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鐸由於和周寧昌合夥密謀想要除掉徐烈,誰知事敗後,兩人都被警察局控製住,在被公訴後,每人都被判了刑,李鐸倒比周寧昌判得輕一些,李世鋒的事也沒讓他沾上關係。

不過七年的徒刑,也不是誰都能受得了的,更何況從小到大都被捧在手心裏的李鐸。最無辜的是他又長得細皮嫩皮的,進到裏麵難免被“攻”,對此,在天演倒台後,無人對他施以援手,隻能說他的命不好了。

從範仁那裏了解到,李鐸的心態一直都沒調整後,進了監獄後,很多的時間都對著牆壁發呆,有時候還用手在空白的牆壁上憑空比劃著什麽,嘴裏還嘀咕:“咄咄怪事”……呃,那是東晉時的殷浩,反正李鐸也比劃,至於比劃什麽,都沒人能領會了。

據同房的人說,他是在隔空畫畫,絕對的素描——這人是因為盜竊藝術品進來的。另一個同房的人說,不是,他是在抓鬼——這人是因為神經不正常冒充全真教道士非法騙錢進來的。

最後監獄長和看守獄警商量過後,決定給予他特殊待遇——那就是無視。李鐸是落架的鳳凰不如雞,落水的狗兒不如兔,基本上除了怕犯人死了不好交待外,其它的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你愛憑空比劃就憑空比劃,誰都沒閑工夫搭理你。

但不幸的事還是發生了,範仁趕過去的時候,屍體都冷了,看著李鐸像冰棍一樣的屍體,他是很感慨的。想當初天演在省內橫行一時,李世鋒鋒頭無倆,李鐸出入風色場所,他即使有證據都無法抓人,如今塵歸塵,土歸土,還是成了一塊爛肉。

“怎麽死的?”徐烈站在陰森可怖的停屍房裏,問範仁。

他歎了口氣,緩緩說道:“監獄裏的牙刷都是軟塑料製成的,目標就是怕犯人之前用來鬥毆,或者尋短見。李鐸應該是跟同房的人那裏學來的,把軟塑料柄的地方磨尖了,半夜裏,**了喉管,等獄警發現的時候,已經斷氣了。”

徐烈看著李鐸的屍體,有些惻然。雖說之前兩人有過齷齪,而且張岑一直都他的觀感都不好,畢竟他也付出了應有的代價。早在之前他的父親李世鋒又因為越獄的事,被看守擊斃,如今他也死了。

在省內呼風喚雨的李氏家族頓時灰飛煙滅,連一個活人也沒留下,當然,除了李世鋒的妹妹李霜梅。

“已經把消息發出去了嗎?”徐烈問旁邊的張岑。

她點了點頭,臉色蒼白得不成樣。縱然當時七叔把她許配給李鐸有千般的不願意,李鐸對她又有千百個不好,現在人也死了,一切仇恨都應該煙消雲散了。

“希望許婧和她的母親能夠節哀順變。”徐烈搖了搖頭,走了出去,停屍房裏壓抑的氣氛讓人有些受不了,他看見李鐸那一副慘樣更是心下不安。

徐烈從來沒有想到商業鬥爭會變成如此的模樣,雖說李世鋒和李鐸都不是死在他的手上,但到底他也甩不了幹係。

是不是一切都錯了?

徐烈心想升起一個念頭,然後馬上被撲滅了,是他們先找自己麻煩的,要不然絕對不會弄到今天的地步。

深吸了兩口煙,才讓腦子清醒下來,他坐在外麵的石凳上,望著天空裏飛過的大雁,深思著。

李綽在幫助徐烈擺脫江奇調查的時候,曾經說過一句話,說是七叔的安排。再聯係到之前李世鋒越獄的事,不能不讓他有所懷疑。

如果以上兩件事都出自七叔之手,那麽他有沒有可能把李鐸也殺了,斬草除根。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的。要是李世鋒越獄的事,他都幹得出來,那麽殺死一個小小的李鐸那又有何困難。

當初李綽說七叔找他幫忙的時候,徐烈身子就一陣發冷,現在他幾乎整個身子都像處在一片極寒之地一樣。

當李世鋒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七叔寧願犧牲掉張岑結成姻親,而當他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七叔又能夠狠下決定把他做掉。

如此的狠辣無情,讓徐烈很有些心寒。要是倒有一天,我也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七叔會怎麽對我呢?

