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烈,你來了?”一個嘶啞又充滿了權威的聲音從前邊傳來。

徐烈抬頭望去,隻見在正中央的位置上擺著一張巨大的睡床,那說話的人正靠在**,含笑看著自己。

那該是多蒼老的一張臉啊!徐烈完全沒想到張秋口裏的七叔會是年紀這麽大的一個人。他眉毛胡子都白得如同銀霜一樣,臉上的褶皺層次分明的鋪著,一張嘴裏隻還剩下兩顆黑黃的牙齒。

“很意外,是嗎?”七叔口齒非常清楚。

徐烈心下一震,知道自己失禮了,但又不願說謊,隻好說道:“確實很意外,我原以為七叔隻有五十多歲。”

七叔笑道:“張秋那小子沒跟你明說對吧?其實我是他的爺爺輩。”

徐烈撓了撓頭,有些不解。

“叫我七叔,是因為我在九個兄弟裏排行第七,所以才叫我七叔。”七叔招了招手:“孩子,過來坐。”

徐烈走到床邊,張秋拿過一張木椅,讓他坐下。

“你的事,小秋小岑都跟我說了……”七叔年紀雖然很大,但看人的時候,兩隻眼睛像能直視人心一般,“當初是我讓張岑去的宋州,可沒想到會弄成這樣,也算是個年輕人一個教訓吧。”

張岑在宋州無功而返,說起來也有徐烈的原因,他隻好訕訕地笑著,倒不敢接七叔的話。

“我們張家雖然算不上豪門大族,但也有近百年的積累……”七叔歎了口氣道:“時代發展還是太快了,到張岑他爸爸這一代,張家就開始顯得有些吃力。等他們生出來的時候,張家不過隻剩下一張外皮而已。嚇嚇人可以,要真想做什麽事,隻怕是難羅!”

徐烈開始還不理解為何坐擁輝明大廈這麽龐大的物業,七叔依舊會唉聲歎氣,直到從輝明大廈出來後,張秋才把他心裏的疑團解開。

張家的第一代發跡,是從七叔的父親開始。當時他父親是北洋軍閥裏的一個小頭目,但非常會做生意,在家裏置辦了不少的田產,又興辦工廠實業,在臨江算得上是顯赫一時的人物。

七叔是一九一八年生人,現在已經九十歲了。到他這一輩,一共有九個兄弟。年齡相近,成年後正趕上日軍侵華,於是九個兄弟都加入了地下黨抗日隊伍,其中三個兄弟死在了抗日戰場上。在解放戰爭中,又有四個兄弟犧牲在了淮海戰役。

解放不久,朝鮮戰爭爆發,七叔和剩下的一個兄弟作為團一級的指揮官被調往東北。不久後,碩果僅存的那個兄弟也被美軍的炮彈轟成粉末。

八個兄弟都死了後,七叔回到家裏,把他們的遺孀都接過來,包括他們的孩子,一一撫養成人。直到七十年代末,七叔從軍中退役,進入了地方,成為省一級的高官。當時張秋父親那一輩都長大成人了,有些進入到了軍中,有些到了地方,還有些則開始做起生意。

短短幾年時間,借著七叔軍隊和地方的關係,張家就成為了全中國最大的隱形富豪。可好景不長,由於派係的原因,到九十年代,張家開始沒落。這幾年過來,雖說張家還不是一撅不振,但也早沒了往日的威風。

說完這些後,張秋突然道:“七叔喜歡你。”

徐烈愣了一會兒,說道:“我和七叔可沒說過幾句話。”

“你知道嗎?”張秋感慨道:“我活了二十多年,才是第三次上去。如果七叔不喜歡你的話,他怎麽可能讓你進他的屋。”

徐烈心中百味雜程,對於像七叔這樣的老一輩軍人,他有一種莫明的崇敬,這或許可以說是一種英雄情結,但不能否認的是,如果沒有他們,也就沒有今天。

想到張秋剛才說的故事,徐烈更是異常歎息,九個兄弟,最後隻剩下了七叔一人,其餘的都死在了戰場上,不得不令人扼腕。

“來一根?”張秋從懷裏掏出雪茄,徐烈搖手拒絕道:“抽不習慣這玩意。”

“你願意和我們合作嗎?”張秋點燃雪茄後,一種特殊的香味在周邊盤旋。

“如果是你和張岑的話……”徐烈含笑道:“我還有理由拒絕嗎?”

