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靖來了,他又走了。

離開的時候,侯靖一直都在想唐靜芸說話時候的表情,眉頭深深的皺起,嘴唇繃成了一條直線,有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老成。

而她的那雙眸子裏,卻帶著一種難言的堅定。仿佛沒有她唐靜芸下定決心去做而做不了的事情。

他不由搖搖頭,感慨道,老了,自己到底還是老了,不如現在的年輕人那般有拚勁咯。想當初啊,他年輕的時候為了上位,那可也是敢壓著身家性命往上搏的。

隻是後來,得到的越多就越害怕失去,正所謂爬的越高摔的越慘。為了避免這個,他行事就愈發的謹慎了。到了現在,不知不覺間身上的銳氣就沒有多少了。

不過,想想剛才聽著那個小姑娘的言語,他倒是有種重回年輕熱血上頭的感覺啊。

這個時代已經夠瘋狂了,太多的人在踐踏人性的底線。如果連我們這些人都開始放棄,那麽當初的堅持又有什麽意義呢?我始終都覺得,每一個能夠走上高位的人,如果心中沒有崇高的道德信仰,那麽不管走到什麽位置,他終究會倒下!

那個女孩子,用著低沉複雜的嗓音,對他這樣說著,也衝擊著他心中的那道坎兒。

在聽到她說的這話的時候,侯靖心中竟然有種想要引為知交的衝動。這個信念和他當初踏上仕途時候的信念不謀而合!

直到這一刻,他才深深的喟歎,原來這世上真的有所謂的少年老成一說,就唐靜芸這樣的女子堪稱妖孽啊!

出了醫院後,侯靖拐到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今天來這裏他是悄悄過來的,就是問了試探一下唐靜芸的想法。

上車後,司機將車燈亮起來的時候,侯靖一瞥眼看到了旁邊一輛掩藏在黑暗裏的車子,車窗沒有關上,露出了一個男人半張麵無表情的臉。

如果是換做一般的女子平常見了,恐怕是要捂著嘴壓低聲音尖叫的,太帥了!

而我們的侯靖書記,卻也是忍不住心中一驚,當然,也是因為這張臉!

如果他還沒有老眼昏花或者發生錯覺的話,這張臉不正是那個來了滬市幾個月就將滬市軍區上下清掃了一遍、素來以鐵麵無情著稱薑曄薑司令嗎?!

可是,他現在在這裏是怎麽一回事?

如果是換做一般人,肯定是摸不著頭腦,可是換做侯靖這個對唐靜芸和薑曄關係有所了解的人,心念一轉就明白了其中緣由。除了在這裏等唐靜芸外不作他想。

可就算是明白了此中緣由,他心中的震驚依舊隻增不少。

這別說是整個滬市了,就算是在京都之中,誰讓不知這薑司令最是不耐等候人?想要見他,素來隻有到軍中找他或者電話提前約好,而且還過期不候。

大家對有權有勢有能力的人都是容忍的很,隻當他在軍隊裏養成的習慣。

可是現在才知道,那習慣也不過就是習慣,換在另一個人身上,沒有什麽是不能改的。前提是那個人是他的心頭好。

想想也是,他早就隱隱聽說武警那裏的陸軍和軍隊上層有聯係,現在想來,莫不就是薑司令?不然,唐靜芸又怎麽會和部隊上的人扯上關係呢?!

想到這裏,饒是久經人事的侯靖,也不由有些感慨,別人都說是英雄美人,可現在看來,這美人光美還不算,腹有三千謀略深不可測才是真的啊!你看,就連薑曄這樣強勢無比的男人,還不入了美人的手?

這還是侯靖不知道平日裏薑曄是怎麽個**溺唐靜芸法兒才有的感慨,若是讓他知道了,就算是深知唐靜芸的才華,恐怕也要忍不住道一句“美人有毒”!

這一頭侯靖離開了,而唐靜芸則是在原地等了等,又抽了一支煙,仔細的將心底的某些謀劃來回過了幾遍,確保沒有太大的差錯後,這才抖了抖身上的煙味,回了急診室的門口。

她回來的比較巧,正好曉曉已經被退出來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證和呂月菲交代事情,“……我們在病人的血液裏檢測到了致幻劑的成分,不過好在不重,不會影響太大。另外,除了內傷以外,病人頭部還受到過撞擊,有輕微腦震**的情況,醒來後可能會惡心沒問題,這是正常的。”

醫生臉上帶著幾分疲憊,不過還是盡責的將事項跟呂月菲一一講清楚。

呂月菲滿臉的認真,隻是在聽到這些情況的時候,還是差點將一口銀牙咬碎了!