徐烈深知在七叔的眼中,無論是李世鋒、李鐸,或許張秋、張岑,還是自己,甚至張潮、張餘偃,都不過是一顆棋子。

而這一盤棋已經下到了什麽地步,還能走多久,徐烈不知道。隻是,應該是到了要做一些事的時候了。

“對,你去查一查,一定要謹慎,不能露出絲毫的馬腳。”徐烈打電話給杜琳的時候,是站在一處牆壁下,聲音壓得很低。

他現在無法判斷身邊到底還有多少人是七叔的人,又有多少人可以信任,包括張岑在內,他都隻能半信半疑。

“查張家?你瘋了嗎?”杜琳握著手提電話,把辦公室的大門關上後,才低聲驚道。

“讓‘T’小組分出一半的人去查,把張家的人員結構,資產結構都給我查出來,一樣不要遺漏……”徐烈沉吟片刻,沉聲補充道:“一定要讓他們小心小心再小心,謹慎謹慎再謹慎。”

“嗯!”杜琳雖然不知道徐烈為何突然要起意查張家的底,但也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事態的嚴重性,身為徐烈最初的班底,她深知服從的重要性。

她沒有問為什麽,但是去查張家還是有一定危險性的,記得在一年多前,當張岑來到宋州的時候,徐烈也查過張家的底細,卻一無所獲。

不過不同的是,上一次並沒有“T”小組,而在近大半年的時間裏,“T”小組無論在效率和配備上都大大的得到了提高。

以“T”小組現在的實力,再去查張家,應該會得到一些收獲的,杜琳掛斷電話後想道,隻是不知會不會有想象中的阻力。

張家台麵上的力量和一般的財閥沒有多大的區別,怕的是張家的軟實力,而那方麵正是徐烈欠缺的地方。

能說得過去的,隻有像於山於海、趙磊趙剛、蘇建業等一幹商業上的精英,外加宋州市委書記兼市長的寧長明——**過後被提上來的,還有關係曖昧不明的王令明。

這些實力能不能和張家抗衡還真說不清楚,杜琳想了想,還是撥通了“T”小組負責人的電話,命令他召集人手立刻去辦徐烈交待的事。

徐烈坐在牆根下,一根又一根的煙抽著,考慮再三後,走回到停屍房,把範仁叫了出來,同時還有剛趕過來的寧雨。

“我感覺李鐸的死不那麽簡單,”徐烈說這話的時候把煙頭狠狠地掐滅了,“裏麵有貓膩。”

範仁一愣,說道:“你是怎麽發現的?”

他對徐烈的感覺還保留在那個拎著板磚狠砸小混混頭子的時期,雖說徐烈如今已是控製著幾億資產的成功商人了,可他對徐烈的印象還是那個狠辣無鑄的形象上。

至於說到徐烈有什麽推理能力,他倒不覺得了,甚至可以說是很不以為然。

“直覺。”徐烈給了一個最不是理由的理由。

寧雨沉思了一會兒,抬起頭說道:“我相信你。”

徐烈聽到這話,不禁有些感動。

寧雨是知道寧長明和徐烈家裏關係的,她也把這事挑明了,隻是外麵的人還不知曉,這是考慮到寧長明的仕途上的問題。

但無論如何,寧雨都是徐烈的表姐,也可以說是至親的人了。她相信徐烈,完全是一種出自於親人的信任,毫無理由,毫無保留。

見自己的頂頭上司寧雨都開口答應了,範仁和徐烈的關係又很密切,便也點頭道:“我再去查一查……”

“不能明著來,要暗著來。”徐烈表情嚴肅地說道。

“為什麽?”寧雨愕然道。

“理由不能說,但我有充分的理由。”徐烈的話很混賬。

但寧雨在短暫的思考後,還是點下了頭,“我們會小心的,你自己也要注意。”

聽到自己表姐出自內心的關懷,徐烈點了點頭,把她的關心都記在了心裏。

之所以選擇寧雨和範仁,徐烈是有考慮的。寧雨不會和七叔沾上邊,寧長明就二說了,至於範仁,徐烈查過他的底細,他是真正的好出身,也就是那種和七叔不搭界的人,而且一直都混在基層,自從遇到徐烈後才爬起到,倒也不會和張家搭上。

徐烈看著他們走進停屍房的時候,突然想到,要是李鐸真的是七叔下的手,他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