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二章 江湖越老 膽子越小

房間裏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繆光之和何延強對視了一眼之後,都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褚言輝將那塊鮮美的魚肉吃下去。

把魚肉慢慢的咽進肚子裏之後,褚言輝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享受,他再次夾起一塊魚肉,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吃,而是放在了餐碟就停了下來。

“老何,魚肉好吃嗎?”

褚言輝的話,讓何延強明顯一愣,隨即就趕忙道:“好吃,好吃。”

“好吃的魚肉有刺,怎麽辦?”褚言輝將筷子輕輕地一放,臉上帶著淡淡笑容。

“有刺就拔掉!”瞬間明白過來的何延強,飛快的答道。

“說得好,有刺就得拔掉!”拿起雪白的餐巾拭了拭嘴,褚言輝笑著道:“誰想在咱們的魚肉裏放刺,咱們就跟誰不客氣!你不是要離職學習嗎,那就去吧,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褚言輝的聲音平和,讓他整個人顯得更是溫爾文雅,但是他的聲音裏隱含的陰寒,卻是讓何延強等人都感到陰森不已。不過在敬畏的瞬間,何延強的心裏更是一陣的激動,他對這位年輕的褚總充滿了信心,他相信,隻要褚總出手,段聞棟的好日子就長不了!

“褚總,最好給這個段聞棟找個地方當調研員,省的他在局裏礙手礙腳。”何延強在猶豫了瞬間,輕聲的朝著褚言輝建議道。

褚言輝笑了笑,沒有開口。而坐在一邊的繆光之好似明白了過來。他笑著對何延強道:“老何,你現在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褚總會在意一個小小的段聞棟嗎?”

何延強能夠走到現在的位置,自然有足夠的智慧,他之所以沒有往那個方麵想,那完全就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敢往那個方麵想。現在經過繆光之這麽一提醒。一個念頭瞬間出現在了他的心頭。

對這個念頭,他在擔心的同時,又感到無比的興奮。那個人讓他在這幾天裏嚐到了很多的苦楚,自己之所以一直不敢想對他動手,是因為這個人的位置。不是自己可以摸到的。而現在褚總出手,自然不一樣。

“褚總,我敬您一杯。”何延強拿起酒杯,越加恭敬地朝著褚言輝說道。

褚言輝笑了笑,沒有吭聲,但是他臉上的笑容,卻是已經將他的心意表達了出來。拿起酒杯的褚言輝和何延強碰了碰,然後淡淡的道:“延強,你當了這麽多年東宏市公安局的局長,我相信該有的控製力。你還是有的。”

“褚總,您盡管放心,這點我何延強還是能夠做到的。”何延強端著酒杯,無比興奮的說道。

隨著陽光越加明媚,東宏市的天氣也變得越加熱了起來。雖然還沒有到空調降溫的季節。但是大多數人卻已經開始穿上了單衣。王子君穿著白淨的單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翻看著文件。

“王書記,這是今天的報紙。”俞江偉一邊恭敬地將報紙放在王子君的辦公桌上,目光卻打量著王子君的反應。這一段時間的秘書生涯,讓俞江偉在察言觀色方麵的本事變得成熟起來。

對王子君這位領導,俞江偉心中充滿了敬佩。這才來兩個多月的時間,基本上就已經將政法係統給捋順好了。別的不說,就各下屬單位來辦事時的態度,已經是變得越加的恭敬。對政法委的幹部,也顯得更加的熱情。

前兩天他遇到省維穩辦的副主任童家財,被這位快要退休的領導拉著說了好大一會話,其中最主要的意思就是說,他們這次去公檢法等單位進行例行業務指導的時候,受到的禮遇高了不少。以往大多也就是副手接待,現在四個單位的一把手基本上都會在接待中露一次麵,以示隆重。

雖然童家財跟自己說這些話有討好王書記的心思,但是俞江偉也清楚他說的百分之八十還是真的。隨著王書記一係列的表現,在很多人的眼中,省政法委的影響力變大了不少。

就在他將王子君杯子中的水添滿的時候,就見王子君此時正陰沉著臉看著一張報紙。近來俞江偉對王書記的脾氣已經有一些了解,知道領導在一般的時候基本上不會怎麽生氣,而現在,他卻是已經將怒容表現在了臉上。

是什麽事情,讓王書記如此的生氣?

