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可憐，因為我知道，至少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永遠不會嫌棄討厭我。也隻有她，永遠不會把我當作怪物。”似乎那個人讓他的眼睛有了溫暖，他笑了笑：“幸好，我遇到了她。”
莫蘭心一痛：“你是說，藍雁翎？”
“嗯，是她。”洛可笑著把手中飲料喝盡，恢複平日不正不經的樣子，又把遊戲機拿起來，歡樂地打起來，仿佛他的煩惱因為一個藍雁翎，全部消失了。
莫蘭低低地問：“洛可，你是不是愛上藍雁翎了？”
“愛？”洛可正在玩到興起，百忙中抽出空閑回答她，但其實是句問話：“那是什麽東西？”
“藍雁翎是不是你最重要的人？”
“目前來說，好像是的。”洛可漫不經心地回答
“目前？”
“嗯，我現在才21歲，根本不知道我以後的生命裏，還會遇見什麽樣的事情和人，還有那麽多的不確定和未知數，為什麽要早早下定論？”
“那她現在的確是你最重要的人？”
洛可不明白莫蘭為什麽一直糾結這個問題，放下遊戲機認真地想了一下：“應該是最重要的。”
“那你會不會為了她做任何事情。”
“嗯。”洛可點點頭。
“任何事嗎？”莫蘭重重地重複著，緊緊地看著洛可的眼睛。
不知為何，莫蘭的眼神讓洛可有些窒息，他移開視線說：“對啊，當然除了去死。”
莫蘭咬緊嘴唇，突然豁出去一般說：“如果我告訴你，藍雁翎根本不是一個人，你還會不會這麽說？”
“如果她不是人，那她是什麽東西？”洛可哈哈一笑，漫不經心地問：“該不會是妖精魔仙一類的怪物吧？”
“她是個鬼。”莫蘭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聽說過舒晚吧？舒氏企業前任董事長舒永榮的女兒，現在這個藍雁翎，其實就是舒晚。”
“哦。”洛可的身體一僵，重新拿起遊戲機，無所謂地說：“她是誰又有什麽關係？隻要她還是她，就一切OK啦。好了莫蘭你不要再吵我，我正在通關。”
莫蘭的心裏終於絕望，原來，你已經對她縱容到這個地步了？
真寧願她剛剛從來沒有問過那些問題。
二人吃了點東西，洛可靠在沙發椅的一頭，看著外麵的雨，感歎道：“認識藍雁翎的時候，還是個很熱的夏天，這麽快，天氣就變冷了呢。”
“嗯，是有點冷。”莫蘭把自己縮進沙發裏，突然神色一變，尖叫一聲往洛可身邊撲了過去，洛可順勢抱住她，奇怪地問：“怎麽了莫蘭？”
莫蘭把臉埋在洛可的懷裏，半天慢慢回過頭，看到那隻鬼已經來到她身邊，莫蘭緊緊抓住洛可的衣服，小聲地說：“洛可，我害怕，我們走吧。”
“到底怎麽了？”洛可奇怪地看看莫蘭身後，“你看到什麽了？快告訴我？你和雁翎經常對著空氣說話，你們是不是也看到那種東西了？”
“也是什麽意思？”莫蘭抬起頭，也顧不得害怕了，問：“洛可，你說也，你也看到這種東西嗎？”
“嗯。”洛可點點頭，伸出手指在左眼上一揉，他的眼珠子突然變成鮮紅色的，就好像要滴出血一樣，莫蘭嚇了一跳，“你的眼睛？”
“嚇到了吧？”洛可笑著看向那隻東西，說：“莫蘭隻是個小女孩，你不要嚇她，有什麽事跟我說吧。”
“我想，吃蛋糕。”那隻鬼抬起瘦得隻見骨頭的手，指著莫蘭桌前的草莓蛋糕，洛可一笑，把蛋糕往它麵前一推，說：“諾，快吃吧，吃完就要走了，以後不準來嚇莫蘭，如果真想再吃，找我就好。”
那隻鬼開心地吃完蛋糕就走了。如果這時有侍者走過來看到那塊蛋糕在憑空一點點消失，一定會嚇得當場暈掉的。
洛可重新把美瞳戴上，看到莫蘭還處在遊魂狀態，笑著問：“你嚇到了嗎？”
“你的眼睛，原來是這種顏色的嗎？”莫蘭問。
“嗯，就是小時候發燒後，眼睛就起了變化，另一隻眼睛是綠色的，也難怪別人會把我當作怪物。”洛可說：“我不知道你原來也有這樣一雙眼睛。”他湊近莫蘭，仔細地研究著她的眼睛：“可是，你的眼睛看起來很正常啊？為什麽也能看到這些東西？”
“我也不知道，我從懂事開始，就能看到這些了。”莫蘭說：“可是你是用什麽東西遮住眼睛的顏色的？每天戴著這種東西不會難受嗎？”
“我讀書的時候，天天戴著默鏡，老師為了這具，還天天罰我掃教室，跑操場。可是我不敢摘下眼鏡，因為如果大家知道我的眼睛是這樣的，都不會和我做朋友，我後來還是被學校退學了。爸爸通過各種關係，給我換了一個又一個學校。直到讀高三那年，我遇到一個奇怪的人，他給了我一樣東西，說是戴上它後，不但可以遮住眼睛原來的顏色，還可以不用看到那些東西。”
