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零章 你幽我一默很爽我幽你一默就慘了
看著莫欣怡眼珠子亂轉,莫老爺子的心裏一陣感歎,這個孫女就是太有心計了,小北這孩子卻是真性情,讓人喜歡。不過再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孫子輩了,適當的點撥一下並無不可。就接著道:“楊軍才捅的簍子並不是你知道的這些東西,楊度陸這次來,並不是向爺爺低頭來的,他是向子君低頭來了,嗯,為了自己的兒子,楊度陸也不得不這麽做了!”
王子君?驕傲如楊度陸,居然是來給王子君賠不是的?這……這怎麽可能呢?莫欣怡真有點吃驚咋舌,可是看著老爺子一本正經的模樣,卻又知道爺爺從來都不會說半句假話的。
王子君,他真的有這種手段麽?就在莫欣怡震驚不已的時候,莫老爺子又感歎道:“二十六七歲就登上副廳的位置,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老爺子的感歎,就像一麵晨鍾,將莫欣怡震得半天沒能緩過神來。盡管老爺子並沒有說誰,但是,這二十六七歲的副廳是誰,莫欣怡不用想也知道老爺子說的是王子君。如此年輕就成為副廳級了,那以後……想到以後王子君可能要走的路,莫欣怡的心裏就是一陣嫉妒。嫉妒過後,後悔得腸子都綠了!想當年王子君來京城的時候,和他處對象的應該是自己,而不是她莫小北。當時自己怎麽就那麽的心笨眼拙呢,把這個前途無量的潛力股給丟了,誰知道讓莫小北當成寶貝給撿去了,這真是有點太……孫曉悟卷錢而逃的案子,並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就被破了。孫曉悟在逃竄了三天之後,就在一家路邊的小店裏被抓獲了,不過在抓獲他之後,卻發現這位孫經理的身上,錢已經揮霍得差不多了,也就剩下了幾十萬現金。
王子君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得到這個消息的,對於這個消息,他並不感到什麽意外,既然楊家已經發了狠,那孫曉悟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插翅難逃的。
和孫曉悟的被抓相比,王子君想得更多的卻是昨天莫小北打來的那個電話,這丫頭看模樣還在北京呢,跟王子君卿卿我我的訴說了一番相思之苦之後,傳達了莫老爺子惜字如金的一句話。
兩個字:等待。
雖然隻有兩個字,但是王子君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蘆北縣已經不用再呆下去了。盡管這場博弈他是笑在最後的勝利者,但是有時候,該給人留的臉麵,還是要照顧一下的。省裏通過的決定雖然會變,但是在他離開蘆北縣這個安排上,恐怕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了。
那自己該去哪裏呢?是要到市裏還是到省裏,王子君的心思快速的轉動著,不過有一點他是肯定的,不論自己到哪裏,該屬於自己的東西,那就是屬於自己的!
省委黨校的畢業典禮就要舉行,以往還有人請假的教室,一反常態全都到齊了。大多數學員都在和關係不錯的同學聊天,說著以後互相關照多聯係之類的。
“同學錄來了,大家一人一份。”李鬆梅抱著一堆通訊錄,快速的跑到教室裏,大聲的跟同學們說道。
此時,李鬆梅的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喜氣,不隻是因為這次黨校培訓得了一個優秀的評價,更多的,是因為她的去向已經定了:省委宣傳部一個處的處長。這對於李鬆梅來說,當然是提拔了,怎不讓她欣喜不已呢。
像她這種從基層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幹部,最缺的就是省委機關的人脈,她相信,隻要自己在省委混上幾年,別的不說,憑著自己老道的手段,省委的那幾個大佬,至少也能混個臉熟的。
一本本通訊錄,從她的手中不斷地發出去了,一邊記錄著誰領走了通訊錄,李鬆梅一邊和領通訊錄的同學說著不痛不癢的閑話。
“鬆梅姐,以後可得多多關照兄弟啊,我可是被發配到邊疆去了,下派到一個縣裏當主管宣傳的副書記,以後能不能把宣傳工作做到位,就全靠梅姐多多幫忙了!”一個三十多歲帶著眼鏡的學員一邊接過通訊錄,一邊笑吟吟的和李鬆梅套近乎道。
李鬆梅大大咧咧的一揮手道:“兄弟,看你這話說的,不管你到哪兒,咱這份同學情誼是不會變的。隻要有用得著姐姐的地方,兄弟一個招呼,姐姐肯定會全力以赴,隻是你這一方諸侯,可別光顧著主政一方了,把姐姐給忘了啊。”
李鬆梅嘴裏說得熱情,但是心裏,卻是多了些恨恨之意。此時,這個和她套近乎的同學乃是衛生廳的幹部,培訓的時候很是有點傲,對於李鬆梅這些來自各地市的學員一向理會的很少,直到畢業去向確定了將被下派之後,這才開始低眉順眼的四處套近乎了。
那同學見李鬆梅說話如此的爽快,心裏便有些高興,當即衝李鬆梅燦爛的一笑,邀請道:“鬆梅姐,我先謝謝您了!這樣,今天畢業典禮結束後,我約了幾個同學一起聚一聚,鬆梅姐,您可不能不給我麵子喲!”
