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秀姌一字一字鏗鏘有力的堅定語氣讓嶽汾震驚,他要辨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知道我為什麽會如此肯定你在說謊嗎?”嶽秀姌眸光熠熠生輝,比夜空的星子還要漂亮。她仿佛能透析一切的幽瞳把嶽汾從頭到腳打量個遍。櫻色的唇瓣微微開啟,卻說著讓嶽汾坐立難安的分析。
“爹爹,你全身繃緊,時時會瑟縮一下,表示你回憶往事的時候心裏很緊張又害怕。”
“你的雙腿並在一起,雙手交叉卻半懸,在你說到關鍵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的搓手,表示你編謊話的時候沒有自信,而且連你自己都懷疑這種謊話能不能被我相信。”
“剛剛回憶往事的時候,你終始沒有看我一眼,但是你的眼球在不停的轉動,視線在不停的換化角度,表示你心虛。”
嶽秀姌長長舒口氣,靠入軟枕裏,笑顏如花的看著嶽汾,“綜上所述,得出的結論就是……你、說、謊!”
嶽汾窘迫的垂垂眼瞼,老臉一紅。可他哪裏是認錯的人,又羞又憤的拍下炕沿,“嶽秀姌,我是你的親爹,你竟然不相信我?”
嶽秀姌老神在在的裂嘴一笑,“親爹又如何,嶽家三小姐和四小姐的親爹還不知道是誰呢,照樣在嶽家吃香喝辣。她們相信過你的話嗎?當著你的麵前是乖女兒,背後還不是調唆著人想法設法的害你。”
“胡說。妡兒和姣兒都是我的好女兒,不論我說什麽,她們都會遵照行事。哪像你們姐倆,一個比一個不孝。”嶽汾憤憤不平,說到死去的嶽秀靈不禁老淚縱橫,心痛不已。
嶽秀姌櫻唇勾著諷刺的哂笑,看著嶽汾演戲。這老家夥如果在二十一世紀,定是人人稱讚的老戲骨啊。
“老爺莫要傷心,大小姐歪曲了你的護女之心,定是那個窮秀才背後挑唆的。”
珠簾掀起,王夫人由劉婆子扶著進到東屋裏來。陰森惡毒的三角眼斜睨嶽秀姌,又溫柔多情的走到嶽汾身邊安慰,一麵端來茶碗親手喂茶喝,一麵撫順嶽汾的脊背,溫婉之極。
嶽汾一陣惆悵的長籲短歎之後,糊模的眼睛看向淡然淺笑的嶽秀姌,“你到底不是我嶽家的孩子啊。”
“錯了,我是嶽家的孩子,和你一樣流著冰冷狠毒的血液。”嶽秀姌字字灼心,讓嶽汾和王夫人怔愣了目光,忘記了呼吸。
嶽秀姌饒有興味的視線從嶽汾移到王夫人臉上,“王氏,嶽妡妤和嶽姣妤雖然惡毒,但她們終究不是嶽家的血脈。她們的惡不過是小惡,而我和靈兒……嗬嗬,不但惡,還狠——!”
拖長的尾音重得像砸過一拳,嚇得嶽汾和王夫人皆是大驚。
“怎麽,嚇到了?”嶽秀姌挑眉,似笑非笑的眼睛彎彎的,柔得不能再柔和的眸光在呆若木雞的兩人臉上徘徊。直到嶽汾尷尬的清咳,王夫人絹帕掩飾的往臉頰上擦擦,她露出純真甜美的笑容,隱藏瞳眸中腹黑的奸詐黯芒,漫不經心的說:“爹爹,想拿到柳家的十三處寶藏,你必須
答應我三個條件。”
不論是嶽汾還是王夫人,聽到嶽秀姌說出柳家有十三處寶藏,激動的心髒狂跳,兩張皺紋臉已掩蓋不住驚喜。
“大閨女啊,隻要你說出柳家的寶藏,別說三個條件,就是三十個、三百個,三千個條件,爹也答應。”
“是啊是啊,大小姐,條件隨便你說。隻要我們能辦到的,一定滿足你。”
嶽汾和王夫人一唱一喝,恨不得打個金造台把嶽秀姌給供起來。那兩雙泛著綠光的公狼眼和母狼眼仿佛餓了十年八年終於見到肉食一樣,恨不得把嶽秀姌拆骨入腹。
嶽秀姌淺笑嫣然,聆聽著來自於嶽汾和王夫人的心聲。一個貪婪,一個惡毒;一個急不可待,一個口蜜腹劍。
看著他們這對天下絕配的老夫少妻,嶽秀姌惡心的想噴他們一臉血。
麻蛋,她淡定不了。好想叫出衛一把他們吊到房梁上,一刀一刀活剮。而此刻,她不得不把自己腹黑的惡毒心藏在偽善的殼子裏。她並非真正的惡毒,但是以恩報德的事情她也幹不出來。
“三個條件很簡單,而且你們一定能做到。”嶽秀姌閃動的眸子藏著算計,她定定的看向嶽汾,“爹爹,我的第一個條件就是回嶽家。”
“可以。”嶽汾毫不猶豫,“這是你的娘家,你願意回來住多久都行。”
嶽秀姌滿意的點頭,又說:“第二個條件就是把小三和小四嫁出去。我現在是媒婆,又是她們的嫡長姐,凡事由我來作主。”
“沒問題。”嶽汾哈哈大笑,“長姐如母,你一定會給她們尋到好人家的。”
王夫人臉色漸漸蒼白,她暗自咬牙瞪著嶽秀姌,心裏恨,可為了柳家寶藏不得不隱忍。
嶽秀姌瞟了眼王夫人偽裝的笑容,一字一頓的說:“殺、了、王、氏!”