等到醫生說完後準備離開,正好看到有個清麗的女子站在一旁,不由點點頭。

唐靜芸從錢包裏抽出一個紅包放到了醫生白大褂的口袋裏,“麻煩醫生多多關照我的同學裏,需要的東西盡管去準備,隻要能夠治好,其他的都沒有問題。”

醫生疲憊的神情中也多了幾分笑意,“好的,我會讓護士每隔兩個小時來查一次房,病人的情況我會親自接管。”

唐靜芸見此點點頭,但笑不語。

呂月菲已經跟著曉曉回到了***病房,唐靜芸走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她趴在**沿邊上,眼眶紅紅的。見唐靜芸進來,她擦了擦眼睛,“今天真是謝謝你了。如果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唐靜芸笑了笑,“沒事,同學一場,我總不能見死不救。”然後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時間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今晚你先勞累一下陪**,明天我就找專業人員來照顧。”

呂月菲點點頭,親自將唐靜芸送出了門。

經過了今天的事情,這個往日裏歡快張揚的小姑娘,行動中也帶上了幾分沉穩。

人總是在痛苦中能夠最快的成長。呂月菲就是這樣的。

唐靜芸下了樓,找到薑曄的車子,上了車,就聽到薑曄的詢問聲,“侯靖也來了?”

“嗯。”唐靜芸淡淡的點頭,看了眼薑曄,“我最近要在滬市動手了,你自己小心著點手下的人,別被我殃及了。”

薑曄用手刮了刮唐靜芸的鼻子,眼眸中的柔情柔軟的能夠讓人溺斃,“芸芸,今天也折騰的夠晚了,咱們打道回府睡覺。”

唐靜芸笑著睨了他一眼,隻是消散了冷漠的眼尾,看上去絲毫不顯淩厲,反而帶著幾分勾人的味道。

薑曄見此,忍不住喉頭一動。

——

這**的滬市注定是不平靜的。

侯翰林不知道有什麽急事能夠讓自己的父親大半夜的帶著司機出去,然後回來的時候眉頭皺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其實能夠為自己這個家做的事情不多,想了想,也就去給他父親沏了一杯茶。

侯靖則是在心中默默的思考著,手指在書桌上比劃,薑曄,魏家為首的本土勢力,他自己培養起來的一批中層幹部,商人,黑道,環環相扣,牽一發而動全身。

不好辦,不好辦啊!侯靖在心中輕聲歎息。

——

魏家。

魏琥誠是跟著他父親一起回來的,回來的路上魏書記的氣壓就極低,饒是他的親兒子魏琥誠都有些戰戰兢兢。

等到家裏,沒了外人的存在,魏書記的怒氣也不藏著掩著了,將書房的一套最喜愛的瓷器給砸了個稀巴爛,一邊還一邊罵道,“陸軍那個小王八蛋子!跟他老子一樣油鹽不進!居然敢當中給我甩臉,真當自己傍上了什麽大人物?如果不是得罪了某些人,***他會那麽早退下來?!”

喘了口氣,魏書記繼續罵道,“早就知道這小子腦後有反骨!是個怎麽也喂不熟的白眼狼!當初就該弄死了,總好比現在敢拆我台來的好!”

魏琥誠當著個隱形人,別看他父親在外頭表現的很親民,當官也沒有架子,可他這個兒子卻清楚的很,他的脾氣不要太暴躁!

等到魏書記泄了心頭之火後,他才對著自己的兒子皺了皺眉,道,“去給馬家去個電話。馬三不是他們家的寶貝嗎?我倒是要看看陸軍怎麽應付!”

魏琥誠點頭應是,快速的離開了。

魏書記在書房裏來回踱了幾圈,眉頭緊皺,低喃道,“怎麽在這樣的時候被人給鬧起來了,這馬三可千萬別自己嚇自己露出了破綻。這可是出了事要槍斃的呀……”

——

武警駐地。

陸軍的辦公室裏的鈴聲從來都沒有這麽熱鬧過,“叮鈴鈴”的聲音絡繹不絕。

可是陸軍隻是冷眼看著,絲毫要接的想法都沒有。

在他辦公室裏進進出出的人員,也都對鈴聲視若無睹。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陸軍慢條斯理的掏出手機,翻動通訊錄,給對方去了一條短信,很快就收到了短信。看到回的信息內容,陸軍不由眯起了眼睛,隨即嘴角勾起一個冷漠的笑意,嗬,馬家,馬三……

而在滬市的另一頭,陸鴻宇收起了自己手上的手機,嘴角掛起了一個笑意。

嫂子果然是他們的福音,啊呸,是薑哥的福音。他們在滬市裏布局許久,早就瞄上了某些人,隻是擔心打草驚蛇。

沒想到轉眼嫂子就給弄出了這樣的動靜,讓他們毫不費力的就將人弄到了手裏。人到手了,還擔心拿不到消息嗎?

要不然薑哥怎麽會動用武警的力量來解決私怨呢?

陸鴻宇抽了抽嘴角,好,最後一條是他自己瞎說的。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自家薑哥碰上嫂子後,已經變成了能夠將國家大事兒戲的昏君了,這可怎麽辦?

真相了的陸某人,默默的想,莫非他就是那個任由昏君**作樂的奸臣?(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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