“好好,我肯定會到的。”同學聚會,哪怕李鬆梅瑣事纏事,也堅持著一條原則,盡可能的決不錯過。雖然聚會的大多數是男人,但是作為一個有政治抱負的女幹部,李鬆梅深知這種聚會的重要性,在每一個聚會的場合,她都跟男同學一樣,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該喝喝,該說說,絲毫不比男幹部差到哪裏。
五分鍾不到,李鬆梅手裏的通訊錄就分發得差不多了,看著已經沒有領通訊錄的同學,李鬆梅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還剩下兩本的通訊錄,不由大聲的道:“同學們,還有誰沒有領通訊錄,要是不領的話,下次再找我要可是要請客的。”
李鬆梅的潑辣,立刻惹起了一陣善意的笑聲,更有人大聲的起哄道:“哎呀,您早說呀,我就不領了,這不是多了個機會請鬆梅姐吃飯嘛!”
在亂哄哄的鬧了兩句之後,教室就恢複了平靜,畢竟這些人都是領導幹部,雖然一時間能夠放鬆開來,但是素質還是有的。
“還剩下一本,是誰的,快點過來領走了!”李鬆梅說話之間,就準備拿著那兩本通訊錄朝著自己的座位走去。
“是王子君的,他沒有來。”就在李鬆梅要走下講台之時,就聽有人沉聲的說道。
王子君三個字傳到李鬆梅的耳中,頓時讓李鬆梅的神色一變,她手中的通訊錄,更是不自覺的打開了。看著上麵印著政策研究室處長模樣的字體,李鬆梅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雖然王子君在蘆北縣,但是蘆北縣的事情,並瞞不了這些人脈相當了得的青幹班學員,對於王子君和副廳級的縣委書記失之交臂的事,在座的人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一個個嘴中說著可惜的時候,卻有不少人心中感到慶幸。
而李鬆梅就是這些人之中的一個,人的心理都是這樣的,不能看到別人比自己強,都是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你憑什麽就比自己捷足先登,快了一步呢?不比還好說,一比就有點不爽快了。這點嫉妒之心,每個人都是極力掩飾卻又無法避免的。
“既然是班頭兒的,那就等他到政研室報到的時候,我再給他,好好宰他一頓吧!”李鬆梅瀟灑的朝著對麵的同學輕輕地搖動著手中的小通訊錄,笑吟吟的朝著眾多的同學說道。
她的話說的很是隨意,但是在這話語裏,卻帶著一絲優越感,畢竟她李鬆梅分到了宣傳部,比王子君的政研室可是強得太多了。
“鬆梅姐,恐怕你在政研室是找不到班頭兒了。”帶著一絲調侃的聲音,陡然間從人群中傳來,一臉笑容的張舒誌,嘿嘿的仰臉朝著李鬆梅說道。
本來還有些噪雜的場麵,立刻變得平靜下來,對於這些人來說,最為關注的就是人事問題,不管是關於自己的,還是其他同學的。
“王班頭他不去政研室了?那他去哪兒了?”李鬆梅心中念頭閃動,臉上有一些急迫的說道。
“團省委。”張舒誌輕輕地一揮手,斬釘截鐵的說道。
團省委?聽到這三個字,李鬆梅就有一種想要捧腹大笑的感覺。心中暗道,果然這王子君把人給得罪死了,連省政府的門坎也進不去了。雖然團省委也少不了他一個正縣級的位置,恐怕以後他也隻能向團省委書記匯報工作了。
和李鬆梅的反應如出一轍,很多人下意識的都有點大鬆一口氣的感覺,隻是,還不等他們放鬆下來,就聽張舒誌接著道:“團省委副書記,大家以後可要記住了,咱們見到王班頭之後,一定得讓他請客,磨刀霍霍向班頭嘍!”