不過他心中雖然懷疑,卻不敢將目光瞄過去。畢竟誰都不喜歡一個好似包打聽一般的秘書。

“江偉,你過來看一下這個。”王子君說話之間,就將那張報紙遞給了俞江偉。

俞江偉拿過報紙一看,就見報紙的頭條是省委書記葉承民去銀鵬市調研。在一驚的瞬間,他頓時想到王書記不高興的事情絕對不是這個,當下就趕忙將目光往下移。

下一條新聞,是褚省長關心農業的,顯然也不是。此時看到兩條都不是的俞江偉就覺得有點緊張。他往下看了幾眼,頓時鬆了一口氣。

找到了,就見一個豆腐塊一般的位置上,寫這一篇報道,上麵寫的內容是一個外來務工人員帶著自己不滿一歲的女兒到街上玩,沒想到竟然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給搶走了。現在,孩子的母親悲痛欲絕,幾次想要自殺,目前公安人員已立案偵查。

這隻是一篇關於違法犯罪的報道,莫不是王書記不高興這種事情被報道出來。俞江偉心中快速的猜測著王書記的心思,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你給公安廳打個電話,要求他們快速破案,務必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王子君以便吩咐,一邊拿起另外一份報紙看了起來。

俞江偉不敢怠慢,他拿著那份報紙離開了王子君的辦公室去打電話。不過他沒有發現,在他離去的時候,王子君的臉上又閃過了一絲的陰沉。

這張東宏早報同樣報道了一件事情,是一個持刀搶劫的案子。在失主報案十分鍾之後,警察才姍姍來遲。和剛才的那個報道相比,這篇報道顯得更加的犀利,他不但就公安來遲的現象進行了批評,更嚴厲指出,現在東宏市案件頻發,市民的安全感下降,很多市民晚上都不敢出家門了。

又是東宏市!王子君將七八份報紙看完,基本上隻要是地方性的報紙,都有關於東宏市案件的報道,雖然這些案件都不大,但是匯集在一起,社會影響很是不好。

王子君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雖然這些報道好似沒有關聯,但是王子君卻從中感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以往東宏市的社會治安雖然也有些亂,但是報紙上的報道卻很少,而現在,關於東宏市的報道卻一下子多了起來。

要為出現這些不穩定因素負責的,隻有東宏市公安局,而首先應該追究責任的,就是東宏市公安局主持工作的常務副局長段聞棟。

段聞棟這個局長是誰推薦的,進而何延強又是誰踢走的。王子君想著這其中一個個的問題,腦子旋轉的越來越快。

看來自己來到南江之後第一個真正的危機要來臨啦,在思索了瞬間之後,王子君的心中得出了這個結論,在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王子君並沒有緊張,也沒有恐懼,而是有一種隱隱約約的興奮。

他的心中,同時也閃現出了葉承民和自己講的一些話。葉承民在話語之中隱隱約約的提到在南江省有一些不穩定與因素的存在,但是到底是誰在推動著這些東西,葉承民沒有說。王子君覺得以葉承民的位置,他在這方麵基本上不用對自己隱瞞什麽,現在他之所以不跟自己說,很有可能是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些推動的人是誰。

出現了,總比隱藏在暗處好。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王子君就重新坐在自己的桌子的後麵,一張雪白的紙,隻是一會時間,就被各種各樣的黑線所占據,而那些線,更是縱橫交錯,到了最後將整張紙都已經占據。

光靠段聞棟,有點不現實。畢竟何延強在市局經營多年,要想將他的人全部拔出,不是一件短時間能夠做到的事情。

另辟關竅,幾個字,慢慢的出現在王子君的心中,他沉吟了瞬間,就拿起了桌子上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在電話那頭,響起了一個響亮的笑聲:“子君老弟,你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啊!”

王子君在電話之中和那人寒暄了幾句,就笑著道:“老兄,我這裏正有些事情,希望你老兄能夠幫幫忙。”

段聞棟的嘴有些冒泡,主持工作的興奮和激動,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看著桌子上那一篇篇負麵報道,就有一種想要抓狂的感覺。

這才十多天,竟然發生了幾十起案子,雖然這些案子有大有小,但是隨著報紙的報道,卻已經將他給推到了風口浪尖。光剛才一會時間,就有四五個市領導打來電話,對公安局的工作表示了深深地不滿。

雖然有些領導話語之中說的含蓄,但是對他的不滿卻已經表現了出來。這讓他感到身上的壓力很大,做了這麽多年的公安,他雖然知道問題出來哪裏,但是一時間,他哪裏有那麽長的時間來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