到什麽可怕的事情,沒有任何猶豫就轉身跑了,‘我喜歡你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那句話,就像放了個屁,瞬間沒了蹤影。從那以後,學校的人,看到我就會像看到怪物,直到念完大學,我身邊沒有一個朋友。”

“洛可。”莫蘭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沒關係的,誰沒有秘密?我們,其實都一樣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