李鬆梅剛剛合上的嘴,一下子又睜大了開來,她心中當然清楚這個團省委副書記代表的分量,別的不說,就級別而言,團省委副書記就已經是副廳級了!
王子君照樣弄成了副廳級!
想到這個讓她吃驚的消息,李鬆梅的臉色不斷地變幻,嫉妒,不信,吃驚……可是張舒誌的話,卻是真真切切的告訴了李鬆梅,這一切都是真的,大家都覺得失去了一次大好機會的班頭兒,在所有的一切都將要結束的時候,給他們來了一個驚天的大逆轉。
團省委副書記,雖然不在要害,但是位置卻是升了上去,隻要再熬上幾年的資曆,在一個經濟發展稍微緩慢的市弄個市長當當,完全是有這種可能的。
和李鬆梅相比,其他的同學也都吃驚不已。看著這些吃驚的同學們,張舒誌就有點想要仰天大笑的感覺,畢竟在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感到有點難以置信,可是告訴他的那個人,卻讓他不能不相信。
王子君,這家夥太能折騰了!張舒誌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他心裏一直存著這個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而讓他朝著王子君靠攏的心思,也在那一刻變得越發的真切了。
“同學們,大家現在都去會議室集合吧,一會兒咱們就要舉行畢業典禮了,校領導也會出席,大家可不能遲到喲!”滿臉笑容的張露佳穿著一身白色的小風衣,猶如風擺楊柳一般的走進教室,笑吟吟的朝著眾人說道。
“張老師,剛才張舒誌說的是不是真的,王子君同學真的去了團省委麽?”石岩峰站在張露佳的身旁,有點急切的說道。
張露佳笑眯眯的朝著石岩峰看了一眼,此時心情極爽的她突然覺得石岩峰那麽討厭了:“省委組織部的任免文件已經下來了,應該不會錯吧?”
鴉雀無聲的教室,顯得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夠聽得到,不過再也沒有人開口了,一個個魚貫而出,朝著會議室走了過去,本來讓他們欣喜的結業典禮,就因為一個沒有到的人,瞬間讓他們變得心事重重……安易市委綜合三處,趙賁意正在奮筆疾書。在下班之前,他要把程萬壽書記的講話材料趕出來,如果十點之前材料拿不出來的話,恐怕挨何處長的一頓批評是少不了的。
要說寫材料的事情,他這個副處長隻要把把關就行了,三處裏的筆杆子有十幾個呢,根本就不用他這個副處長親自下筆。但是,自從那次的事情發生了之後,趙賁意在處裏麵的地位就變得微妙起來。
且不說處長何宏韻時不時的擠兌他,就是處裏麵的那些科長,也開始不把他當回事了,還有人在何宏韻在場的時候故意用言語調撥他,這讓他感到很是難受。而他在處裏麵的活計,也變得多了起來,別的不說,就拿這個材料來說,本就不應該讓他寫,可是在何宏韻的嘴裏,他乃是處裏麵的老筆杆子,這麽重要的材料,萬萬不能出錯,而何宏韻自己隻相信他趙賁意,那就能者多勞,隻好讓趙賁意辛苦辛苦了!
雖然何宏韻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但是想折騰他一下,趙賁意卻是心知肚明的。但是,明白又能如何?人家何宏韻說得冠冕堂皇的,你趙賁意有什麽理由拒絕呢?更何況,在機關,下級服從上級,個人服從集體,這麽淺顯易懂的道理也是明擺著的。
“何處長,不,何書記,別的時候咱就不說了,今天晚上你可得好好放放血,誰讓您大踏步的前進,把我們這幫小兄弟扔在這裏了呢?”二科科長充滿了諂媚的聲音,隨著何宏韻的到來,在趙賁意的耳邊響起。
就好似在一場戰鬥中吹響了號角,二科科長一開口,其他人也跟著拍起馬屁來了,有的說,就算現在坐著火箭奮起直追,恐怕這輩子對何書記也是難以望其項背了;有的說,何書記如此年輕就主政一方,咱們除了眼氣,剩下的就是羨慕嫉妒跟著混了!大家各說各的,態度卻是出奇的一致:含糖量都是超乎尋常的高的。
何宏韻笑眯眯地聽著屬下七嘴八舌,等一科科長說完之後,他就輕輕的一揮手,阻止道:“哎我說弟兄們,市裏麵還沒有定呢,大家就這麽忽悠我,要是被領導聽到了,估計我就該挨批評了!”
