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零章 不講客觀講主觀 不講困難講奉獻

李強國是一個很識趣的人,不到半小時的時間裏,就給陳遠隴拐彎抹角的匯報了單位裏近期的人心動向。盡管很多話說得都很含蓄,但是向陳遠隴積極靠攏的意思,卻是表達得十分到位了。

“部長,我表弟在東宏汽車廠工作,聽他說,廠裏現在把一些加班補助都停了,弄得人心惶惶,怨聲載道的。”李強國看陳遠隴對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不感興趣,就立馬刹車,轉移話題了。

聽李強國這麽一說,陳遠隴登時就來了興趣。畢竟要了解東宏汽車廠的一切,最好還是掌握第一手資料。當即笑了笑,對李強國道:“強國主任,你可得勸導一下你表弟,眼下是東宏汽車廠負重爬坡的關鍵時期,困難隻是暫時的,隻要隊伍不散,人心不亂,大方向掌握好了,通過全廠上下的不懈努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也相信,劉成林一定能擔得起趙和悅放下的擔子的。”

“陳部長,不是我在您這兒發牢騷,我表弟說了,這個劉成林除了說改革,真是什麽都不懂,改革改革,真是越改越亂套!廠裏的一多半幹部職工都不看好。要不是他在一把手的位置上坐著,誰會聽他的?”

李強國說到這裏,又壓低聲音道:“我表弟說了,再這麽折騰下去,東宏汽車廠就不是病入膏肓了,而是徹底破產了!讓劉成林上來,隻是加速了這個過程而已。”

陳遠隴哼了一聲,對李強國的說法不置可否。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自然沒有了再和李強國這麽一個人多說聊下去的興趣。輕輕地端起水杯的他,隻是一言不發的看著李強國。

李強國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麽,把自己的忠心表一表的,但是看陳遠隴端起水杯,一言不發的喝水,就知道這是在給他下逐客令了,當即站起身來,識趣的要走。作為一個聰明人,有些話隻需點到為止就行了,多說無益。反而討人嫌。

等李強國離開辦公室,陳遠隴這才吐了一口氣,心裏突然想唱一段黃梅戲。那句戲詞怎麽唱的來著?好像是綠水青山帶笑顏;從此再不受那奴役苦,好似那神仙在人間哪啊啊。

咿咿呀呀的哼了幾句,陳遠隴舒心的笑了,然後又意識到自己把戲詞給篡改了。他的心裏充滿了喜悅,改點戲詞又如何?從姚中則、賈主任和這位李強國嘴裏聽到的消息一印證,那本來還有的懷疑,此時已經都換成了肯定。東宏汽車廠不如以前。那個召開部長辦公會議的人,此時應該心神不寧。有些坐不住了吧。

下午三點五十五分,陳遠隴準時來到了小會議室。在他走進來的時候,小會議室裏已經做了不少人,幾位副部長除了龍田喜,此時都已經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陳部長,有些天沒有一起去喝茶啦,怎麽樣,今天有沒有時間出去喝點?”雲尚智在他坐下之後,第一個笑吟吟的向他打招呼道。

雖然兩人的關係已經板上釘釘。但是在他失勢之後,陳遠隴還是覺得雲尚智在躲他,似乎還有一種想和他脫離關係的想法。對於雲尚智的這種作法,陳遠隴雖然感受在身上,但是此時卻不是和雲尚智鬥氣的時候。

他笑了笑道:“雲部長您親自相招,就算我有天大的事情,那也得把你陪好不是!”

還沒等他這話說完。一直不怎麽開口的盛崢魁就笑著道:“兩位,你們都太客氣了。想要讓我陪客說一聲,不用這麽兜圈子。那啥,等什麽時候定了時間。告訴我一聲就行了。”

就在三人說話的時候,門子被推開了,俞江偉站在門口,王子君和龍田喜並肩走了進來。在看到王子君臉上帶笑的走進來時,陳遠隴的心還是忍不住一顫。

雖然他覺得王子君在走下坡路,但是此時麵對王子君,他的心中還是有些發怵。這種發怵,讓他有些不舒服。但是想要一時間改正過來,卻也不容易。

心裏對自己這種想法雖然有些難受,但是陳遠隴還是在王子君坐下之後,恭敬的朝著王子君點頭,心裏卻暗道:我這不是尊重你,我尊重的是你的這個位置。

王子君在和陳遠隴等人隨意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將目光看向了雲尚智道:“雲部長,最近上麵關於基層黨組織調研的一篇文章你看了沒有?”