“哈哈!”張秋笑了起來。徐烈確實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他字裏行間沒有提到七叔,但七叔對他的影響可想而知。可他卻要把對象放在自己和張岑身上,提高自己在家族裏的聲望,的確很夠意思。

要合作並不是口頭上說說就行,必須拿出真金白銀。張秋手裏能挪動的資金大約有三千萬左右,張岑手中有兩千萬,相加起來也有半個億,這倒令徐烈意外了。

“倒還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們倆就能拿出五千萬?”徐烈坐在張岑的閨房裏,麵對著佳人在側,香氣撲鼻,免不了有些心猿意馬,但在談生意,也隻好故作鎮定。

“烈少似乎小看我們兄妹了。”張岑聽到徐烈要過來,特意換上了一套墨色的套裝,把頭發盤了起來,看上去多少有些讓人有距離感。

“那倒不敢……”徐烈手裏捧著一杯傑克丹妮,笑道:“我就是敢小看老張,也不敢小看張大小姐你不是嗎?”

張岑微笑道:“幾日不見,烈少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徐烈含笑不語,張秋見兩人氣氛不洽,笑著打圓場道:“烈少,現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知你下一步有什麽計劃?”

徐烈見他談起正經事,於是正色道:“恒星在臨江的旗艦店三日後就開張,想必兩位都聽說了?”

張秋和張岑對視了一眼,點頭道:“聽說了。”

“這隻是恒星向全國進軍的第一步……”徐烈抿了一口酒,說道:“恒星要想成為全國性的網吧企業,必須要有更龐大和周密的計劃才行。”說到這裏,他淡淡地道:“五千萬雖然看起來很多,但要支持恒星全國的發展,似乎還不夠。”

張秋眼裏露出憂色:“是不是一步一步來?”

徐烈笑道:“恒星要想慢慢來的話,何必與張家合作?恒星本身並不缺錢,缺少的是資源……”徐烈頓了頓,說道:“我再說明白點,缺的是人脈。”

不等張秋搭話,徐烈繼續說道:“恒星電腦換標更名為恒星網吧,想必二位已經知道。但恒星網吧的公司全稱是恒星網吧企業連鎖,這恐怕很多人就不知道了。而恒星想在短時間點占據全國的網吧市場,唯一的辦法就是連鎖加盟。由恒星網吧本部輸出技術,管理,品牌,各地方的合夥人出資,建立網吧。”

“不要急,等我說完……”徐烈見張岑想要接話,擺手道:“相關的行業手冊在內部已經製作完畢,等旗艦店開幕一個月後,就將舉行招商會。在中間這段時間,恒星將在各大城市舉行一係列的招商活動,以吸引客戶加盟。”

“那你的意思是……”張秋見徐烈停了,終於問道:“我們隻是你在臨江的一個合夥人?或者加盟商?”

“當然不是……”徐烈笑道:“如果是這麽簡單的話,誰都可以,何必要勞動你們張家。”

張岑突然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入股恒星網吧總部,然後再利用張家在各地的人脈,找到合適的合作夥伴,進行合作?”

“張小姐果然聰明……”徐烈含笑道:“不過,以你們區區五千萬,在年利潤過億的恒星裏又能拿到多少股份呢?”

張岑和張秋同時黯然搖頭道:“拿不到多少。”

“我的想法是……”徐烈表情凝重地道:“把宋州恒星的資產從恒星公司剝離出來,重新成立一家企業。再利用原來的恒星基礎,開展連鎖加盟。我提供包括臨江恒星旗艦店和恒星品牌、管理、技術等各方麵作為資本,而你們就提供包括張家的人脈關係和你們兄妹手中的五千萬。”

張岑沉吟片刻道:“新公司的股份比例會如何?”

“你們占百分之五十一,我占百分之四十,剩下的百分之九則留給現在的管理層……”徐烈笑道:“總不能讓你們吃虧了嘛!”

張秋和張岑對視了一眼,才說道:“為何你不想要控股權?而且這麽好的買賣,你為何這麽爽快?”

徐烈看著張岑,突然笑道:“算是我送給張小姐的一份禮物吧,還請不要嫌少。”

張岑芳心一顫,豔麗絕倫的麵容上竟然浮上了一層紅暈。

張秋把一切都看在眼裏,苦笑地搖了搖頭,也不知說什麽好。其實經過剛才徐烈那一番言辭,整個市場有多大,張秋是很明白的。徐烈肯這麽輕易地把控股權交出來,倒令人有些費解。經他這一副解釋,卻讓張秋釋然了。自己妹妹絕對是一等一的美人,徐烈對她有意思也在情理之中,隻是徐烈才十六歲,就這麽多心眼,張秋不由得覺得牙疼。

具體的事由下麵的人辦,徐烈和張秋兄妹把大概的東西談清了就可以了。晚上兩兄妹特意請徐烈吃了頓便飯,還請他叫上恒星臨江公司的人,說以後都是同事了,先見個麵。徐烈急忙擺手說事情還沒通知下麵,這麽冒然讓他們過來,怕他們一時接受不了。其實呢,徐烈是怕謝靜跟張岑要是不對眼了,這事情可就麻煩大了。俗話說的火星撞地球,大概也就這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