“何書記,您什麽都好,就是這點毛病兄弟們看不慣,這都是板上定釘的事了,您還這麽掖著藏著,您就使勁低調吧,我可告訴您,低調的人才是介於最牛A與最牛C之間的人物呢!今天晚上啊,您一定得請客!”一個剛來不久的科員,笑嘻嘻的對何宏韻說道。
在機關之中混久的人,都知道領導什麽時候心情高興了,可以開個玩笑,這個時候開玩笑,領導不但不會生氣,相反還會平易近人的把距離拉近了。這小科員才上班一年,對於這一點卻是深諳此道。
一陣起哄聲,再次響起來,何宏韻顯然架不住了,爽快的一笑,一錘定音道:“好了好了,都不要鬧了,現在正在開常委會,依我看,還是等常委會開完之後再說吧。”
“何書記,開常委會那就是認認真真的走過場的,您這事啊,那簡直就是篦子上抓窩頭手到擒來了,您要是再推三阻四,我們可就懷疑您是不想讓大家助興了啊。這可不是您的性格啊。不如這麽著吧,我先去訂房間,到時候您直接帶著咱處裏的人去就是了!”二科科長說話之間,就拿起電話打了出去。
“你呀你,就是耐不住性子,我早就給你說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以後啊,你可得好好地改改這個毛病。”何宏韻指著打電話的二科科長,大笑著說道。
對於這亂糟糟的場麵,趙賁意不想理會,也知道自己攙和不了,可是他不說話,卻不代表何宏韻不理他,就在他奮筆疾書的時候,何宏韻踱著方步來到了他的辦公桌前。
“賁意啊,正忙著呢?”何宏韻笑眯眯的看著趙賁意,輕聲的問道。
“何處長,我正趕程書記的一個稿子,等一會兒還需要您把把關。”盡管趙賁意心裏對何宏韻沒什麽好感,但是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得罪了他,趕緊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臉上帶笑地匯報道。
何宏韻輕輕地翻了翻趙賁意桌子上厚厚的稿子,在手上拍了拍道:“不錯不錯,賁意的文章是越寫越好了,你們哪,工作作風也不能太浮漂,要多向趙處長學習,多寫,多練,多看,隻有這樣,才能夠成為一個合格的秘書人員。”
何宏韻的話表麵上聽來是誇獎趙賁意,但是這些在政府機關混出來的人精兒們,又哪裏不明白何處長這是借機調笑趙賁意呢。於是,不少人都笑著附和道:“何處長批評的對,趙處長就是我們學習的榜樣,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以後我們肯定會向趙處長看齊!”
何宏韻嘿嘿一笑,在眾人的表態差不多落地之後,這才將手裏的稿子再次放在趙賁意的桌子之上,接著道:“要說起來,賁意可是我最好的搭檔啊,正是有了他的幫助和支持,才給我解決了不少的難題,可惜啊,以後跟賁意當不了搭檔嘍!”
何宏韻說話之間,又歎了兩口氣,大有一副不能和趙賁意當同事可惜不已的模樣。可是,他越是這樣,大家越是明白何處長的意思,那就是他高升走了,騰出來的這個蘿卜坑兒,趙賁意也是沒有希望占住的!
對於何宏韻的話裏藏刀,趙賁意聽明白了,但是此時此刻,他也隻能憋著,畢竟何宏韻話裏話外,說得堂而皇之,那都是和他無限親近的,一旦自己惱火,反而顯得自己太小家子氣了!
趙賁意心中惱火,卻不好發泄,隻好在心裏憋著。而何宏韻卻是在痛快之中帶著一絲可惜,這一絲可惜並不是因為趙賁意不還嘴,而是從此之後,他就沒有可能再欺負趙賁意了!
就在他心中念頭亂轉的時候,就聽站在旁邊的三科科長滿是笑容的道:“喲,章科長,今天怎麽有空到我們這裏來視察民情啊?”