雲尚智在組織部中分管的工作有一項是基層黨組織建設,不過對於這一項工作,他一直沒有投入太大的精力。因為這項工作出成績難,而且幹起來很瑣碎。

此時聽到王子君問,他有點發懵,很快就如實說道:“王部長,我還沒有看到這篇文章。”

“嗯,那就先聽聽吧。”王子君說話之間,就將手中一份雜誌朝著站在一邊做記錄的俞江偉一扔道:“江偉,你將這篇文章宣讀一下。”

俞江偉快速的將文章拿起,抑揚頓挫的念了起來。陳遠隴聽著王子君如此不客氣的敲打雲尚智,心裏暗道,這位王部長在這個時候莫不是還要玩殺雞駭猴的把戲。

雲尚智這個倒黴的家夥在他眼中自然是那隻被殺的雞,而他陳遠隴應該就是那隻猴子。他心中對王子君的用意雖然帶著一絲淡淡的不屑,但是耳朵裏,卻是聽著俞江偉宣讀的內容。

這篇文章的主要內容,就是對基層黨組織的建設現狀提出了批評,並從幾個方麵要求加強基層黨組織建設。這本來是一篇普通的理論文章,和雲尚智沒有太大的關係,之所以抨擊雲尚智,主要是因為裏麵提了幾次南江省的情況。

王子君這人可真夠陰的,這個時候用這種借口敲打雲尚智。陳遠隴幾乎已經想到接下來王子君要幹什麽,但是越是猜到他心裏越是不屑。

用這種手段,真是沒有太大的意思,還不如簡簡單單的將雲尚智批評一通來得痛快。

“雲部長,在前兩個月,我就要求你將基層組織建設當成一件重點工作來抓。可是現在卻被人家點名批評,你說說,這裏麵究竟是為了什麽?”王子君等俞江偉念完,沉聲的朝著雲尚智問道。

雲尚智心裏暗苦,但是嘴上卻不得不檢討道:“王部長,這是我對這項工作思想認識不夠,抓得不是太緊,才出現了這種情況,我一定堅決記住這次的教訓,在接下來的工作中,再接再厲,爭取不犯同樣的錯誤。”

“雲部長,這就是你接下來的工作思路嗎?”王子君說話之間,手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他的眼睛更是緊緊地朝雲尚智看了一眼道:“基層組織的建設,是關係到我們南江組織部工作的一項重點工作。它的好與壞,優與劣,直接關係到我們南江組織工作的得失,你這種認識,真是讓我十分失望。”

王子君對雲尚智的批評,讓雲尚智低下了頭,但是陳遠隴卻暗暗高興,畢竟這樣以來,丟了麵子的雲尚智一定會努力向自己靠攏,雖然雲尚智沒有太大的用處,但是他畢竟是副部長,多一個人就多一份抗衡王子君的力量。

就在陳遠隴心中暗喜的時候,卻聽王子君突然沉聲的道:“雲部長,既然這項工作你抓不好,那就換個人替你來抓。我還不信咱們的基層黨建工作出不了成績。”

對王子君的敲打,雲尚智雖然很不舒服,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但是他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畢竟他主抓的工作被王子君抓住了小辮子,他還能說什麽。

盛崢魁一句話都不說,隻是用眼睛在陳遠隴的臉上飛快的瞟了一眼,但是陳遠隴注意到盛崢魁的目光,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聲的道:“子君部長,這件事情尚智雖然有責任,但是,我覺得還是有一些客觀原因的!”

不等陳遠隴將話說完,王子君就大手一揮道:“陳部長,你說的客觀原因我都知道,但是為什麽其他兄弟省市都能將這項工作做好,而我們卻在這項工作中排名落後?難道說人家就沒有客觀困難了?”

“雖然客觀因素是有的,但是我們在工作中,要本著三不講三講的原則。不講客觀講主觀,不講條件講責任,不講困難講奉獻,我想,如果大家能做到這一點,有什麽困難不能克服,有什麽工作不能做好呢?現在,既然這項工作已經落後啦,那我們就要痛定思痛,迎頭趕上,遠隴部長,從今天開始,這半年的時間,你就不要管其他事情了,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這項工作中,我就不信,這項工作還能掉底了!”

王子君說話之間,不等陳遠隴開口,目光又朝著其他人看了一眼,接著道:“為了讓遠隴部長紮紮實實的做好基層黨組織建設工作,他分管的工作,暫時你們三個分擔一下,有什麽拿不定主意的,直接向我匯報就是了。”

陳遠隴的腦子嗡了一下,此時,他才算是明白王子君召開這次會議的意思,這哪裏是什麽找雲尚智的麻煩,這分明就是要對他陳遠隴出手嘛!

讓他這半年的時間內主管基層黨組織建設,這是一個累活不說,還將自己主管的工作,全都他娘的分給其他三個人了!表麵看來,這是在調整分工,但是實際上卻是要把他手裏的權利給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