“啊?”嶽汾傻了,看看身邊的王夫,以為自己聽錯,扭頭問:“秀姌啊,你剛才說什麽?我沒、沒、沒聽清。”
“爹爹,你要聽清楚了,我說的是……”嶽秀姌淺勾唇,淬了毒的視線射向王夫人,重複道:“殺、了、王、氏!”
“秀姌啊,你說什麽糊話呢。”嶽汾嚇得膽戰心驚,身子往前傾,湊近她,說:“她可是你母親,是嶽家的正室夫人,怎能說殺就殺呢。”
“為什麽不能殺?”嶽秀姌撒嬌的噘起小嘴,不高興的問:“過年的時候還要宰幾隻老母雞補身子呢。”
嶽汾唉聲歎氣,指著王夫人苦笑道:“她又不是雞!”
嶽秀姌冷笑,諷刺道:“哼!在我眼裏,她還不如雞呢。”
被比作雞,王夫人氣得臉色乍青乍紅,她伸出食指指著嶽秀姌的鼻尖,恨恨的罵:“你罵誰是雞?嶽秀姌,你怎麽沒死啊?活著回來挑唆要殺我?哈哈哈,嶽家如果沒有我早就敗落了。我現在是嶽家的正室夫人,當家主母,你敢殺我!”
“正室夫人?”嶽秀姌鄙夷的打量著王夫人,“我怎麽覺得你
更像娼院裏的老母雞呢。”
“嶽秀姌,你一個出嫁的女兒,竟然對娘家的正室夫人不敬!”王夫人氣得臉紅脖子粗,恨不得下令把嶽秀姌拉出去打死。
嶽秀姌又怎麽不知道王夫人的心思,她譏諷的說:“正室夫人算根蔥啊。嶽家沒有你會敗落,有了你也不會長久。”
“秀姌,不準這樣和你母親說話。”嶽汾板起臉來責備她,但為了柳家寶藏卻不得不裝出慈父的樣子。
嶽秀姌垂下眼簾,無所謂的伸出雙手,審視著自己的纖纖玉指,狀似無意的提醒:“爹爹,柳家十三處寶藏,我全都知道。”
十三處寶藏就是懸在嶽汾心尖的一把刀,當他不肯乖乖聽從嶽秀姌的建議,那刀就會毫不留情的落下來割傷他;而他卻實不忍心對王夫人下毒手。常言一夜夫妻百日恩,王夫人以前是丞相府的婢女,後來被丞相認作幹女兒嫁入嶽家。不可否認,借助王夫人來依靠丞相這座大山,嶽家在方圓百裏算得上富貴鼎盛之族。
“大閨女,前兩個我都依你。這最後一個條件嘛,能不能換換。”嶽汾軟化了語氣,做出商量的樣子,裝著笑臉討好她。
嶽秀姌內心鄙夷的冷嗤,可臉上卻不動聲色,學著澹時寒平日冷漠無情的樣子,“換?可以啊。”
見她口風鬆動,嶽汾欣喜若狂,焦急追問:“換什麽?嶽家的掌家權力嗎?沒問題,隻要你願意回來。”
冷眼瞧著嶽汾越來越興奮的提議著自己所能給予的條件,嶽秀姌發現其實貪婪的他非常可悲。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此刻嶽汾的一舉一動在她的眼中是可憐的人。拋棄了身為男人的自尊,他的眼裏、心裏、靈魂裏都是對錢財的貪婪,甚至不惜為之付出更多。
“爹爹。”嶽秀姌打斷嶽汾的興奮,表情平靜而淡然的說:“隻要你把王夫人丟到那口枯井裏,讓她自生自滅,我也許可以考慮考慮。”
“嶽秀姌,你不要得寸進尺!我是嶽家的正室夫人,沒有我的準許,你休想踏回嶽家半步。”王夫人忍無可忍,她絕不會放手嶽家的掌家之權,更不會離開嶽家。
嶽秀姌眯起眼睛,緋紅的臉上浮現一抹危險的神采,“正室夫人算根蔥啊!我娘活著的時候,她是明媒正娶的元配正妻,你是驢背馱進來的妾。即便她死了,墓牌上寫得嶽門柳氏之墓,能與爹爹合葬。而你呢?”
“我怎樣?”王夫人不屑的瞥她,氣鼓鼓的胸脯劇烈起伏著。
嶽秀姌氣死人不償命的哈哈大笑,眼眶裏淚花飛濺,她清咳幾聲,輕蔑的斜睇王夫人,“王氏,繼妻。死後墓牌上寫的是什麽不用我來提醒吧。”
繼妻,乃元配死後,扶妾為正。即便繼妻死後,對家族沒有貢獻,得不到後世子孫的認可和愛戴,仍然不能與丈夫合葬,而且要按妾的規格葬入祖墳。
嶽秀姌字字灼心,燒得王夫人怒火衝天。
“嶽秀姌,張瑞為何沒有殺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