聽到三科科長的招呼,何宏韻一扭頭,就看到市委第一秘書章德龍走了過來,麵對章德龍這個安易市的第一大秘,何宏韻可是不敢托大,這章德龍在級別上雖然和他差上不少,但是作為鄭東方的秘書,在影響力上,可不是他一個處長可以比擬的。
臉上趕忙堆出來燦爛的笑容,何宏韻趕忙伸出雙手道:“哎喲,章科長真是難得啊,您怎麽有空來聯係群眾來了?您今天就給我們一個機會,也讓我們密切聯係一下領導,請章科長給我們一個麵子,跟大家一起去樂嗬樂嗬如何?”
章德龍淡淡地笑著,握了握何宏韻的手,客氣的說道:“何處長太客氣了,不過我這時間你也知道,那是不屬於我的,如果老板沒事找,我肯定會到的。”說話之間,章德龍跨步來到趙賁意的麵前,笑嘻嘻的伸出手,熱情相握道:“趙處長好。”
章德龍主動給趙賁意打招呼,而且還是一副春風滿麵的樣子,辦公室裏的幹部們瞬間就愣住了,這是不是一個信號呢?
作為市委書記的秘書,章德龍的一舉一動,都很是引人注意,因為很多人都想從他的動作裏,推測出市委書記鄭東方的動向,而現在,章德龍無緣無故的和趙賁意示好,莫不是趙賁意要接替何宏韻,把這個處長的位置給占住不成?
何宏韻的臉色,也是一陣的變幻,雖然他在前天已經從權威人士那裏探到了趙賁意不可能接替自己的消息,但是章德龍的這個動作太奇怪了,還是讓他覺得有些動搖。
“章科長啊,您好您好!”趙賁意一時摸不到頭腦,他快速的伸出雙手合章德龍握了握,卻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趙處長,哦不,那個趙哥,恭喜恭喜,等你什麽時候擺酒的時候,可別忘了叫上兄弟喲!”章德龍握著趙賁意的手並沒有鬆開,而是抓得越發的緊了三分。
擺酒?自己擺什麽酒場呢?趙賁意的心中一陣迷糊,可是此時當著章德龍,他也不能說自己不請他不是,隻有含含糊糊的答應著,笑著點頭稱是的份兒了。
章德龍並沒有久留,又和趙賁意談笑了幾句,就快步離開了。隨著章德龍的離開,整個辦公室裏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很多人的目光都在何宏韻和趙賁意的身上不斷地閃動,一副疑惑不已的模樣。
作為一名老機關,何宏韻自然知道這章德龍來是為了什麽,心裏雖然為趙賁意有可能接替自己的位置覺得憤憤不平,但是一想自己蘆北縣縣委書記的位置都弄到手了,還是大度的一笑,隨即就釋然了許多。一個自己不要的處長,讓他撿走就撿走吧!
安易市委小會議室裏,雖然是白天,但是大部分的燈還是亮著,執掌著安易市大權的十幾個常委,圍著橢圓形的會議桌一一坐了下來。
鄭東方靜靜的坐在中間,威嚴的掃視著四方,而在他的右首,一臉平靜的市長李逸風並沒有他所表現的那麽平靜,心裏翻江倒海一般,到現在還沒有拿定主意,這次常委會,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表態。
是支持一把手鄭東方呢,還是支持程萬壽呢?這是李逸風這幾天來左右不定,費心考慮的問題。如果支持鄭東方,那就是書記和市長站在同一個立場上,班子很是團結;而支持程萬壽,那就意味著自己在安易市已經和鄭東方開始分庭抗禮了,有程萬壽等人的鼎力支持,在某些方麵,自己甚至可以對著鄭東方這個一把手進行壓製了。
能夠和一把手分庭抗禮,這幾乎是所有市長的心聲,可是,李逸風在這個時候卻覺得有些忐忑。給鄭東方當了這麽多年的副手,他很是清楚鄭東方的能力,盡管自己也是有一定份量的,但是想要和他公開的分庭抗禮,李逸風還是覺得時機未到,底氣不足。
一個個議題,在常委會的討論中被逐一通過,整個常委會充斥著一種波瀾不驚的氣氛。可是,很多知道將要發生什麽的常委,都知道這平靜隻是表麵的。
“現在開始第七個議題,也就是蘆北縣縣委班子調整的問題。楊軍才同誌現在已經不適合再擔任蘆北縣縣委書記了,王子君同誌也要到更重要的崗位上去工作。因此,蘆北縣現在的情形,配齊班子已經是刻不容緩的事情了,葛部長,你們組織部的初步意見是什麽?”主持會議的鄭東方,不緊不慢的將手裏的鋼筆放了下來。
該來的終於要來了!