“原來是這樣。”莫蘭說：“為什麽我就沒有那麽好運，撞到那樣一個人啊？”
洛可笑笑，“在你看來，真是好運嗎？如果你知道，交換的代價是什麽，你就不會這麽覺得了。”
“洛可，雁翎知道你這樣嗎？”莫蘭問。
“知道，而且，你剛剛說的那些，雁翎不是人的那些，我也知道。”洛可說。
“可是，你不是看不到嗎？”
“在我摘下眼瞳的時候，我本意是試探她，看她會不會因此害怕我，討厭我。但在那一瞬間，我也看到她身上的靈魂了。靈魂和身體並沒有完全重疊，我看到過靈魂原來的樣子，但我不知道那靈魂原來是舒晚。”
怪不得，她會千萬百計想要拿下舒氏企業的股份，怪不得，她之前連葉辰那樣的男人都拒絕，反而一心隻想接近李俊楠。
原來，那個靈魂，是舒晚。
每個人都有不願敞開的悲傷，如果不想袖手旁觀，又幫不到忙，那麽能不能不問，不聽，不看，不說？
他伸出手，像摸小狗一樣，摸了摸莫蘭的發頂，笑道：“原來莫蘭和我是一樣的人，以後再也不用感到孤單啦。莫蘭也不用再害怕了，以後隻要呆在我身邊就好了。”
他的笑容很明朗，仿佛從來沒經曆過那些，陰暗悲傷的過去。莫蘭愣愣地看著，眼睛突然就有些酸脹了。
“小丫頭，該不會是哭了吧？”這樣的莫蘭是洛可沒有見過的，慌忙把她抱進懷裏，柔聲哄著：“不用太感動的，我們以後就要相依為命的。誰也不用感激誰。”
莫蘭沒有再出聲，靜靜地趴在洛可的懷中，感受著從未有過的平靜與安心。洛可，不管你喜歡誰，認識你，已經是我這一生裏的大幸運。
藍雁翎打來電話，讓他們回家，說洛可的爸爸媽媽已經走了。洛可因為公司的確有事要處理，所以留在了公司。而莫蘭回到家裏的時候，看到她正對著窗口發呆，眼神有些癡迷。
“藍雁翎”莫蘭叫她，“在想什麽？”
“哦”藍雁翎收回視線，看向莫蘭，笑了，“莫蘭回來了？洛可呢，哦，今天太累了，我先回房休息。”她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陸雲海跟她說了什麽，讓她這麽傷心。在醫院醒來時發現自己滑胎了，都沒有這麽奇怪。
“雁翎，你”莫蘭想著最溫和與最恰當的措詞，“如果你覺得不開心，可以對我說。”
“莫蘭”雁翎的視線又望向了窗外，神情有些恍惚，“你見過我家軒軒嗎？”她詭異的神情讓莫蘭有些心驚，“你現在是藍雁翎，已經不是舒晚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這肯定是報應。寶寶肯定是覺得，我連軒軒哥哥都沒有照顧好，沒有保護好，所以不肯隨我來到這個世界。寶寶或許也害怕這個，充滿著不安與陷井的世界，又怕我不能保護他，所以離開了我。”
“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麽”莫蘭又氣又急，“寶寶的離開，並不是你的錯，薑醫生有沒有跟你說，你喝了對胎兒不好的東西。”
“是啊，經曆過那麽可怕的背叛，還學不會防備，也該寶寶拋棄我。”雁翎說，“你看，從舒晚變成藍雁翎，我天天隻想著怎麽獲得自己的幸福，從來沒有想過要如何防止李俊楠對家人的傷害，沒有想過如何從他們手上，搶回寶寶。是我太自私了，所以我得到報應了。”
“雁翎，你心裏是不是，恨我哥哥了？”莫蘭問。
“恨？”藍雁翎搖搖頭，“不，我應該謝謝他，是他讓我學會了，如何讓自己的心更硬一些，隻有強硬到像石頭一樣堅固的心髒，才能把李俊楠這樣強大的對手，打敗。”
“雁翎”莫蘭還想再說，藍雁翎阻止了她，“好了，什麽都不要說了。這些事，也不要找你哥哥去說。我要睡了。”
藍雁翎，你完全放棄我哥哥了嗎？在他失去記憶的情況下，你怎麽可以，就放棄他了？
“你想知道沈家瑜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嗎？”一個平板的，沒有任何情感起伏的聲音，突兀地在莫蘭耳邊響起，莫蘭身體一僵，慢慢扭過頭去。
是那隻一直在雁翎家裏徘徊的鬼魂。
“這話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