李逸風那飛速閃動的心,在這一刻,不自覺的顫了一下。看著四平八穩,掌握著一切的鄭東方,李逸風突然下定了決心,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如果在這個縣委書記的任命上挑戰一下鄭東方的權威,對於彰顯自己的話語權,肯定會有一個費省效宏的後果,他得適當的證明一下,自己這個市長,也不是任人揉搓的木偶,處處都隻能以配角出場了!
下定決心的李逸風,在放下手中筆的那一瞬間,心中陡然有了一絲明悟,那就是自己從來都沒有放棄過挑戰鄭東方權威的念頭,隻不過,這個念頭被自己壓製得太深了,深到從來就不曾表現出來過!
想到接下來要對鄭東方的權威進行挑戰,李逸風的心頭有點亢奮,他幾乎已經想好自己該如何開口,如何讓鄭東方這個書記有話說不出口了。
在這念頭的閃爍之下,李逸風雙眸緊緊的盯著葛長禮,等待他的發言。在李逸風的目光注視之下,葛長禮把自己的筆記本翻開,輕聲的說道:“鄭書記,李市長,經過組織考察,組織部對蘆北縣委班子的配置形成了一個初步意見,現在向常委會匯報一下。”
葛長禮很是沉穩,但是一些熟悉葛長禮的人卻覺得葛部長今天是不是沉穩得過了頭呢,一點苗頭都沒有露出來呢。
“這兩年,蘆北縣的社會經濟取得了長足的發展,眼下書記縣長同時調離,就需要一個能壓得住陣腳的人去赴任,如此,才能保證蘆北縣蓬勃發展的良好態勢,市委辦公廳副秘書長王金亮同誌年富力強,還有在縣裏任職的資曆……”
李逸風聽到這個提名,眉頭就是一皺,在葛長禮和他的談話之中,這王金亮可不是考慮的對象,怎麽莫名其妙的又弄出來一個王金亮呢?李逸風心裏隨即閃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了敲桌子,自我安慰道,這才是縣委書記,還有縣長等一係列人事變動呢。
“至於縣長的人選,我們覺得蘆北縣現在不宜有太大的變動,需要一個熟悉蘆北縣情況的同誌和王金亮同誌作搭檔。蘆北縣常務副縣長肖子東同誌……”
怎麽會是這樣?怎麽就變成了他娘的肖子東呢?如果說縣委書記的提名讓李逸風覺得意外,那肖子東的提名簡直就是讓他驚詫莫名了!怎麽可能會是這樣呢,葛長禮這個家夥怎麽成了歪嘴騾子了呢?隨著對下麵幹部的提名又被葛長禮逐一提出來,李逸風的神色,登時變得難看起來。
這變化,實在是太大了,莫非程萬壽和葛長禮和鄭東方又達成了什麽協議了麽?
就在他心裏焦躁不已的當口,就聽葛長禮接著道:“對於蘆北縣組織部長的人選,組織部門有以下人選,一個是政府辦公廳的趙賁意,該同誌工作勤勞踏實……”
葛長禮把候選人介紹完之後,不等鄭東方發言,程萬壽就接著道:“對於組織部的意見,我大部分讚同,我認為王金亮同誌和肖子東同誌完全有能力肩負起蘆北縣全麵發展的重擔,這兩個同誌年富力強,正是幹事業的黃金時期……”
王金亮是什麽人?那是鄭東方的人,而肖子東雖然名不見經傳,但是能夠當上王子君時代的常務副縣長,想來,和王子君這個家夥的關係肯定是非同尋常。這次常委會,在所有人看來,這兩個人的提名倒在意料之中,隻是,為這兩個上位之人搖旗呐喊的人並不是鄭東方,更不是鄭東方最得力的廖副書記,卻他娘的是程萬壽!
怎麽可能是程萬壽呢?程萬壽不是打算在這次常委會上和鄭東方爭一爭麽?
由於程萬壽的態度旗幟鮮明,本來被人覺得要有一場硝煙大戰的常委會人事問題,很是平和的通過了。就好似平靜無波的湖水,沒有興起半絲的波痕。
李逸風對此事自然也發表了意見,不過他的意見並不是反對意見,而是舉雙手讚成的,李市長讚成組織部門和程書記的意見,所有關於蘆北縣的任命,就在鄭東方沒有開口的情形之下,順順利利的通過了。
走出會議室,李逸風覺得心裏萬分的憋屈,這次會議之中,他剛剛興起挑戰鄭東方權威這個念頭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最大助力,居然在這個關鍵時刻,毫不客氣的拋棄了對自己的承諾,義無反顧地站到鄭東方的那一邊去了!
“李市長,唉!”就在他準備回轉辦公室的時候,葛長禮緊跑幾步,快速的來到李逸風的身旁,打了個招呼歎了一口氣,想要說什麽卻欲言又止了。
李逸風從葛長禮的表情上,感應到了葛長禮的無奈,也在這一聲歎息之中,明白了許多。想到蘆北縣的人事變動,他的腦子裏登時閃爍出來一個年輕人的身影。雖然這個人在常委會上根本就沒有怎麽提到,但是站在這次人事調整之後的人,可不就是有他一份麽?
想到他,李逸風又本能的想起了楊軍才,想起了關於這兩人的很多很多。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李逸風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已經想通了的他,雖然有點難以接受,但是事已至此,他也領教到了,這次讓鄭東方不戰而勝的人,其實就是這個不動聲色卻掌控自如的年輕人!這家夥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好在,這個妖孽就要走了……”李市長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輕聲的感慨道。
“李市長,您說什麽?”從辦公室外麵走進來的秘書恰巧聽到這句話,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敢相信的神色。
李逸風也沒有想到秘書會走進來,看著滿是驚詫的秘書,沉吟了瞬間,就嗬嗬一笑打岔道:“這兩天正在看西遊記……”
和李逸風的平和相比,葛長禮回到會議室之後,卻是狠狠的將自己的本子啪的一下摔到了桌子上。這個不小的響動,把想要進門給他倒水的秘書嚇得又退了出去。
“老葛,你這是幹什麽?!”程萬壽從外麵走進來,朝著葛長禮沉聲的說道。
葛長禮看著程萬壽,抽出一根煙自己點上,狠狠的吸了一口道:“他娘的,老子當了這麽多年的組織部長,還沒有像今天這麽憋屈過!”
葛長禮是從基層一步一個腳印的爬上來的幹部,一般情況下,很能保持自己組織部長的風度,說話也是溫文爾雅,尤其是把電大函授的本科文憑弄下來之後,更是特意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放了一些經典書籍,這些大部頭的精裝書輕易不會翻動不假,但是,在葛長禮看來,自個肚子裏有涵養、有文化,這一點特性是充分的顯示出來了。
可是這一次,七竅生煙之下的葛部長再也不想偽裝下去了,他得把這口窩囊氣發泄出來,否則,他真不知道自己的肺會不會被氣炸了!
程萬壽在葛長禮的旁邊一坐,勉強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勸道:“老葛,這種事情啊,你也得看開了,你覺得咱們丟麵子了是嗎?是,咱們是丟了麵子,但是,你不覺得跟咱倆相比,有人會比咱們更生氣呢?”
“你想想,王子君本來是去省政研室當一個處長,可是現在呢,這團省委副書記的任命都已經下來了,這之中是誰的提議?我告訴你,這兩次都是齊省長的提議。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這意味著齊省長和胡省長在向所有的省領導表明,自己在打自己的臉哪,自己的麵子主動扔到地上,讓人去踩了!”
程萬壽的聲音,不自覺的高亢起來,他看著逐漸平靜下來的葛長禮,接著道:“恐怕你還不知道,這件事情涉及的還不隻是兩位省長,還有老領導,前幾天知道軍才出事之後,你知道老領導去了哪裏麽?他一個人不聲不響的去了莫家!”
“老領導去莫家了?”葛長禮此時也顧不得生氣了,他雙眸瞪得大大的,難以置信的說道。
“可不是嘛,陪著莫老爺子釣魚去了!”程萬壽說著,手指不覺用力的敲著桌子道:“老領導是多麽一個要麵子的人哪,那是寧折不彎哪。這一點你不會不知道吧?連他都放下了麵子,到莫家老爺子那裏求和去了,這個舉動估計京城的圈子裏都傳遍了,你說,跟老領導一比,咱們這點窩囊氣算啥呢?就不能把它當成個屁給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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